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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5 赌徒(上) ...

  •   耳边充斥着叫骂声,那个男人总是这样,当理亏的时候试图用咆哮声掩过一切。看着唾沫横飞胡子拉碴的一张嘴上下翻动,溅出的口水洒到堆砌在桌上的账单上时,我感到自己已经厌倦了每个月月底计算要纳多少税欠多少外债的日子,而这个男人永远不知道节制这个单词如何拼写,每日浑浑噩噩,混迹在小姐和醉鬼之间。
      听母亲说过在他们结婚前,他事业有成,有一家很大的公司,可是在生下我后公司不知道什么原因牵扯入了什么大案子还了一大笔债,家里就这样破产了。男人在最糟糕的时候在街上卖过烟周转经济,蹲在富人区拿着偷来的工具替往日曾经的合作伙伴擦鞋,被赶来的擦皮匠打的头破血流。刚开始一切都很好,他就像个突然遭遇困难的企业家试图再次振作起来,母亲总是说,她喜欢在男人睡前听他说说话,听男人叙说一天的遭遇,或是义愤填膺的咒骂这人世间没了公道。
      可是,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随着经济大萧条的尾声,男人依旧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重新翻身站起来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于此,他正式成为了落魄户。男人的世界观崩塌了,他觉得自己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投资也好打工也好借钱也好,他在这个节点已经投入了倾尽了所有。他蹲在衣柜和床的缝隙里,幻想自己是落地钟的钟摆,他随着指针的滴答声左右摇摆,却始终没有跟上秒钟运动的轨迹,他就像是错开了应该享受的美好,不知道该把不幸归咎在谁的头上。
      回想当时,我听从母亲的建议走近了男人的身边,那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在我用手触碰他的同时,他像炮弹一样挥出了小臂。我仿佛能看见自己的身体浮空,甩在脸上的疼痛感就像是快速跑过森林时被树枝抽到了一样。
      在失重的恐惧中,突然有股奇怪的能量像旋涡一样在胸口炸开,随后拧成了细细一股,将我从浮空的状况下托平。母亲像疯了一样扑向我,将我拥入了她的怀中,她拥抱是如此的有力,至少在这样安心的拥抱下,或许就方才发生的事情,我将与过去的种种假象般的美好告别。男人迟疑了片刻,他看向我的表情从凝固在脸上自责转为了惊恐。却又在男人急促呼吸中,他的脸上浮现出了解脱。他绝望而又带着即将眩晕般的恍惚,双手哆嗦着解开了束在腰间的皮带,对折,将皮带的末端穿过皮带扣固定好。
      是那样的陌生啊,父亲。
      原来人还有这样的表情。
      那人带着红黑色调的嘶哑嗓音是和常理的告别。
      \"果然是因为你这个小杂种的诞生,带走了我所有的好运。\"
      啪——————
      究竟是灯熄了,还是皮带上的黑色涂漆,在昏倒前的那一刻,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流着泪疯狂的捶打男人,在男人冷漠的眼神中,她被击倒在地。
      (1965.4.1)
      我是一名商人,出生在工人家庭,上面有好几个大我10多岁的姐姐,她们就像豺狼猛虎一般,将父母留在纺织区的房子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她们根本没有将我这个幺儿放在眼里,嘲笑我时不时的退缩和面对风险时的犹豫不决。幼时她们将我用麻绳捆绑推搡着玩,我还是她们发泄的玩具,在外面受了气可以随意殴打。老头子和老太婆也从来不管,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就算是命运要将我打败,我也要回咬它扯下一片肉!
      1943年的深秋夜,记得那天外面还落着豆大的雨,我告诉了她们转角巷口刚开了家服装店,店里面的衣服正在大促。她们没多思考就冲出了大门,甚至连伞都没带。可是她们哪会想到16岁的孩子已经算计好,街角那里哪儿是什么服装店啊,不过是刚开业的妓院罢了。那天不过是和老鸨说了晚上会在贵店冲进来几个女人,她们会疯抢你的衣服,她们会扯烂的衣服,你只要给我200磅,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过问。
      老鸨给了我100磅,说接下来的会在商品到后一起结算。那是我的第一桶金,接下来我靠不同的方法骗了很多女人进了妓院,也就是所谓的皮条客。
      回忆结束,托比亚斯内普抬头看了看天,今天也是深秋的夜晚,现在他和22年前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除了家中突然多出来的怪物和懦弱无能的妻子。他选择将迄今为止的霉运都算在了小斯内普先生的头上,都是因为这个怪物的诞生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到处碰壁,无论他如何努力尝试翻身都失败了。托比亚抓了一把口袋,看着仅剩下的20磅,他决定赌一把。他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巷子头的指针酒吧,晚霞的余晖照不透贫民区的雾霭,即使是在有微光的情况下酒吧看上去也像是面临倒闭的模样,虽然现在里面应该已经坐满了人。他佝偻的背影在路灯下歪歪扭扭的曲斜着,在店门口踌躇了会儿,拍了拍脸,推开了酒吧的木门,酒吧是仿造市中心的新型酒吧重建的,唯一与市中心那个酒吧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吧台上放置的老旧收音机了。纵观店内装潢,用材廉价,屋内的油漆味甚至都没有散干净,但是这不能阻止住在贫民区的男人们在下班后聚集在这里,酒精对于他们而言和烟草weed一样,是底层人的唯一救赎。

      \"看啊,这不是大企业家先生么怎么,今天是来清账的? \"
      说话者是站在吧台后面的老酒保,大概60多岁的模样,头发卷曲,发际线快退到脑后了,在酒吧重新装修前就做这一行了,算是一个老油子。他左手攥着一块沾满酒渍的干布,擦拭着玻璃酒杯,那毫不掩饰的歧视让托比亚无地自容,老酒保巨大的肚子挺在外面,将油腻肮脏的围裙顶在吧台上,围裙蹭到了不知何时倒翻的液体,老头的肚子上沾了一大片褐红色,虽然他自己看不见就是了。
      \"我........\"

      托比亚斯内普的脸上燥红,过去的他哪曾受过这等羞辱啊。他呢喃着,手里捏着口袋里仅剩的20磅。可是,今天不是为了喝酒的,是为了每周末举行的那个而来。
      “嘿,老东西。不要那么刻薄嘛。今天他的酒我请了,这位先生之前欠你多少”
      “50磅,呵,先生.....您该不会是要替他还?”
      刚说话的男人一声不吭,摸索了会儿口袋,掏出了一叠纸钞堆在了老酒保面前,那些钞票崭新,就像是刚从印钞机里拿出来的一样,闻上去或许还会有油墨的香味。老酒保拿起纸币,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照了照,一把塞入了口袋中,替托比亚倒上了一小杯龙舌兰后,就转身不再言语了。
      “嘿,你好,我叫托德,很高兴认识你朋友。”
      陌生人的搭话让托比亚感觉到了人情的温暖,他惨淡的笑笑,握了握托德的手,又赶紧松开了,生怕那人发现自己手心的汗液。那人笑笑,却在托比亚松手前,一把抓住了即将抽回的手,悄声凑近了托比亚的耳边。
      “嘿,斯内普先生,我见过您,我也知道您遇到了一些麻烦。像您这样有见识有涵养的先生埋没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相信在日后的某一天能再次看见您登上报纸。”这句话正中了托比亚的心灵,没错啊,他这么努力,如此投入的付出,为什么会有这种人生境地。于是,他拖着托德,找了一个酒吧的角落,和男子谈起了往日的风光,从白手起家到那些往日的风光,他们就像是最好的友人,是发小,是最棒的拍档。从天色刚暗聊到酒吧坐满了人,他们几乎忘记了时间一般,直到....一个身穿黑色条纹西装脖子打了条酒红色领带的人入座吧台前,他们才停止了对话。托德起身,走到了刚进来的男人身边说了些什么,男人和他握了手,男人递给托德了两张纸片,托德从兜里摸出了2张崭新的纸钞给了男人后,左顾右盼一番,回到了托比亚身边。他刚坐下托比亚就紧张的凑了过去。
      “嘿,托德,你买了...那个?”
      托德神秘兮兮的一笑,从手中抽出了张纸片递给了托比亚,托比亚将纸片紧紧地攥在手心,确认四下无人在打量他们,才展开了手中的纸片仔细观察。纸片是呈米黄色的,大约名片大小,边角的地方因为轻微的揉捏有些褶皱,纸上划着很多格子,呈6行5列,第一行每个格子里分别写着B,I,N,G,O。而字母的下方则印着完全不呈规律的数字,这是一个种在美国兴起的赌博游戏道具,由\"发起人\"报数字,优先横纵斜对列连成一线的可以赢取奖金,报得的数字约靠前,根据赌徒们投入奖金池的比例分得的越多。托比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纸片,试图记住上面的每一个数字,生怕眼神移开片刻就会有人篡改了他的号码。托德见对面的人如此专注,冲着坐在吧台的西装男点点头,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支做工精美的钢笔递给了托比亚。
      “斯内普先生,这次的活动据说是由墨西哥的西码头船运公司以及亚西亚药材出口公司合作举办的,由爱德华药业代为举行。来头可不小呢,虽然说这项活动刚刚合法化,不过....参考到我们的投入,....私人化一点才能利益最大化不是么”托德的话在托比亚的耳边炸开,这使托比亚开始对这场活动有了些许的怀疑,可是在托德的煽动和酒精的催化下,似乎有没有那么浓重。托德见男人没有言语,推了一下即将滑落鼻梁的圆片眼镜,他压低嗓音又继续了新一轮的蛊惑。
      "斯内普先生,悄悄告诉你,我给你的这张奖券是必中奖券,其实坐在那儿的先生是爱德华药业的董事,他已经动过手脚了,只要您愿意买下,我敢担保,今天晚上我们就是最大的赢家!到时候还要斯内普先生赏脸打赏一点。"看托德把话说到这份上,而坐在吧台前的西装男身边也时不时停留了一些贼眉鼠眼的人。托比亚见状也不好多言语,将手头仅剩下的20磅交了出去。
      "滋......滋......试音...."
      吧台前的收音机里发出了难听的杂音以及女人的声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6.5 赌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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