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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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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车站拥挤的大厅,我那因为宿醉且没有好好休息此刻必然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那张被攥得破皱的车票。目的地:S城——阿牛所在城市,时间:半个小时后——当下所能买到的最早的一班,票价:最贵的——仅剩的软卧。
一向勤俭节约的穷人我来不及哀悼换取这张破票的几百大洋,只盼着火车啊,你快点快点来呀!
我二十五年零十个月的人生中再也没有比现在羞愧狼狈的时刻了。我此刻的行为用一个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落荒而逃,千万别怀疑,就是字面意思。
我懊恼得抓了抓脑袋,仍然不能接受——我——白哲——一个嫉恶如仇满腔正义的祖国花骨朵的浇灌者,竟然,竟然“酒后失德,欺辱良家少男”。
想到刘亚星腆着那张无耻的嘴脸奸笑着这么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恨不得立刻杀人灭口。
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身酒气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只是少了鞋袜。
“啊!”一声尖叫坐起身来,左看看右瞅瞅,左摸摸右拍拍,确信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确信自己应该没有很俗的发生所谓现代单身醉酒最常见情节。呵呵,吓死我了,那就好,那就好。
“叩叩”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谁?”我又是一惊。
“白哲,你醒了?我进来了啊!”
然后刘亚星的脑袋就从门口探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昨天与他以及陈南徐新聚会,吃完饭又去喝酒,后来…咦?后来醉了?!
“呵呵,想起来啥了?”刘亚星扶着门把站在门口,看着我有些恍惚的脸,试探着问。
“什么?”
“呵呵,先出来吃点东西吧。”门口的人自动忽略我的疑问,笑得一脸莫测高深,然后扭身关上门,走了。
靠!姐正和你说话呢好不好!这些人都这么会吊人胃口,该死的!果然物以类聚!
翻身下床,落地那一刻有些眩晕,我这到底喝了多少啊!竟然醉成这样。
边揉脑袋边走出卧室,看到刘亚星正坐在沙发上吃东西,面前摆着的是颇具地方风味的早餐。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份量至少是三四人份的,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陈南和徐新的影子,问他
“他俩呢?”
“唔,”刘亚星放下吃的,回答我说“徐新还没醒过来,那屋躺着呢”指了指我的书房兼客房“陈南一早接了个电话,好像有急事就先走了。”
“哦,”我走过去在他侧面坐下,一边继续揉着脑袋,一边又问他
“怎么最后聚我家了?”
“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刘亚星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什么?”
“你不记得是你死活闹着非要回家不可?害的哥哥们玩得不尽兴?”
“哦……”这有可能,我不习惯在外边过夜,不过,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
“你不记得你死活不愿意坐车,最后哥哥们不得不背着你个醉鬼一步一步走回来了?”
“啊?”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思考着他此话的真假。倒也不是没可能,据说小时候有一次逼着我爸抱着我在火车站等了五个小时就为了坐一个小时的火车回家,死活不坐快捷方便的汽车。
“你不记得自己怎么对我们拳打脚踢了?”
“呃?有,有吗?”心虚心虚,的确很多次幻想着对他们尤其其中某人拳脚相加。
“当然有!你酒品真差!”
“呵呵,”我端起面前的一杯豆浆放到嘴边,也顾不得没刷牙没洗脸,只是想用它来掩饰一下我的尴尬,然后,这杯被我利用的道具差点让我英年早逝。
“那,你一定不记得你‘酒后失德,欺辱良家少年’了?”
“噗!”好好的一口豆浆啊!
“咳咳”我痛苦得剧烈咳嗽的时候,脑中崩出的是“我欺辱谁了?”
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当时我连怀疑都没有怀疑一下它的真实性,直接就想谁是受害者了。
我正咳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小屋的门随着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然后徐新一出来看到的就是我这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他的身形顿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在刘亚星旁边坐下来了。
我边咳边偷偷看他,只见他惺忪着眼,有些呆滞的坐在那里,显然也是一个宿醉未醒的。白皙的面庞上还有睡觉压的褶痕,难道我欺辱他了?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渐渐止住了咳嗽,却仍然不能完全消化刘亚星那句话,抓着张纸捂着嘴巴,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也许是受害者的徐新。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了,但我以人格发誓我绝对相信自己不会对刘亚星做什么,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呵呵。
“陈南呢?”徐新倒先开口了,不过不是冲我。
“他早上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就走了,说是可能办完事中午就能回来。”
“啊?”刚刚给我说时没说他还回来啊!回来做啥?不是聚完了吗?
“怎么?怕见到他啊?”刘亚星一脸奸佞小人相。
“笑话,我怕他做啥?只是我有事不能陪你们了。”
这是实话!我答应阿牛放假立刻去看她的。虽然也不一定要这么急,但我就是不想再对着这些尤其那俩让我不太自在的人了。
“是吗?就这样?”小人脸更加促狭。
反观人家牛人哥哥徐新,则是一脸漠然,把玩着他的翻盖手机,打开合上,合上再打开。
你看看你看看,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啊!我想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不会喜欢刘亚星这种咋咋呼呼的男生。
呃?不对!猛地看向刘亚星,只见他的笑此刻只能用龌龊来形容了。想起他说我“酒后失德”“怕见他”,天,该不会,该不会,受害者是陈南吧?
气!他陈南哪里是少男了?还良家的?他哥们儿可真够帮他脸上贴金的。
“咳咳,”我再次咳嗽起来“刘亚星,我这里没有新牙刷了,走,陪姐去买。”
总觉得我的疑问不方便当着徐新问。不由分说的扯着刘亚星就向外拖。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他一边哀嚎一边还不忘交代徐新“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我庆幸自己出门前记得把钱包和电话抓在手里带出来了,这可是此刻坐在候车室的我身上的全部家当。
把刘亚星拖出来盘问之后,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去面对徐新和也许一会儿就出现的陈南了。
火车缓缓开动了,我揪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猛摇头敲脑袋,一会儿又捂脸的,周围人一定以为遇到疯子了。
我还是不能消化自己酒后失德的行为。本来听刘亚星那么提起,以我对他说话方式偏爱夸张的了解,暗自猜测自己可能也许酒后吐真言,终于亲口告白了?我闷了六年的心里话借酒装疯坦白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都要二十六了,对喜欢的男人表个白还能咋地?又不是十几岁羞涩的小孩了。
事实证明我低估自己的爆发力了,或者说我高估自己的酒品了。
刘亚星说我是“酒品差,酒量更差”。
昨天吃完东西,聚会转战第二战场。我这人很懒,平时这种战线太长费体力的聚会是不会参加的。不得不出席也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感,适时开溜。我习惯在聚会中沉默着,抱着放在我面前的酒轻啜着,听他们三个谈天谈地谈东西南北,等他们注意到我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有句很拽很豪放的口头禅“我从来没有喝醉过!”呵呵,这其实只是前半句,后半句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喝过!”
三个久违的男人侃着侃着,突然发现我抱着个酒杯垂着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离我最近的陈南伸手过来想拿开我的酒杯,然后我就像休眠许久突然爆发的火山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冲陈南扑将过去。把他们三个都吓了一跳。我自己估摸着当时我一定是手中东西被抢,本能反应去夺酒杯而已。到了刘亚星嘴里就变成我意图染指某人不惜借酒装疯投怀送抱。证据是我目标明确一把把陈南扑倒在沙发中。
我听刘亚星向我描述当时混乱的场面也忍不住想笑。
让我无颜以对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唉!
好不容易我放开陈南,从他身上爬起来,有开始闹着要回家,不让人碰不让人扶,后来不知怎么哄着让陈南扶着了,刘亚星徐新一伸手就闹,拳打脚踢的。出门吧又死活不坐出租车,三人没法只能商量,先背着走吧,后来陈南实在背不动了,徐新伸手过来,结果我使劲抱着陈南的脖子不松手,哭闹着“不要,不要你碰我,不要你碰,只要陈南…”
刘亚星讲到这里不再嘲笑我,欲言又止的问我“白哲,你是不是…”
“不是!”我立刻出声打断他。
难得他没有嘻皮笑脸,轻叹了口气说“其实徐新对你……唉!所以刚刚才那副样子,他是回去之后才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