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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南夏宫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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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安逍的请柬,在沈遥的意料之外。
时节刚至,桂花满园,安逍邀沈遥过府赏花饮酒。
几年来,这是安逍第一次主动邀他,也令沈遥死了的心起了波澜,他的心中升起了一抹希望。
可随即,他又有些犹豫和顾虑。
“沈大哥,你想去就去吧。”齐昭在旁出声道。
“小七?”沈遥看向齐昭,“你觉得我应该去?”
自从沈遥酒后吐真言,将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他和齐昭之间的关系也拉近了许多。
“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些机会你一旦没有把握住,再想得到就难了。”
沈遥听了齐昭的话,有些心动。
的确,安逍的邀请令他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是否代表着安逍想要与他修好,但他无法忽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深处涌起的激动,喜悦和紧张。
齐昭见沈遥有了决定,心下一松。
他劝沈遥去见安逍,可能一部分真的是为了沈遥好。但更多的,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在沈府探查的机会。他必须尽快找到南夏的军情布防图。这几日他都在试图寻找机会,但沈遥每日都要他跟着,他日日都在沈府,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下手。这次安逍的邀约,正是一个好机会。
齐昭认为军情布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沈遥不会随意乱放,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书房。因此,沈遥离府后不久,齐昭就趁人不注意,潜进了书房。
书房的摆设很平常,柜子上放着兵书,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齐昭四下找寻着,四书五经,卷宗典籍。
就在这时,他翻到了一叠书中夹着一封信。
信封已经有些发黄了,引起齐昭注意的是信封上面的日期,己亥年正月初八,正是南夏攻打齐陵的时候。
信上没有落款,齐昭打开信封,里面空空入也。
这封信不知道是谁写给沈遥的,但齐昭有一种预感,这封信和齐陵城破一定有关系。
可里面的信在哪儿呢?
另一边,园中桂花飘香,美酒醇香,醉人心脾。
凉亭中,沈遥望着坐在对面的安逍,心中忐忑而紧张。
“阿遥,怎么不喝酒?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桂花酒了,不是吗?”安逍看着他,脸上带着笑。
沈遥却是心中一惊,就连手都颤的差点拿不住酒杯了,眼眸中蓄起雾气。
阿遥这个称呼,他已经五年没有听到过了。往日,他们欢好的时候,安逍喜欢唤他阿遥,他也喜欢安逍这样唤他,好像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近。
安逍难道真的想跟他重修旧好?沈遥心中激动着,面上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平静,“殿下还记得。”
“关于阿遥的事,我从来没有忘过。”安逍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沈遥,里面蕴含的温柔令沈遥的心跳一窒。一瞬间,沈遥几乎以为回到了当年。
“我以为你一直恨我。”沈遥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此刻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对安逍的温柔无法抗拒。抑或是,他从未忘情。
“你又何尝不是。”安逍注视着沈遥,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手轻轻的摩挲着酒杯。
双眸对视间,沈遥在安逍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安逍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因为,沈遥抱住了他。
沈遥没有喝酒,他也没有醉。
因为这一刻,他再也无法逃避自己的心,他深爱着安逍。
安逍没有回抱住沈遥,他反而漫不经心的提起道,“阿遥,你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件事?”
“嗯?”沈遥正满心欢喜的投入到这段失而复得的感情里,想起当时他为了救齐昭而闯入宫中问安逍拿曼陀沙华,答应安逍用一个条件交换,不知道安逍这个时候提起做什么。
而他的下一句话,却令沈遥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想要你身边那个叫小七的人。”安逍的这句话,令沈遥整个人如坠冰窟。
沈遥松开了手,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安逍,“你说什么?”
“我很喜欢他。”安逍的神态依旧温和从容,但他说的话,在沈遥的耳中,却如同恶魔低喃,他浑身的血液都好像结了冰,动弹不得。
沈遥不知道为什么安逍能说出这样残忍无情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被安逍耍。他请自己来,不是为了和自己修好,他也没有想过要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安逍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小七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七的?为什么这一切他竟全然不觉,全然不知。
“阿遥…”
“别说了!”沈遥觉得自己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他后退几步,脸色苍白,他盯着安逍,周身寒意。
沈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当他看见齐昭时,他没有像往常一场关心他。
齐昭也不知道沈遥这是怎么了,他问沈遥,但沈遥却没有回答他。
齐昭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安逍对沈遥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但沈遥不说,他就无从得知。
之后的几天,齐昭感觉沈遥好像变了,他好像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不过齐昭没想那么多,因为他预感到南夏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了。
沈遥越来越忙,他跟张秀等人在书房不知在谈些什么。有一次,齐昭外面听到他们在吵架。
“你疯了,他那么对你,你怎么能为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报仇。”
“就算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万一事败会有什么后果?”
“我顾不了那么多!”
齐昭不知道他们在筹谋些什么,直到三天之后,中元节那天,传来了南夏皇宫出事的消息。
沈遥夜里离开了沈府,进了宫。
入夜三更,月明星稀,看似平静的费城事实上已经风声鹤唳,暗处的禁卫军围困住了皇子府,欲来的风雨即将改变整个南夏国的局势。
“怎么回事?”安阳在厅里踱来踱去,安靖的脸色也很难看。
“二殿下,外面都被禁军围住了!”
“该死,一定是老四干的!”安靖脸色阴沉。
“他想干什么?”安阳也心急火燎。
“谋朝篡位。”安靖冷笑,“看来我们这个好四弟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那怎么办?”安阳心急如焚,真如安靖所言,他们一定要做些什么来阻止。
安靖望着窗外,阴云密布,好像一张大网,笼罩住了南夏宫墙。
宣阳殿外,守卫森严,鸟静如飞。
殿内,响起了脚步声。
南夏帝安煦正闭目养神,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他没有睁开眼睛,吩咐道,“小安子,给朕倒杯茶。”
半晌,他却没有听见任何回答。安煦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皱起了眉头,“安逍,朕没有传召你,你怎么来了?”
“儿臣知道父皇身体抱恙,特地前来探望。”青年一身玄袍玉带,墨发以银冠束起,玄袍上以金线绣成暗纹,他面容俊美却漠然的没有表情,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深井一般,幽暗沉寂,看不见底。平白让人生出一抹危险之意。
安煦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朕并无大碍,你可以回去了。”
不想,安逍却没有动。他定定的看着安煦,依旧没有表情。
安煦的心底生出一股危机感,他环顾四周,发现太监和宫女都不见了,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父皇,你在龙椅上坐的时间太久了,到了该退位的时候了。”安逍面沉如水,薄唇微掀,说出的却是大逆不道的话。
“你敢造反?”安煦的脸色大变,大声喊叫,“来人!”
没有人进来。
整个大殿上只有他们二人。
“父皇不用叫了,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的。”安逍神色沉静镇定,“沈将军已经率领禁军将皇宫包围,今夜不会有人打扰父皇。”
安煦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嘲讽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个畜生早有异心!”
“儿臣今日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父皇逼的。”安逍面不改色,神色漠然。
“混账,朕何时逼过你?”安煦气的脸色铁青。
“父皇记得你之前对儿臣讲的那个老和尚的故事吗?”安逍的神色平静,缓缓道,“父皇,你觉得为什么那个小徒弟要杀老和尚?因为那个老和尚实在太恋战权力名位了,他若真的有心将衣钵传授,大可以立小徒弟为继承人。他根本从未有过将衣钵传给小徒弟的念头。”
“这就是你造反的理由?”安煦的脸色难看,“你何时变的如此利欲熏心?皇位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就要怪父皇你了。”安逍面沉如水,“您自幼派太傅教儿臣帝王之术,难道不是希望儿臣有朝一日,能继承您的大业吗?您给了儿臣希望,又要把希望收回去,如今这一切,都是父皇您造成的。”
“是朕瞎了眼,淑慧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孽子,朕早该杀了你!”是安逍的城府太深,装作一副云淡风轻,不会争名夺利的样子,其实他根本筹谋多时,现在,安煦恨不得想杀了他。
安逍对他的怨恨和咒骂视而不见,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请父皇下旨逊位。”
安煦的脸色阴沉,不为所动,“如果朕不下旨呢?”
“那就不要怪儿臣不念父子之情了。”安逍的神色不变,说出的话却冷血无情。
安煦瞪着他,“你敢弑父夺位?”
“儿臣有何不敢。”安逍一步步的走来,咄咄相逼,“儿臣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了,我劝父皇你还是乖乖下旨,否则…”
“否则怎样?”
安逍盯着他,漆黑的眸子森冷一片,没有半点感情,“否则,儿臣只好效法姬无欢,弑父杀兄。”
姬无欢是东丘皇帝,数月前,他发动宫变,弑父杀兄,夺得皇位。足见其手段之毒辣,心机之深沉。
“你!”安煦脸色又青又白,被他气的喘不上气来。
安逍冷眼看着他,面色冷硬,没有半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