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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咎戾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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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不过片刻,季齐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坐将起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床上的楚泠瑶。
那人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的朦胧,但表情却是精彩,楚泠瑶含笑看着她,等着这人开口。
方才阿楚似乎是对自己说了三个字,嗯,是三个字没错,而这三个字,自己应该是没有听错的。
我爱你
阿楚居然对自己说了我爱你,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短短三个字,季齐吟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明明那声音很轻,更有千金之重。
“阿楚,你方才是不是说了,嗯,说了,我爱你?”
虽然心中已经确定了千万遍,但开口还是小心翼翼的求证,最好的结果便是再听阿楚将这三个字再说一遍,这三个字,她欢喜极了。
“二哥哥莫不是睡糊涂了听错了?”
楚泠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只是季齐吟没有看见的她眼中闪过一瞬狡黠。
“是…是我睡魔怔了,听错了吗?”
眸中的光暗了不少,垂下脑袋,盯着被角,季齐吟喃喃的低吟了一句,由欣喜化作失落,瞬间的起落让季齐吟有些郁郁。
“那二哥哥此时可有睡醒了?”
嘴角噙着笑,在楚泠瑶眼中此时的季齐吟颇有些可爱,她忍不住的便想欺负眼前这呆萌的人。
“嗯,醒了的。”
闷闷的应了一句,季齐吟还沉浸在自己起落的心情中,目光依旧在那被角上,似是要将那被角看起火来。
“既然醒着的,那这次便好好听着,莫要再听岔了去。”
说着,楚泠瑶坐起身,抬手勾住某个沉浸在自己情绪中人的脖颈,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余音婉转。
“我爱你。”
闻言,季齐吟眼中迸发出光彩,原本黯然的眸子在这一瞬间便亮了起来,心中那头小鹿不断的撞着,楚泠瑶话音落下后便只能听清季齐吟那如雷的心跳。
这一次,这样清晰的话语,这样近的距离,季齐吟自然不会再怀疑自己听岔了去,环住楚泠瑶的腰身,微微一用力,那人便被她压在了身下。
吻随即而至,落在楚泠瑶唇上。
勾着季齐吟的脖颈,配合着这人的吻,呼吸再次乱了节奏,随之乱了的还有眼中的那一汪清明。
直到敲门声伴着胡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情至深处的两人方才分开来,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袍。
重新坐回桌旁,楚泠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那看向季齐吟时目光里带着的三分娇羞与七分深情中才能看出几分方才的端倪。
“季老弟啊,年轻人血气方刚为兄能理解,但还是有正事需要处理一下的。”
胡扎晃着酒壶,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作为过来人,他自然是能看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的。
“胡大哥说笑了,小弟怎么会忘了正事呢。”
及时开口接下了胡扎的话,在胡扎再次开口前,季齐吟便又抢着将话说了:
“胡大哥,能否容小弟问一句,那和尚如何能当得这国师?”
之前问这和尚的来历,胡扎说了半天季齐吟没听明白,现在直接问这和尚为何能当上国师,若是胡扎作为漠北王庭的三王子,连这个都说不出来的话,季齐吟便真的得另想办法了,毕竟这样一来胡扎就真的太无能了。
“这个说来倒是简单,他救过王兄的命,后来也提过些为我漠北的建议。”
好在胡扎这个还是知道的,季齐吟一问,他便答了上来。
“景庄,我想我知道那和尚是谁了。”
季齐吟还想再问胡扎些什么,却被楚泠瑶打断,闻言,季胡二人皆转过头去看着楚泠瑶,两人对这和尚的身份都颇为好奇。
季齐吟好奇是因为,若是想要进王庭收集证据便要过这和尚这一关,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胡扎想知道则是有他自己的原因,这事关漠北王庭家事,不会对季楚二人到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与季齐吟一般都将这和尚当做了对手。
“景庄可还记得竹家那咎戾之人?”
楚泠瑶开口,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季齐吟,她知道当年关于自己的事这人几乎都忘得干净了,是以她不确定季齐吟是否还记得当年竹家的咎戾之人。
咎戾之人?
季齐吟皱眉,这个人,她是知道的,而莲生大师坐化时,自己等人就是在关押这咎戾之人的无名地。
那是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偶然听闻竹家无名地中关押了一个咎戾之人,几人便结伴出行想要到那地方一探究。
众人都是六大世家嫡系子弟,功夫也皆是同辈中的翘楚,又是众人同行,自是不惧,哪怕竹家几人将无名地形容的如同地狱魔窟一般,可是还是阻止不了其余几人的好奇之心。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后来的事,若非季齐风季齐吟二人身上带了玉泥膏,恐怕都撑不到莲生大师到,几人便会命丧那处。
可惜的是,哪怕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折了莲生大师,还差点连命都丢了,几人也没有见到那咎戾之人的真面目。
如今楚泠瑶再次提起咎戾之人,季齐吟心中便紧了几分,但还是怀了几分侥幸,她只盼楚泠瑶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告诉她,这个和尚便是那咎戾之人。
季齐吟是知道这人是谁的,可是胡扎却不知,是以开口问了一句:“咎戾之人?”
“咎戾之人?”
牧曲僵着脸,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说到咎戾之人,时至今日他还心有余悸,毕竟当年大家差点身死无名地。
随着季齐风出了北关带着符婉往漠北赶,牧曲驾车,但季齐风脸色一直不太好,只是在不断催促牧曲再走快一些。
牧曲被催的有些烦了,便回头顶了他几句,在牧曲看来,莲相那身功力虽深厚,但季齐吟与楚泠瑶一道并非无还手之力,可是当季齐风吐出咎戾之人四个字后,牧曲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是咎戾之人,莲相便是当年我们寻觅的咎戾之人。”
季齐风掀开车帘,也不管外间沙漠的风沙阵阵,直接便在牧曲边上坐了下来。
“莲相不是莲生大师的师弟吗?为何会成了那咎戾之人?咎戾之人不是那个扰的江湖不得安宁,十恶不赦之徒吗?二者怎的会是同一人?”
声音是从车厢中传出来的,赫然便是符婉的声音,六大世家联手才能压制莲相,符溪镇守北关自然是来不了的,是以符婉便跟了过来。
“这是六大世家家主方才能知道事,我也是继任家主之后才得知的。”
说完这句,季齐风沉着脸将关于咎戾之人的事说了一遍,符婉和牧曲听得胆颤心惊,莫说符婉一个姑娘家,就是牧曲一个大老爷们,握着缰绳的手都用力到指节泛白。
莲生莲相佛门之前的骄傲,两人皆是弃婴,在同一日被送到普济寺中,之后便被觉远住持收入门下,两人自幼一道诵经习武,少年时便隐隐成为同辈中的翘楚,只是后来因着对佛法理解的分歧,在觉远大师圆寂之后,两人便出寺历练。
若只是历练,或者只是如莲生大师那般以渡人为己任的历练,那便不会有之后的一切事情。
然而莲生莲相同日入门,同时修行,一同长大,性格确实不同的,莲生宽厚,待人处事温润如水,而莲相却是个急性子。
下山历练,开始两人还是一道,一起行走江湖一起宣扬佛法,直到某天两人在一处偏远的山野村落传法时,再次产生了争执,争执的主要源头是这村中唯一的一个医者失手杀了村中的屠夫,而那屠夫本就这村里出了民的恶霸,但这屠夫却还有一双儿女。
两人到村中时,村正正在断这个事,大家皆言屠夫该死,医者只是偶过失不应个那屠夫赔了性命,但依着朝廷的法令,杀人者是要偿命的。
村正颇为苦恼,恰巧这时两人到来,看两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村正便和村民一起请了两人来断这个事。
两人积了一路的矛盾也在此时爆发了。
莲生主杀,而莲相则主生。
于是两人坐而辩佛,最后,莲相败了,村中众人被莲生的佛理所折服,是以人人神情激愤,最终医者身死,也留下一双儿女。
当夜莲相屠便全村,待到莲生发现时,莲相站在血泊之中双手合十,面对莲生震惊愤怒的神情,莲相只说了一句:
“世人皆无信,言者二三,三人则可成虎,我若渡此等人如佛便是成佛,也将佛不佛,我以身正佛,以地狱之身入佛,杀之。”
自那以后,莲相便入了魔,莲生苦苦寻他欲清理门户,奈何入魔后的莲相功力不同往日可言,以杀证佛,手中已然沾满了杀孽。
最后六大世家倾力围剿,终于擒下了莲相,最终将这人关在了竹家无名地,莲相也就此在江湖中除名,而江湖也多了一个咎戾之人。
莲生因着莲相犯下的错,自觉愧对世人,于是发愿渡世人,谁料世事无常,最终莲生大师还是在无名地坐化了。
“莲生大师当初为什么要杀那医者?”
听完楚泠瑶所言的,季齐吟面上看不出是何情绪,半晌后,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摇摇头,楚泠瑶表示不知道,她当初继任家主时也问过母亲,但是母亲终究也没说出这是为何,是以现在季齐吟发问,她也只能摇头。
咎戾之人,莲相,季齐吟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胡扎听完故事也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他想的或许比季齐吟更多,毕竟当年那个大恶之人现在却是他漠北王庭的国师,他不得不考虑莲相到漠北到底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