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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寻欢作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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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景休进得殿内,立刻匍匐在地。“微臣蒙圣上隆恩,关怀体恤,惶恐之至,特来谢恩。”
“卿家免礼平身。”仁宗笑道,“你伤势未愈,不必进宫行这虚礼。”他看了眼狄青,“两位卿家想必已经见过,狄卿来京时日尚短,曹卿家可要多多关照才是。”
两人当街打架的事,仁宗早就知晓,却不点破,也有让二人消除嫌隙化敌为友之意。
曹景休有些没琢磨出皇帝的真实用意。让自己照顾狄青,说明皇帝没把自己当外人。可狄青那么大的人了还用照顾?这也说明他在皇帝心里的份量跟别人还是不太一样。
出了文德殿,曹景休拦住狄青,“狄将军,圣上的旨意你方才也听到了,这京城内外风光旖旎,狄将军若有空闲,本官倒是可以带你游玩一番。”
狄青见曹景休皮笑肉不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本将没兴趣。”
狄青漠然丢下一句,转头要走,又被曹景休拦住。
“狄将军这么不配合,本官很难做啊。”
曹景休夸张的啧啧两声,“难道你想让本官担上抗旨不尊的罪名?你我同殿为臣,不用这么狠吧?”
狄青冷冷看着他,愈加觉得此人形容猥琐,面目可憎。他绕过曹景休,径直离去。
曹景休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
狄青出了东华门,发觉曹景休还跟在自己后面。回首皱眉道:“为何跟着我?”
曹景休也在好奇为何狄青也走这条路,闻言怒道:“我还要问你呢,皇宫四门都大敞四开,怎么你偏要走我走的这条路!”
狄青不欲与他辩驳,继续前行,曹景休迈开长腿紧赶几步,偏要走到狄青前面。
狄青面露鄙夷之色,对曹景休这种无聊的举动不屑一顾。
一座牌坊出现在眼前,牌坊后面便是司天监。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心肝宝贝,曹景休又忍不住心花怒放。
几个主簿远远看见曹景休,立刻迎上来,“原来是曹少卿,稀客稀客!听闻少卿大人身体抱恙,下官等未及探望,少卿海涵……”
曹景休没空跟他们闲扯,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立刻分开众人高呼一声,“纪文留步!”
一个身着五品官服的年轻男子怀抱一叠图纸,闻言回头,眼神一亮,嘴角边竟露出淡淡笑容。
曹景休与林纪文同殿为官三载,从未见过对方给自己如此好脸,喜出望外,张开双臂迎上去。
“纪文……”
曹景休话音未落,就眼睁睁看着林纪文与自己擦肩而过。他愕然回头,却见林纪文正与狄青攀谈。
“几时来的京城?”
“昨日。”
即便只是一个后脑勺,曹景休也能感觉到林纪文身上散发出的如春风般的盈盈喜意。
只是这种温柔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给了自己的头号死敌。
曹景休此刻的心情就像数日阴霾终于阳光普照,刚一出门却踩了一脚马粪,说不出的懊恼别扭,愤怒怨恨。
他冷冷扫了眼杵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主簿,几人立刻装得没事人一般迅速散去。
曹景休慢慢踱到二人跟前,没话找话道:“原来纪文与狄将军是旧识?”
林纪文对狄青道:“改日与你饮酒。”
狄青道:“一言为定。”
林纪文点点头,转身径直离去,看都没看曹景休一眼。
虽说不是第一次被林纪文无视,曹景休却觉得这次比以往分外耻辱。原因无他,只因被狄青看了个满眼。
“呵呵,纪文就是这般害羞,每每面对本国舅,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嘴上说的潇洒,心里却百般打鼓,料想狄青必定不会放过这个羞辱自己的大好机会,不由得暗暗攥紧拳头。
老天爷怎么不降下一道青雷劈死他呢……
曹景休恨恨想着,突然想到屠龙老道或许能帮他实现这个梦想。他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如他所想,狄青果真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却未说什么,直接掉头离去。
曹景休大大松了口气,望着对方的背影,冷笑数声。
“天仙一梦散,世间顶级迷^药,神仙也能顷刻撂倒。六合返精散,世间顶级春^药。”
曹景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各种瓶瓶罐罐放至酒桌上,而后叹口气,“只是我空有这些宝贝,却未曾将其用到纪文身上,可见我对纪文是一片真心啊。”
一旁陪坐的陈年谷有些无语的摸摸鼻子。
曹景休突的一拍桌子,“就算纪文对我不理不睬,只要我以真心对他,苦心经营,用不了三五载就能将他攥到手心里。可恨半路杀出个狄青,抢我心头好,真真可恶至极!”
由于他用力过猛,一个精致小瓷瓶晃了两晃,失去平衡掉落桌下,陈年谷慌忙接住。
“依我之见,此事你也不必大动肝火。那狄青看起来……咳咳,不大像是此好中人……”
“如何不像!”曹景休剑眉倒竖,“你是没看见他们两个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简直气煞我也!”
曹景休又一掌拍到酒桌上,陈年谷见他的宝贝们又开始摇摇欲坠,叹口气,直接收拢到袖口里。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无义!”曹景休笑容阴冷,眼中杀意浮现。
陈年谷吓了一跳,“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啊!”
曹景休自信满满,“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世美兄大可放心,自是不会牵连到你头上。”
陈年谷好言相劝,“林司丞虽说平日对你冷漠了些,你也不至于对他下此毒手……”
曹景休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我几时说过要对付纪文?该死的是那个狄青!”他咬牙切齿,“此人一日不除,我便寝食难安,着实是我的心腹大患……”
曹景休话未说完,雅间外响起敲门声。
“国舅爷,是奴家。”
一个娇滴滴的男声。
陈年谷被那声音嗲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苦笑道:“景休兄,这是……”
“光喝酒什么意思?”曹景休嘿嘿淫^笑,“我晓得世美兄的苦衷,迫于长公主高压,不敢出来享乐。这才想到这一妙计。”他说着高声道,“进来。”
几个打扮得油头粉面、花枝招展的少男少女鱼贯而入,朝两人团团施礼。
曹景休伸手一招,叫过两个美少年侍奉在左右。“世美兄不用客气,看上哪个尽管挑去。”他伸手揽住两个美少年的柔软腰肢,笑道,“就是我这两个,也无妨的。”
陈年谷笑容愈发勉强,“国舅爷自便就好,在下……这个……实在是无福消受。”
曹景休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一个眼色,一男一女左右夹击,一口一个“驸马爷”,软绵绵,柔腻腻,叫得陈年谷心惊肉跳,汗流浃背。两只手推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曹景休哈哈大笑,搂过一个美少年就一通猛啃。
千春楼的雅间隔音效果很好,但曹国舅的无耻行为显然还是激怒了隔壁的客人。
啪!狄青一掌拍在桌上,酒杯碗箸都振了三振。
一旁的林纪文变色道:“狄兄,出了何事?”
狄青冷笑道:“世上居然会有如此淫^荡无耻之人!”
林纪文听不到隔壁的声音,纳罕道:“狄兄所言,纪文不明。”
狄青豁然起身,大步走出门外。林纪文虽不明所以,也只得跟随其后。
二人行至千春楼外,狄青回首凝望,眼中有道厉芒闪过。就见楼内慌慌张张跑出一人,却是驸马陈年谷。
陈年谷没想到会在此地碰见狄青和林纪文,有些尴尬,还有些心虚。
“狄将军,林司丞,你们也来吃酒,好巧,呵呵……”
陈年谷话音未落,就听见轰隆一声,烟尘四起。
陈年谷惊骇回首,方才还人声鼎沸的会仙酒楼竟已榻成一片废墟。
路上行人都骇得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奔走呼号,“会仙楼塌啦!会仙楼塌啦!”
陈年谷用力一跺脚,“曹少卿在里面,二人大人快想法子救救曹大人!”
林纪文虽一向不喜曹国舅,也知事关重大,对狄青道:“开封府衙就在左近,可去府衙求援。”
狄青看了眼身旁的亲兵护卫,护卫会意,上马飞驰而去。他自己则径直回府。
林纪文看了眼正跟酒楼伙计一起腾挪断梁瓦砾救人的陈年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留下来。
狄青驰过大街,突然勒住缰绳,侧头望去。
一个在路边摆卦摊,身着玄黄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朝他微微颔首。
狄青下马在卦摊前坐下。
道人微微一笑,“这位官爷求签还是测字?”
狄青打量了下道人,“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乃黄风观主黄风道人是也。”
黄风观?
狄青自问修行多年,却是从未听说过这家道观。
黄风道人继续说道:“阁下气度不凡,当有远志,只是眉宇凝结,应有为难之事。若是不嫌贫道粗鄙,贫道倒可为阁下测上一测。”
狄青淡淡道:“浮生如梦,僻如朝露。知与不知,有何区别?”
黄风道人赞许道:“阁下已近大道矣。修行艰难,阁下有如此领悟,切莫辜负了天资。”
狄青不语,起身欲走,黄风道人悠悠道:“阁下既然修道,更应有敬畏之心,今日之事过于鲁莽,只怕有损修行。”
狄青转身,“我只为教训无耻之徒,并未伤及无辜,纵有天谴,我自一力承担。”
黄风道人问道:“若非天谴,而是姻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