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和酒》Uin

7、第七章

　　后天是陈酒的生日，苏莉还是从刘厨口中听来的消息，当时后厨的几个人在商量着那天晚上吃什么，恰好她过来拿番茄酱。
　　周四只有半天课，结束了上午的课程，苏莉打了个电话给杉梨，拉着人就去挑生日礼物，两人正事没办多少，吃喝穿戴倒是没缺着，逛了几个商场，手里大包小包勒红了手，礼物却还没着落。

　　傍晚，她们累地坐在茶餐厅喝东西，杉梨尽出一些馊主意，什么车啊，表啊，相机啊，鞋子啊，就连咖啡机都能想得出来，说到底苏莉还是扮演了一个穷困生的角色，以上显然不用考虑，经过了一晚上的讨论，最后决定送瓶红酒给陈酒。
　　苏莉把红酒瓶贴换了，包装的五花八门，还系了条骚.包的礼品带，最后用自己牛.逼的画风在包装盒上乱涂一通，心美美地送了出去。
　　可是啊，这精心精意送的生日礼物，人家不收。

　　今天后厨做了牛排和意面当做员工餐，刘厨还亲自做了个蛋糕，黄色的奶油上用巧克力写着两个大字——暴肥。
　　吃饭的时候，苏莉把送给他的红酒开了，一人倒上一杯，几分钟喝光。她一晚上没搭理陈酒，低头做事，看都没看他一眼。

　　老板绕着景河长跑去了，今晚客人不多，到了十一点，店里又空了。
　　厨房里，刘厨炸了一大份薯条，端过来与大家一起吃，“陈，给我来杯喝的。”
　　李果瞥他一眼，“老刘，你又要偷喝。”
　　“老员工了，喝两杯酒怎么了，老板默许。”
　　陈酒给他弄了杯加冰威士忌，“懒得调了，就这个吧。”
　　“就爱这口。”

　　苏莉累了一天，疲倦地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刘厨悄声问陈酒，“她怎么了？”
　　李果塞进嘴里一根长薯条，沾了番茄汁在嘴角，“不知道，有心事吧。”
　　刘厨偷瞥她，“要不再叫叫她？”
　　“叫两遍了。”李果说，“算了吧，估计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行吧。”刘厨把杯子往前推，“再来点。”

　　陈酒给他倒上，紧接着又拿出个高脚杯来，准备调酒。
　　李果边吃边说:“调给我的？”
　　“想得美。”
　　李果捂住胸口，“啊，我的心，碎了。”
　　刘厨说：“你没事找什么打击。”
　　“……”李果一巴掌呼在他胳膊上，“别和我说话！讨厌。”

　　陈酒调好酒给苏莉送了过去，她看眼他，看眼酒，“干嘛？”
　　“新配的酒，尝尝看怎么样。”
　　“哦，谢谢。”
　　陈酒杵了好久，闷出来几个字，“那个，谢谢你的红酒。”
　　“不用谢。”

　　生气了？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于是他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了。

　　粉红色的酒，杯底绽放着一朵茉莉花。
　　苏莉喝了一小口，有点甜，有点酸，青柠和荔枝的味道，还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好看又好喝。
　　…

　　晚上，陈酒回到家，洗完澡坐到床边拿毛巾揉头发，余光扫到桌上放着的空红酒瓶，今天他最后一个下班，临走前去垃圾桶里把它翻出来，带回了家。
　　他停下动作，把毛巾搭到椅子上，拿起酒瓶看。这瓶贴很明显是后贴上去的，上面的图案……一言难尽。

　　陈酒小心的揭开它，恍惚了两秒，忽然笑了起来。
　　那瓶贴背面写着四个清秀的字。
　　喜欢你喔。
　　…

　　杉梨新找了个男朋友，晚上请吃饭，苏莉跟酒吧请了假，吃完喝完闹腾完，一对一对的都溜了，就剩她这么一个空巢少女。想着回学校也无事可做，她就打车去了酒吧。
　　李果和小伟无聊的快睡着了，陈酒也一改往常站在吧台里的习惯，坐在景河边吹晚风。
　　苏莉与他打了声招呼，觉得有些冷，便回了室内。她在吧台里转了转，想调杯酒来打发时间，于是便按照陈酒之前教自己的，像模像样的做了杯鸡尾酒，一装饰好便给陈酒送过去，“尝尝。”
　　“你调的啊。”
　　“对呀，漂亮吧。”
　　“一般。”
　　苏莉掏出手机，打开电筒放在桌上，将鸡尾酒端放在出光孔上，耀眼的光芒将鸡尾酒的玫红色映的格外香艳，“这下呢？”
　　陈酒直起背，左右看了看这杯酒，“还是一般。”
　　“你伤害了我。”
　　“实话。”
　　“……”
　　陈酒拿起杯子，“我尝尝。”他抿了一口，点头，“味道还凑合。”
　　“真的？”
　　他又吸了两口，“梅子放少了，酸度不够，颜色也显得淡，盐边覆盖的有点多，轻轻蘸一下就可以了，下次控制好度。”
　　“还有呢。”
　　“对大众女性来说，酒味偏重，其他的嘛，挺好。”
　　“难得听你夸我。”
　　“我夸了？”他提眉笑了。
　　苏莉弯下腰，从他手中取过吸管，吸了一大口，从陈酒的角度看过去，是她长密的睫毛，弯弯的，微微颤动着。
　　“挺好喝的啊。”苏莉直起身，“我觉得不比你的差。”
　　“差远了。”
　　“你……”
　　“不是一个级别。”
　　苏莉端起杯子头也不回的走了，“你太讨厌了。”
　　陈酒人往椅子里一倒，笑了起来。
　　…

　　淡季还没过去，酒吧生意不景气，全靠着接活动来填补。生日会在晚上，老板组织着员工从早上九点就开始布置场地，因为太忙所以苏莉也被叫过来帮忙。同时，老板还招了个新人小姐姐，叫许卉，本是负责夜班，也被提前召唤过来。

　　地上、桌上、吧台上，到处放置着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店外还贴了张小帅哥的大海报，大家忙作一团，吹气球的吹气球，挂彩带的挂彩带，移桌子的移桌子。
　　花园里，他们将桌子横过来接成长长的一条，盖上一块完整的长白布，上头摆放着一套套整齐的餐具和烛灯，看上去有些档次。
　　体力活都是男的干，几个女孩子就帮着摆摆餐具，贴贴画纸……苏莉来了半小时都没见陈酒，于是，她问李果:“陈酒呢？”
　　“和刘厨去运水果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应该快了吧。”
　　“好吧。”
　　“怎么，想他啦。”
　　苏莉一点也不避讳，“是啊，想死了。”
　　“呦呦呦，你两现在什么情况？”
　　“就这情况，人家不搭理我，高冷的很。”
　　李果笑笑，“你也别泄气，老陈就这样，我记得当初我刚来的时候，得有一周才和他说上话，我看他教你调酒调咖啡挺热情的，之前也来了个没经验的助手，他都不怎么乐意教的。”
　　“是么。”苏莉又问，“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那后来怎么辞了？”
　　“做事不利索，还误砸了老板两瓶酒，自己主动辞了。”李果摆了摆手，“老陈对你够好了，你长那么好看，放心好了。”
　　“那我再加把劲？”
　　“加油，等你们请客哦。”
　　…

　　陈酒和刘厨回来了，大箱大箱的水果往储物室搬，连个脚都没歇，一个进了厨房，一个扎进吧台里。
　　五点半不到，过生日的小男孩一家就来了，之后的一个半小时，陆陆续续的来了七十多个客人，里里外外坐满了人，店里店外忙成一片。

　　老板怕陈酒一个人忙不过来，找了个临时咖啡师来帮忙，苏莉虽然也能上手调调，但毕竟只学了几天，到底还是不熟练，打泡水平时高时低，拉花成败全靠运气，自己人喝喝还行，对付客人就玄了。
　　这女咖啡师小小个，长得又甜又美，还特别爱笑，跟陈酒笑，跟客人笑，跟老板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傻乎乎的在笑。苏莉被派去端茶送水，来来回回跑着，看着吧台里的一男一女，醋坛子快要漫了景河水。
　　…

　　十点多，客人走光了，留下一片狼藉。
　　打扫清理完已经快凌晨了，大家都很累，老板提前给他们下班，一个个的收拾东西疲倦的陆续离开。
　　陈酒把成箱的高脚杯小心地放回储物室，苏莉跟在他后头，把人堵在了里头。
　　他俯视着她，“干嘛呢？”
　　“我吃醋了。”
　　“啊？”
　　“吃醋。”
　　陈酒突然轻快地笑了一声，这一笑，把她一肚子的气全消了，“吃的什么醋？”
　　“我是你的助手，老板还找别人来。”
　　“就这事？”
　　“嗯。”
　　“那你跟老板反应啊，以后有活动别再找她。”
　　“反映了。”苏莉嘟了嘟嘴，委屈巴巴，“他说我帮不上忙，水平有限。”

　　陈酒忍了笑，没说话。
　　“我调的也还可以吧。”苏莉一脸郁闷，“你尝过的啊。”
　　“是是是，你调的比她好。”
　　“你敷衍我。”
　　“没有。”
　　“那你去和老板说，过几天的相亲大会让我在吧台帮你，他肯定听你的。”
　　“行。”
　　“答应了？”
　　“不然呢？”陈酒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那你最近可得加紧练习。”
　　苏莉看着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
　　“哇塞，陈酒，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
　　“就刚才那样笑，再笑一次。”
　　“无聊。”
　　“哎对了，上次你说，我泡好咖啡就可以泡你了。”
　　“……”陈酒挠了挠头，装傻要离开，“不记得，没说过。”
　　“就那天”
　　“老板叫我。”
　　“别打岔。”苏莉手往墙上一按，挡住他的去路，“老板早就走了。”
　　“……”
　　“陈酒，我也不丑吧，你看不上我哪点？”
　　陈酒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故作镇定，“我不喜欢太瘦的。”
　　“啊？”苏莉惊了。
　　陈酒躲开她的目光，蹲下身从她腋下钻过去，溜走了，“下班了，赶紧出来。”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自言自语，“不瘦啊。”
　　“该有的都有啊。”
　　“什么破眼神。”
　　…

　　第二天，苏莉吃了两碗米饭，李果震惊的问她，“你中午没吃东西？”
　　“吃了。”
　　“那你今天怎么吃那么多？”
　　“我本来就能吃。”苏莉夹了块红烧肉，一口塞进嘴，“只是平时控制了点。”
　　“天啊，你不怕胖啊，这么油。”
　　“胖好啊。”
　　…

　　苏莉请了三天假，第四天来的时候穿了个白色紧身衣裤，朝气满满。
　　店里不忙，坐着一桌打牌的富婆，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沓钞票，一边抽烟一边喝着养生茶。
　　她们茶壶里的茶凉透了，李果去换了一壶去，回来与苏莉说：“这几个富婆好恐怖。”
　　“骂你了？”
　　“那倒没有，就是看着凶。”
　　苏莉一心都在陈酒身上，和李果上句不接下句的聊，她在吧台里外晃过来晃过去，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却无果。

　　悠哉悠哉一晚上，又快到了下班时间。
　　苏莉乘陈酒去储物室的时候又跟过去，再次把人堵在了里头。
　　“我好看么？”
　　“抽什么风？”
　　“你没觉得我有点不一样了？”
　　“觉得。”
　　苏莉一听这话，还故意撩了下头发。
　　陈酒指了下她的脑门，“这儿更傻了。”
　　“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仔细看看。”
　　“看不出来。”
　　她转了一圈，“我胖了。”
　　“哦。”
　　“哦？我好不容易吃胖了，你就哦？”
　　“吃胖干什么？”
　　“你说不喜欢瘦的啊，我这几天胖了五斤。”
　　“是么。”
　　“……”
　　“没看出来。”
　　“哪里看不出来了，脸都大了一圈。”

　　陈酒打量她一翻，说:“你胖瘦都好看。”
　　“真的假的？”
　　“假的。”
　　“你玩我呢。”
　　他拍拍她的胳膊，“大姐，大哥，大爷，苏大爷，让我走一下，成不？该回家了。”
　　苏莉一巴掌掸开他的手，“走走走，烦死了。”
　　陈酒走到门口又掉头看她，“你杵那干什么？”
　　“要你管。”
　　“我要锁门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