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楼以墨

26、第二十六章·双生之子法贝捷

　　“先闹腾起来？谁？”莫可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流斯赫，一瞬间好像有点不太懂他的意思。

　　场面一下子寂静得可怕，流斯赫笑了笑，倒也没回答莫可，而法连也只是抿了抿嘴，似乎也没打算告诉莫可。他朝着莫可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一下：“莫可，你跟明兰先去看看公会大楼后面养着的幻兽吧。”

　　被点到名的鸣岚娇躯一震，差点对法连吼了出来：“我才不要跟他去看幻兽啦！！！”然后猛地就伸手要抱住流斯赫，却被法贝捷推了出去。

　　“你！”

　　“鸣岚，带莫可先生出去逛逛吧。”

　　鸣岚不服气地瞪了莫可一眼，便气呼呼地带着莫可离开了房间。

　　“鸣岚也已经走了，那么魔尊大人的话可以说了么？~”流斯赫笑了笑，看着法连，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闹起来的人，你觉得会是谁？”法连开门见山地说着，听得米雷克斯有些抹汗。-殿下，你这么直接真的好么？

　　“不是我，也不是你。”流斯赫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们觉得~八族之中，谁是最不安分的？”

　　法连略微沉吟了一下。

　　“是仁皇？”米雷克斯怔了怔，看着自家殿下的表情，有些不安地开了口。

　　伊兰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同意米雷克斯的话：“我倒是觉得是神帝。”

　　流斯赫笑了笑，又不说话，这种行为似乎是在默认了两人的说法。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法连想了想，最后还是开了口，“他们两个人的野心再大，也不敢贸贸然就动公会联盟。”

　　“先闹事的，只怕会是苍天族那个老女人。”

　　“但是之后的捡便宜趁乱的，那就不能保证是谁了。”

　　挽歌的事情，不论是四族或者是八族，甚至是整个工会联盟，都是很重视的。现在挽歌由绯带着四处奔走，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

　　法连暗地里握了握拳头，微微沉思着。

　　“殿下。”米雷克斯弯下身来凑近了法连的耳朵，“不管是谁，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管公会联盟太多比较好。”毕竟跟魔族比较交好的种族，也就只有妖族而已，相反起来，死对头的人族和神族那边，似乎有不少同立场的种族。

　　——公会联盟采用投票体制，只要有超过2/3的票数赞同，那么议案就会通过。

　　——如果是什么针对魔族或殿下的事情成为了议案，他们这一边是最为不利的。

　　法连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流斯赫做了个公会礼式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直径往公会联盟的大门处走去。

　　-最后还是决定先坐山观虎斗吗~？魔尊大人可真是有趣哦？

　　流斯赫撑着头看着窗外法连愈行愈远的背影，突然就失声地笑了出来。她看了站在身后一直沉默着的法贝捷一眼，唇角的弧度一瞬间拉到了最大：“法贝捷，回到妖界之后，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哦？”

　　法贝捷的脸色崩了崩，他明显地知道流斯赫的话里，指的是什么。

　　偌大的妖宫里一片死寂，深色的夜幕和银色的弯月照应在妖宫至高之塔的塔顶后，精致得如同一幅上好的画一般，而妖宫的大殿里，紧张的气氛却悄悄地蔓延着。

　　法贝捷有些不敢抬头看向王座上的那个男人，毕竟他是法贝捷，却又不是法贝捷。这件事情，应该怎么样出来，别人才能简单易懂一点。

　　-说木偶有了自己的思想？

　　-想想就觉得挺扯淡的。

　　“妖帝殿下，如果我说我才是真正的法贝捷，您会选择相信我的话吗？”他不知道流斯赫会不会相信他，“法贝捷”是他身边最得用的人，如果他一口咬定自己为了接近他对他不利而谋害了法贝捷，那自己也就真的说不清了。

　　流斯赫“噗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面带笑意地看着王座下匍匐跪着的法贝捷：“你是想说，以前那个跟随了我多年的不是法贝捷，而你才是咯？”

　　“殿下。”法贝捷抬头认真看着流斯赫，“我是双生之子——法贝捷。双生，两个灵魂。”法贝捷举起了两根手指，然后晃了晃。

　　“你是想说，你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哦？”

　　“贝诺，是以前的法贝捷，那是我的弟弟，而他，曾经只是一个又碧清族创造出来的机械木偶。”

　　二十年前的法贝捷，还是一个小孩子。

　　法贝捷没有母亲，而父亲，是苍碧琥珀上碧清族的高层之一，他会制作很多形态各异的机械。其中，那个被起名为贝诺的人形机械娃娃，就是他父亲手下最得意的作品。

　　精致得不似凡物的贝诺是法贝捷唯一的伙伴，虽然这个木偶只会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只会在他受欺负时站在他面前，一声不吭地保护着他。

　　“贝诺贝诺！你看！这是我新做的帽子哦~”年幼的法贝捷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帽子对着贝诺，扬起了大大的笑脸。他站在椅子上，踮起脚把帽子戴到贝诺的头上，“这是你的~贝诺贝诺~你喜欢吗？”

　　没有表情的贝诺歪了歪头，然后看着法贝捷，顺从地弯下腰任由他把那顶做工粗糙的帽子戴到自己的头上，然后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在表现它很开心。

　　“你喜欢！太好啦！”法贝捷笑得无比开心，然后举起另一顶帽子，“不知道父亲，会不会也喜欢呢？”

　　贝诺歪了歪头。

　　“你是碧清族的子民，像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做！”法贝捷的父亲黑着脸，狠狠地把递到他面前的帽子打掉，语气间是满满的严厉，他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打量着自己这个长得很像异族亡妻的小儿子，开口就是训斥，“在机械上毫无天分，成天也只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你就不会去努力学习机械，即使不能像你的哥哥们那么优秀，至少也不至于像现在那么丢了我的面子！！”

　　“父亲……我……”

　　法贝捷的话都还没说完，他父亲的耳光就狠狠地落了下来：“给我滚回去房间学习基础机械原理！连这么简单的理论知识都不懂！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被自己亲生父亲这样训斥的法贝捷不由得赶到委屈。他做帽子，只是因为苍碧琥珀一年一度的祭典快要到了，他只是想给父亲亲手做一份礼物而已。

　　他身为大机械师的儿子，对于机械制造却毫无天分可言，即使是努力学习也是学得很糟糕，为此已经被族里不少的前辈说过“朽木不可雕也”。

　　其实他也很想像哥哥们一样厉害，成为父亲的骄傲……只是现在……却成了父亲的耻辱。

　　“法贝捷，你呆在这里。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伙伴了，知道了吗？”法贝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感受着他第一次抚摸自己的头，心底里的疑惑被欣喜若狂所替代。他伸手拉住他的衣服，紧咬着下唇：“父亲，您会回来的吗？”

　　然而，法贝捷的父亲并没有回答法贝捷，只是狠狠地拂开了法贝捷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远去。

　　法贝捷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很快地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站在路边，身后是始终忠贞的机械娃娃贝诺。

　　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匆匆，谁也没有在意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小孩子，更没人去理会这个小孩子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法贝捷静静地站在雨中，大雨淋得他睁不开眼，他呆呆地抬头看向天空，然后喃喃道：“贝诺……你说……父亲他会回来吗？会吧……他很久以前可是答应我了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啊……”

　　贝诺不知道怎么回答法贝捷，只是静静地站着，始终陪着法贝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