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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暗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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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尖利的女声刺人耳膜:“哪个王八蛋敢来你姑奶奶家找事!”
正屋门打开,一个穿红着绿的年轻妇人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谢念真微微皱眉,身手抓向还留存的门框。
“就是你个小王八蛋……”
骂声戛然而止,年轻妇人只看见谢念真轻轻巧巧的将门框掰了一截下来,然后一只手将那节门框掰成两半。
姥姥,这可是榉木的!
谢念真跨过门槛,边往里走边手腕发力,‘咻’的一声将断木射出,正正击破正屋的窗户:“王松,敢做就要敢当,别像个窝囊废一样躲在女人身后!”
年轻妇人脸色变了好几变,强撑着露出笑容:“这位小郎君,不知道我们家那位杀才如何得罪你了?”
谢念真没有理她,年轻妇人跺跺脚,转身进屋了。
后头惊呆了的一众人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罗英激动的跑上前,站在谢念真身边喊道:“就是,王松你个孬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不赶紧滚出来!”
宋武紧随其后:“王松,你是不是没卵子,就会把脑袋塞在女人□□里捣鬼!”
落后一步的萧勇脚步一顿,看向严俊才:“这…还需要我们吗…”感觉宋武一个就够了呢。
严俊才深沉的摇摇头,拉着他挤在谢念真身后。
站在原地没动的萧炀:……
不是说要以我为主吗?
抱着鹅的周林:“炀哥,咱们不跟上吗?”
萧炀无声叹了口气,抬脚:“走吧。”
就在谢念真以为王松没在家的时候,正屋门再一次打开,王松穿的七零八落地走出来:“哪个没长眼的敢在你王爷爷门前叫……”看到谢念真,眉头一拧,“是你?”
王松警惕的退后一步:“你来干什么?打都打过了,事情早就两清,我之后可没得罪你!”自己没去找他,他反倒找上自己了。王松感觉身上的淤青隐隐作痛,他奶奶的,手下都活蹦乱跳了,他每天还要擦药活血化瘀,下手真黑!
谢念真冷笑一声:“你是没得罪我,但你得罪萧兄了。”
一边说她一边侧过身子,微微躬身,罗英宋武几个连忙学她,还分了左右两边,正好露出带着剩下几个人走过来的萧炀。
哎嗨,还挺巧。
萧炀:……冷脸、抬下巴,视线漠然地看着王松,够气势凌人了吧?
王松当然是认得萧炀的,顺便也认出了严俊才几个。
他脸色有些难看:“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得罪您了?”他一向最有眼色了好不好!就连严俊才这几个,他都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
萧炀准备说话,但他有些拿捏不准语气——郡城捉贼那一回他已经从谢念真那儿得到过反馈了,像说书的——虽然他的确是在说书的那儿学的,但他也要面子不是,不想再被嘲笑一回。
好在,谢念真不用他说话,她嗤笑一声:“王松你跟谁装傻呢?不认识萧虎成,不知道虎子是萧兄的人吗?那天在西市找虎子事的不是你?”
“王松,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萧兄是书香世家,是文雅人,不想做粗鲁之事,你把人完完整整的交出来,萧兄想来也不会与你过多计较。”
萧炀:……我谢谢你夸我。
王松神色阴晴不定,嘴上却不松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虽然看不惯萧虎成那个崽子,但也没把他怎么样过,萧少爷不是连别人看不顺眼谁都要管吧?”
谢念真挑眉:“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莫不是以为有个便宜妹夫就万事无忧了?可惜!有人亲眼瞧见、亲耳听见,今日带走虎子的那群人,嘴上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敢得罪松爷’。”
“松爷…”她嗤笑道,玩味的上下打量王松,“…你也真敢应。”
谢念真背在身后的食指勾了勾,严俊才福至心灵,嚣张地走上前:“王松,你别以为有个便宜妹夫就能怎么样,我大哥和陈巡检的外甥还是连襟呢。”
“就是,谁家还没个亲戚了!”罗英跳出来,“再说你那便宜妹夫再厉害能厉害的过我们炀哥的爹?赶紧把虎子交出来!”
“交出来!”宋武、周林二重唱。
萧勇总觉得有些别扭,没能张开口。
王松黑着脸,仍旧不松口:“原来是萧虎成那崽子不见了,可惜并不是我做的,松爷?跟萧山那废物有仇的可不止我一个,谁知道还有没有叫李松、陈松的。”
谢念真啪啪啪拍了几下掌,讥笑道:“没看出来啊,我们松爷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连名字都可以送人。”随后神色一变,冷着脸道,“王松,我想你有件事没有搞清楚,我们来这里不是确认事情是不是你干的,而是来带人走的,你今儿要是交不出人……”
她向前走了两步,笑着打量王松身后的屋子:“瞧这家里的家当,花了不少银子置办的吧?”又打量王松的腿,“用两条腿走路的感觉也挺好的吧?”
她分明是笑吟吟的,王松却无端地感觉浑身发冷。
她真的敢打断自己的腿,王松有了这样的认知。
罗英抖了一下,悄悄靠近宋武说道:“我觉得有点冷了,你呢?”
宋武不动声色地放下方才又撸上去的袖子:“有点。”
严俊才冲他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说小话、架势摆好。
罗英、宋武连忙屏息凝神。
王松想说你们敢、你们不怕我报官吗,但他自己平日里就没少借着权势欺行霸市,将人打断腿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那些人里难道就没有去报官的吗?当然有,可惜下场不过是又被他带人打的更惨罢了。
就像罗英说的,面前这几个人谁家里还没个亲戚、没点关系了?没点关系的在这年头根本守不住家财,早被人拆吞入腹了。
王松硬着头皮看向萧炀,做最后的挣扎:“萧少爷,你这样仗势欺人、肆意行事,不怕带累萧举人的名声吗?”
萧炀本来只是装的冷脸,听完这句话变成真的冷脸了:“我爹一向最是怜弱惜小。”
谢念真冷眼瞧着王松做垂死挣扎,她磨了磨牙,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严俊才等人愣了一下。
“啊,真动手啊?”罗英悄声嘀咕,看了看始终跟在他身边的王大牛,不知道这人一会儿会不会又阻止他。
萧勇有些无措:“不是说不打架,只问话吗?”
反应最快的是周林,只见他把大鹅往外一推:“大鹅,上!”
宋武‘嗷’的一嗓子:“动手!”
宋旦跟着师兄跑:“嗷嗷。”
罗英瞅了瞅王大牛,出其不意身子一扭跟上宋武,口中叫着:“打断王松的腿!”
王大牛连忙跟上,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少爷不能去,危险。”
当铺伙计站在严俊才身边:“少东家,小心些,拳脚无眼。”
谢念真、萧炀:……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儿冷酷的气氛都没了呢。
王松看着朝他奔来的王大牛,有点腿软,这大块头能直接撞飞他。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立刻认怂的时候,他媳妇突然从屋里冲出来站在王松身前,一手拿着鸡毛掸子挥舞,一手扯乱头发,哭嚎道:“来人呐!大白天的登徒子欺负人呐!快来人呐!”
王松家周围住的都是些富裕人家,有些还是他的亲戚,所以谢念真踹门叫人的时候,就有人围观,不过看见是萧炀为首的一群少爷后,就没什么人愿意管。
——况且王松是个什么为人大家也都知道。
这会儿王松媳妇儿哭喊,有邻居耐不住好奇,大胆地在院门外探头探脑,却没有一个愿意出面的。
眼看宋武几个因为王松媳妇儿的出现不得不停下脚步、进退不得,谢念真啧了一声,右腿屈起,右手在靴子上一抹,抽出一柄短刃来,然后几步上前,轻巧地将王松媳妇儿往旁边一拨,短刃就贴在了王松脖颈的肉上,笑吟吟道:“爷爷我耐性不好,还是直接点好了。”
王松脖子刺疼、有液体缓缓流淌,腿一软,差点跪下:“别别别,我说我说。”
谢念真眯着眼睛数:“一。”
“是我是我,是我找人。”王松嘴唇直哆嗦。
“二。”
王松感觉脖子上的液体越流越快了:“我我我我找了李李李李粮,让让他、他找人去去把萧家砸了,最最好能把萧山另一条腿打断。”
“三。”谢念真的声音沉下去,“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我没有让他把人带走!”王松十分急切地道,“我知道你跟萧少爷是亲戚才起了冲突我不敢直接报复萧山所以才找了没关系的李粮他平常偷鸡摸狗认识一些干脏活的给钱就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才敢喘口气,大声保证道,“但我真的没有让他把人带走!我发誓!”
谢念真能看出来他说的是真话,但就是这样才觉得不爽,合着她在这儿跟王松磨叽半天是白干了?
她决定再诈一诈:“你没让他为什么要把人带走?难道那李粮竟是个十分有良心的,拿了你的钱就要帮你把仇人消灭,哪怕你没有吩咐?”
“我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王松快哭了,谁知道那个平时占便宜没够的李粮怎么会忽然这么卖力。
一直默默围观的萧炀开口道:“那你知道去哪儿找李粮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王松哭丧着脸。
“嗯?”谢念真压了压还横在他脖子上的短刃。
“别别…我…”王松咬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谢念真冷哼:“带我们去。”
王松跪坐在地上起不来:“能…能把我脖子上这…”
谢念真哼笑一声,握着短刃在王松脸上暧昧的划了两下:“那天在西市,你就知道我速度很快吧?”
王松仰着脖子,疯狂眨眼:“知道,知道。”
“哼。”谢念真收回短刃,原插进右脚的靴子里,然后踢了王松一脚,“起来,走。”
王松十分努力才爬起来,王松媳妇儿想冲过来又不敢:“当、当家的。”
王松扯着嘴角:“没、没事,你老实在家待着,我、我带几位去找人。”
谢念真看向王松媳妇儿,露出一个微笑:“老实,在家,待着。”
王松媳妇儿没了刚才的泼劲儿,不敢说话。
王松颤巍巍地往外迈了一步,差点摔倒,当铺伙计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小心,我扶你。”
王松像是遇到了莫大温暖,差点没感动哭:“谢、谢谢。”
王松被扶着打头,其他人尾随其后,鱼贯从王松家里出来,周围探头探脑的人早消失了个干净。
“走快些!”谢念真冰冷的声音响起,王松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步伐。
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的萧炀没忍住问道:“你那把短刃一直带在身上?”
谢念真摇摇头:“不是,是今日在虎子家里顺手拿的。”
萧炀忍住没问,为什么这把短刃没被李粮那群人带走。
他俩说话了,跟在后头的严俊才等人才敢说话。
罗英小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念真方才好像戏文里演的江湖侠客哦。”
严俊才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宋武却不赞同,小小声道:“我怎么觉得更像那些魔头……反面人物呢。”
周林抱着大鹅:“哦~我要跟二郎说,你说他是坏蛋。”
宋武瞪他:“周林,你别以为有大鹅我就不敢揍你。”
萧勇打圆场:“好了,别闹,咱们现在正在办正事呢。不过说真的,念真是真的厉害,说实话,跟他比起来,你们方才的助阵好像小孩子打闹。”
罗英不满:“你夸念真就夸念真,干嘛说我们,我还没说你刚才一句话没说呢!”
“好了好了,阿勇说的也没错,念真确实厉害。”严俊才又当和事佬,“我感觉他知道的好多哦。”
其他人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在谢念真冷酷的催促下,王松以最快的速度带一群人来到一处暗门子:“就、就是这儿,李粮在这儿有个相好的,他常在这儿过夜。”
暗门子从外面看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只是门前挂着一盏小小的粉灯笼,萧炀等人从来没接触过暗门子这样的地方,萧勇还嘀咕:“快过年了怎么还挂粉灯笼。”
宋武看向谢念真:“念真,……怎么叫门?”要像刚才一样踹开吗?老实说,他想试试。
谢念真看向王松:“叫门。”
宋武有些疑惑,不过还算有眼力见,没问出来。
王松上前叩门,细听,叩门声还颇有规律。
没一会儿,门就拉开,一个涂着厚厚白粉的中年妇人看见王松,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哟,松爷这贵脚终于舍得踏我这贱地了。”
王松尴尬的笑了笑,侧身露出后面的人:“不是我,是这几位。”
中年妇人看清谢念真他们后,脸上的笑立刻拘谨起来,打头的几位瞧着贵气的很,可不像是想来她这里快活的样子。
“几位小爷,不知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