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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毕竟相爱一场,不要谁心里带着伤... ...


  •   林什第一次接触贺知书是在学校开研讨会的时候,他早就听闻过这个小师弟的大名,做事谨慎,待人温和,但一直没有机会认识。

      现在这个大家口中夸赞的小师弟正一脸焦急在那寻找资料,不复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样子,倒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他忍不住笑着想,这样的年龄就应该这样朝气蓬勃嘛,便主动靠近介绍道:“你好,我叫林什,比你大一届,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贺知书抬头看着他,习惯性的先微笑一下,礼貌回道:“师哥好,我叫贺知书,”

      好像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自己着急的模样,贺知书挠挠头窘迫道:
      “不知道师哥有没有看到老师刚刚演讲的文案呀?我回去还要写入研究中呢”

      林什看到他自然流露出的憨态,心中一动,眼神流转,不再逗他,拿出刚刚捡到的一沓纸问道:“是这个吗?”

      “是的,谢谢师哥!”贺知书的眼神亮了亮,惊喜地接过,万幸道,“还好没丢。”

      林什被他的笑容恍了心神,这个笑容和刚刚机械性的微笑不一样,生机勃勃的拨动了他的心弦,“既然谢谢就要有诚意呀,就口头说说吗?”

      “啊?”贺知书愣住了,林什被他发愣的样子逗乐了:“啊什么啊,请我吃饭吧。”

      “哦哦,”贺知书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呀,等师哥有空的时候,我肯定请师哥好好吃一顿。”

      “别以后了,就今天晚上吧。”林什说完真想打自己两下,才第一天认识这也太心急了,小师弟不会以为自己爱占小便宜吧。

      好在贺知书没有多想:“好的,那就今天晚上,师哥爱吃什么你来定吧。”

      两人互留好联系方式,约好了吃饭的地方才互相道别。

      看着那迎着逆光行走的少年,林什想,如果非要找个有趣的人给枯燥的生活添点味,这个小师弟也不错。

      下一秒他就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笑着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入魔了吗?那人笑容虽一直挂在脸上,但满身的疏离,想来也是不易靠近的人。

      林什很快证实了自己的感受,小师弟总爱笑,如秋水般温润的眼神总笑的人心神荡漾,却在你靠近的时候立起盾牌,告诉你只能到这步了。

      这反而激起了林什的好胜心,他温文尔雅,清和平允,在学校很受欢迎,谈过两次恋爱也都是和平分手,从没对什么人念念不忘,只有这个小师弟,总是不轻不重地带动着他的情绪。

      他开始找各种借口接近贺知书,不理睬贺知书明示暗示需要保持好的距离,经常和他一起进出学习,还假装不慎崴脚往贺知书身上倒熊抱了一下,看到贺知书无奈的表情立刻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是不小心的!

      贺知书不是没有发现师哥的耍赖,他最近应对蒋文旭有些疲惫,实在提不起精神再应对另一个难缠的师哥,也不是没有想过不然就试试吧,可他又真的对师哥没有太大感觉。

      他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他用爱情典当了生命,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能叩开他的心扉,让他有白头偕老的决心,他也不再对爱情抱有幻想,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所以得知师哥喝多后叫着他的名字,在KTV闹腾时他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去和他认真说清,不要再耽误人家了。

      贺知书赶到KTV的时候大家已经散场,林什其实只是有些晕,没有多醉,他清醒地知道同学给贺知书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但他没有阻止。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行,索性装醉睡在沙发上,等贺知书到的时候他眯了一会,酒已经醒了大半,包厢的人已经散了,现在宿舍的门估计也已经关了,他装作迷糊的样子任贺知书拖着他在宾馆开了一间房。

      深夜,一人在床上躺着装睡,一人在椅子上坐着发呆,两人沉思各异。

      林什偷偷看贺知书环抱着自己出神,他把胸前带着的平安符掏出来反复摩擦,像是抚摸情人般温柔,月光下那个少年被寂寞包围,清冷的光线镀在他身上,反射出他眼角未干的泪痕。

      他明明坐在那,却又仿佛离自己千丈远,他在自己身边明显的划了个圆圈,不允许任何人越界。

      林什心中说不出的失望,还掺着隐隐的难受,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少年,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了。

      第二天一早回校的时候两人一路无话,快到寝室门口的时候他拉住贺知书,看着那双温柔的眸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里面的歉意和怜悯刺痛,鬼使神差的,他凑下去吻了他,想告诉他自己或许可以等,等他慢慢对自己打开心房,下一秒脸上传来的刺痛却打醒了他。

      林什从没有看到过贺知书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样子,他看到平日里温和的从不发脾气的小师弟甩了那个男人一巴掌,像个刺猬一样把对方扎的满身是洞,又在小师弟让自己走后转身看到那个男人紧拥着小师弟,空荡的清晨传来小师弟委屈隐忍的哭声还真刺耳。

      他自嘲地想,这场恋爱是还没开始就被宣判死刑了呀!

      蒋文旭开始频繁在杭州北京往返,贺知书不排斥的态度让他受宠若惊,尽管贺知书还是不和他说话,不怎么搭理他,但是默认他在身边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他也不敢有大动作,怕惊扰了少年刚刚稳定的情绪。

      标准的微笑,出色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平和,少年好像没有什么改变,但蒋文旭还是敏感地感受到了变化,少年不快乐,蒋文旭试探的问了问,少年冷漠的眸子只是闪了闪,并不想作何回应。

      贺知书的情绪不仅影响着蒋文旭,还引起了贺妈妈的猜疑,重生以后因着学校就在本市的缘故贺知书经常回家,尽量弥补以前和父母分离的时光。

      在06年初雪来临的时候贺妈妈照例收了蒋文旭拿来的饺子和他寒暄了几句后决定和贺知书好好谈谈。

      贺妈妈敲门进卧室的时候贺知书又开始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妈妈进来才回过神,面无表情的轮廓柔和了下来,乖巧的问道:“妈,什么事呀?”,

      贺妈妈看到儿子的变化在心里重重的叹息,坐到床边慈爱的抚摸了一下他柔软的黑发,“小书,过了年你就23岁了,想好以后在哪里工作了吗?”

      贺知书被妈妈暖和的手掌摸的很舒服,不自觉的蹭了蹭,听到妈妈的话愣住了。

      23岁了呀!爸妈就是在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去北京看自己的路上遭遇车祸去世的,他的心底泛起寒意,坐到妈妈身边抱着妈妈深吸了几口气说:“我就在杭州呀,毕业了直接去代课老师那里实习,到时候又可以经常回家看你们了。”

      贺妈妈看着怀里的儿子心都软了,她和贺爸爸常年工作不定时,小书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和爷爷比较亲近,这样粘人的小书并不多见。

      她不由得放松了语气,不经意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能带个人回来呢?咱家多个人才更热闹呀。”

      贺知书僵了一下,不自在的说:“妈,我才23岁,您这催婚也太早了吧!”

      贺妈妈感觉心里更沉重了,她也不是能拐弯抹角说话的人,索性豁出去,磕磕巴巴的总算说出口了:“那,你和,咳咳,那个蒋,蒋文旭,你打算怎么办呢?”

      贺知书这次真僵住了,他脸上的惊恐惹的贺妈妈一阵心酸,贺妈妈看他习惯性咬住嘴唇,把他的下巴往下拉:“不许咬嘴唇,妈妈又没怪你。”

      贺妈妈又揉了揉贺知书的头发道:“其实,妈妈一开始就知道了,虽然你和爷爷住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妈妈自信还是了解我儿子的,”说着怀念似的笑了笑,

      “那时候你就爱和蒋文旭玩,本来妈妈没在意,你们那个年龄的少年,谁没有几个玩伴,可是渐渐的妈妈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看你的眼神太露骨了,你在他面前也完全不像普通朋友的样子,刚开始猜测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吓坏了,”

      说着抹去了贺知书滑在眼角的泪水继续道:“那时我就想,我那么优秀那么乖巧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呢?

      爸爸妈妈查了很多资料,有的说是先天的,有的说是后天,可是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都是改不了的,特别是看到你和他越走越近,妈妈都感到绝望了,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特别压抑,妈妈经常睡不好,梦到你和我出柜,”

      “妈……”贺知书的嗓子感觉像是塞了团棉花,说不出话来,原来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情绪是悬在父母头顶的随时会掉落的刀。

      妈妈看穿了他的自责,笑笑:“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听妈妈说,”

      “嗯,”贺知书又往妈妈怀里蹭蹭,妈妈身上的温暖驱走了侵骨的寒意。

      贺妈妈搂紧了贺知书,心疼的说:“那时妈妈就想,要是你和我出柜了该怎么办?

      我偷偷和你爸爸说肯定打断你的腿,让你们俩以后都不要再来往,不是妈妈反对你幸福,
      那时候的蒋文旭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他虽然疼你宠你,但他太过随心所欲,你和他在一起是会吃亏的。”

      贺知书想,可不是会吃亏吗?就是因为高考前出柜被他护住才决定抛弃一切和他到北京闯荡,最后却人财两空,落得个到死都买不起好墓地的下场。

      “好在后来高考前几个月你幡然醒悟,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和他保持着距离,可是宝宝,你不快乐了,妈妈感觉的到,从那时起到现在,你都没有真心快乐过,”

      “我,”贺知书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他没想到妈妈这么了解自己。

      是的,他不快乐,他的微笑挂在脸上,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没有畅快淋漓的笑过,发自内心的开心过。

      贺妈妈看到他在沉思忍不住叹气:“其实最开始妈妈也只是怀疑,后来这怀疑才得到了证实,许是那段时间你高考压力大经常做噩梦,
      妈妈半夜上厕所经过你房间的时候经常听到你哭着叫蒋文旭,还喊着你别不要我,妈妈听着你的哭声心都碎了,

      你爸爸也是无奈得不想管你,后来你越来越不露情绪,直到前几年初雪时蒋文旭拿着饺子来的第二天你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着睡着的,接连几年都是这样,

      前段时间妈妈整理你房间的时候看到你夹在书里的一封信,上面还有干了的泪渍,还有你那些瓶子里装的其他的信,应该也是蒋文旭写给你的吧,宝宝,你放不下他了,你现在折磨着他,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你自己呢?”

      贺知书静静的听着贺妈妈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想,蒋文旭真是个混蛋,祸害了我上一生,还要祸害我这一世,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是每次想到心里还是会被狠狠刺痛。贺妈妈停顿了下打算一次性说完:
      “我的儿子,他性格温和,却又坚强果敢,他遇事绝不会软弱逃避,宝宝,你不能在逃避了,妈妈不是逼你,而是这件事没人能帮你,你要自己去勇敢面对……”

      贺知书的脸上有了动容,带着哭腔嗯嗯:“妈,我知道了,谢谢你和爸,我爱你们。”

      贺妈妈笑了:“傻孩子,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还做梦梦到我和你爸出车祸走了,你也没有了求生欲,我总怕我们出事了没人照顾你。”

      “不!”贺知书情绪激动的制止妈妈,“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

      “好好,”贺妈妈正色道:“但是不管怎样,妈妈都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起来,答应妈妈好吗?”

      “好。”贺知书点点头,激荡的心绪被妈妈抚平,承诺般应道。

      他躺在妈妈的怀里,两人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已经是深夜,窗外的雪还在下,所有的肮脏都被白茫茫的一片覆盖住,他打开窗帘看到蒋文旭还在下面,第几年了,他想了想,五年了。

      每年蒋文旭都把这天当成守岁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会回家,蒋文旭在他拉开窗帘的刹那就抬头对上了他的眼,他撑了把伞,裹的像个熊,在路灯的椅子下坐着像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贺知书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走吧,明天,我想吃馄饨了。”

      蒋文旭的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吃馄饨吗,想不想吃点其他的?”

      “不了。”贺知书答完就挂了电话,拉起窗帘不再看蒋文旭。

      放不下吗?他扪心自问,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回答自己:是的,任谁受了那十年含笑宠溺的温柔,深沉的承诺和爱护估计都会放不下吧,

      可是,放不下却也不代表着可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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