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客人》R盛沙

1、新老师

　　殡仪馆内拉着二胡，香火弥漫在空气中，亲戚们都穿着丧服对棺椁的男孩道别，妈妈硬拉柳朔望穿过灵堂，把他推到棺椁的面前。
　　亲戚们摸着他的脑袋，“这是朔望啊，长这么大了，真不可思议。弟妹幸好你还有一个孩子，要不然这日子以后怎么过啊！”
　　“珠姐，节哀顺变，小儿子陪着你不会孤单的。”
　　“对呀，姐，你放心，他以后肯定也会和哥哥一样优秀，朔望！你要向朔海看齐，像哥哥一样给妈妈争光知道吗？”
　　“你哥哥虽然□□走了，他会化作天使，一直陪伴着你保护你。”
　　亲戚么七嘴八舌地安慰，柳朔望心嘀咕：朔海才不会化作天使。大家围着他们母子，把他和哥哥作对比，妈妈说：“给你哥哥道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什么好说的，逢场作戏演给大家看还不如请个戏子呢。他注意到爸爸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朔望被妈妈拉在地上跪着。
　　亲戚们齐齐闭上嘴，面部非常悲伤，只有他一个心脏砰砰直跳，硬着头皮道：“呃…………我……我……那个……那个……我……我来给你上香…………”
　　“啪”的一声，爸爸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背，“既然说不出口，就哭出来。”
　　“小望，你哥哥走的真惨，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是呀哭吧……”
　　“孩子哭出来……”
　　二胡拉的越是激动，他表情就越僵硬……嘴角抽搐着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又哭不出来。
　　一个奇怪的声音闯了进来，只有他一个人听到：“观众朋友们……我们一起关注天气……今天早上…………”
　　“哭啊……”
　　“……中央气象台发布……晴天多云…”
　　“快哭啊……”
　　“天气较为凉爽……”
　　“你怎么不哭？！”
　　“……你是不是想让你哥未来一周的天气都将不得升天？……”
　　“啊……你们都是聋子啊！有人在播天气预报啦！都没听到吗！”
　　柳朔望猛地床上爬起来，早上七点电视准时打开天气预报，女主播甜甜的声音和他恐怖的噩梦完美结合在一起，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缓过来，使劲的揉着头发，“什么鬼……”关掉电视，又打开换早间新闻台：“……首先来看时政新闻：十三号上午中央总书记、国家主……
　　七点二十必须要到学校，平日这个时候他都像投胎似的冲到学校，今天换了个新班主任，柳朔望知道，这个空隙肯定不会管的那么严，洗脸刷牙，对镜子笑了笑，嗯，很白，太白了！
　　在路边买了三个包子，“阿姨早上好。”
　　“这么晚上学啊。”
　　“是啊，可以帮我把这个菜包和肉包分开放在袋子里面吗？”
　　“好，你等等啊。”包子店阿姨给他分开。
　　“谢谢您。”柳朔望啃着包子一路到学校，校门早就关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警卫拦住他。
　　“你几年纪几班的？”
　　“高二C班。”
　　“叫什么名字？”警卫拿笔登记出勤，嘀咕着，“现在的学生……”
　　反正那个母夜叉被换走了，迟个到，新班主任肯定不会计较那么多，他大胆地说：“我叫柳朔望。”他有这个直觉，班主人绝对不会闲着无聊找他麻烦，刚见面哪有这么不留情的。
　　楼道静悄悄，从走廊经过，其他班上课的学生看到不禁想：这么晚来上课？
　　“阿腻，你看那人是朔望。”
　　“真的耶，胆子比我都大，那小子想死呀。”D班的吴腻把脑袋探出教室对他叫了两声，“哈哈，我们等着你被母夜叉吊打的惨叫声啊。”
　　柳朔望对他吐舌头，“我就是看她不在才来这么晚的，我又不傻，母夜叉早就被调到别的学校了。”
　　“少得意，被教务主任逮到你就惨咯。”
　　D班的任课老师走了过来，柳朔望快步地逃走。
　　“走那么快干嘛？”吴腻问他
　　“你老师来了，笨蛋！”
　　“吴腻你头长在教室外面去啦？”
　　“啊？老……老师……我头疼，扭扭脖子……哇！”他夸张地叫了一声，“扭了一下好多了，老师您拿着尺子干嘛？继续讲课啊，不要向我走过来，我会害……”
　　“啪！”

　　柳朔望老远就听到了阿腻的惨叫，真是人中豪杰，嗯！下课之后他一定要使劲赞扬那小子，高一他和吴腻同班，吴腻性子野得不行的人，大大咧咧，就喜欢开别人玩笑，高二分班后见面也会经常调侃几句，谁都不服输。
　　到了C班，他默默地从后面进去，昨天去教室送试卷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们新班主任的样子，个子高，白白净净，气质和肥肥黑黑的母夜叉天差地别，一看就是刚出职场的小白，如果聊得来，还能打成一片，以后的好日子就更好多了。
　　“同学！”
　　柳朔望被新班主任叫住，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直的视线射来……
　　“老师好。”
　　“你叫什么名字。”
　　“柳松龄。”
　　瞬间安静的教室爆发出笑声。他的名字和《聊斋志异》的作者读音相似，就被同学们取了个这样的外号，一紧张被他顺口说出来。
　　老师眉头一挑，问他：“什么？”
　　“不是柳松龄是柳……”
　　“是柳蒲松。”黄落接上他的话吐槽。
　　他瞪过去，你能不能放过我和蒲松龄，清了清嗓子，“我叫柳朔望。”
　　他幻想的是，早晨偷偷的走到自己的座位，新老师叫住他，他就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没有任何一个刚上任的老师会和学生过不去，接下来的一切，让他幻想破灭。
　　“你上来讲台。”老师对他说。
　　教室的同学表情都是怪怪的，个个的仿佛在说“你惨了”，一向温和的杰锐对他露出大拇指。怎么了！？
　　黄落略显担忧，故作深沉。
　　柳朔望把书包扔到他的怀里，“帮我放好。”
　　走到深不可测的新班主任对面，咽了咽口水，“请问，我上来做什么？”
　　“这个班上的班长在哪里？”没理会柳朔望的问话，他环视教室的学生。
　　同学都不说话。
　　“没有班长吗？”他继续问，依旧没人回答，“丽老师调值后，立马就忘记学校的规矩？虽然我第一天接手这个班，和你们还不熟，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不管是谁当班主任，学生都得遵守最基本的两个规矩：第一，尊敬老师。第二，严格遵守学校校规。”
　　柳朔望开始满头大汗了，这情景怎么跟母夜叉在的时候一模一样，新老师的压迫感好强。救命啊……他用眼神求助着底下坐着的同学。
　　“班长！”老师又厉声叫了一句。
　　沉默。
　　随后就是“到……”蚊子般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柳朔望抿嘴微笑，把眼睛睁大，露出星星眼真诚地回应班主任对他的“期待”。
　　你完蛋了。
　　这是班里同学的想法。
　　“你就是班长？”
　　“是。”柳朔望尴尬地点头，嘴唇发抖，他从新班主任的眼里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作为班长居然还不遵守纪律，想几点来学校就几点来学校，学校是你的娱乐场所？”
　　“我身体不舒……”
　　“不许找借口！”新班主任打断他的话，“我刚刚说过，迟到的同学要表扬的一段节目，你想想你准备表扬什么。”
　　“我没有才艺，什么都不会。”
　　柳朔望迅速地回答，在心里问：你想看猴子跳舞吗？自己在心里回答：不，并不想。
　　“老师，他真的是什么都不会，”黄落替他解围，“他平时经常会胃痛，可能今天又犯病了才迟到。”
　　“很有同学爱嘛，既然这样的话，你来代替他上来表演。”
　　黄落摆了摆手，“当我没说。”
　　“那，我就唱首歌吧。”柳朔望说。
　　“我可不想被你吓死。”黄落摇头，“老师，不能让他唱歌，他五音不全啊。”
　　“你什么意思？”柳朔望问他，刚才还帮自己说话，变卦那么快。
　　“是真的啊，老师。”
　　新班主任说，“你唱吧。”
　　柳朔望清了清嗓子，吸了一大口气，唱出来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半天，尴尬地找了个台阶下，“这首歌一定要有气在心中才能唱的好听。”同学们呆若木鸡地盯着他。
　　他再次吸一个气，大吼：“祖国啊啊啊啊啊！！！”
　　“天哪。”底下捂住耳朵。
　　“我是你的骄傲嗷嗷嗷嗷！！！！”
　　“你特么是狼啊！”
　　“你为我自自自自豪豪豪豪豪，我永远不会……”
　　新班主任安静地听他唱，视线很冷，柳朔望唱到后面越来越小声，直到他唱完，班主任问：“你觉得很好笑吗？”
　　柳朔望怕还要被整，重重地摇了摇脑袋，立马道歉：“我下次不会迟到了。”
　　“写一份检讨书，放学交给我。”新班主任说。
　　柳朔望松了一口气。
　　老师在黑上写上姓名，“蓟杉”两个字有力地印在黑板，柳朔望沉思，“嗯……”怎么读，还有艹字姓的吗？刂是什么字？应该是艹鱼，那个刂只是符号而已……“谢谢，艹鱼老师。我会认真写检讨的。”
　　一瞬间新班主任脸沉了下来，他转身拿起粉笔就在黑板上写着标准的拼音。
　　真是来搞笑的，什么草鱼老师，黄落捂脸，真不知道这家伙是开玩笑还是真傻。
　　“不好意思，我读错了。”柳朔望的擦掉额头上的汗，坐回自己的座位，有惊无险的一天，母夜叉快回来。翻开课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惹火这个蓟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