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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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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文运动不好,体质弱,赖床又有起床气,挑食,怕脏,害怕蟑螂和昆虫,不喜欢作业和学习,冲动爱惹事,永远不让人省心。
这样的王振文,确实是个麻烦。
这样的王振文,却是他花光所有的运气偷来的
家人。
他的弟弟。
王振文,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这并不是说他本身长相不佳,或者普通。只是,他的眼睛太突出了,或许说漂亮还不够,大概已经可以用美丽来形容。
不论是愉快时,愤怒时,亦或是促狭时、别扭时,只要他肯认认真真地看你,你就恍惚拥有了全世界。
已经是王振武的张力勤无法说明那是种怎样的眼神。大概就是巴巴的想要将整颗心捧到他面前,却又忐忑于自己这颗心够不够好,会不会给他困扰,心甘情愿的任他捏圆搓扁。
那些所谓的风花雪月,遇到王振文之前,他没想过,也不相信这种矫情又老套的情节。而在遇到王振文之后,也就没有必要再想。他只感谢主,让他成了王振文的哥哥,又在他不懂珍惜后将那个弟弟还给自己。
于是,他前所未有的接纳并在乎这个家,亲近如母亲也只为他开朗的改变欣慰,没人知道他是放弃挣扎遵从了本心。
在别人眼里,他大概是一个温柔优秀的人,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住在怎样自私黑暗的丑陋灵魂。
在圈起的躯壳里与所有人划清界限,他对自己的冷漠无能为力甚至甘之如饴,如果没有王振文,他只会在那个冰冷无情的深渊里徘徊,然后沉沦。
他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只有那个不知防备、牵起他手的王振文才是他的救赎。
他是那样的纯粹,炽烈,即便明知受伤,也只会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面毫无保留的面对这个世界。
他是那样的好。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但这并不能阻止别人知道。
他开始患得患失,不论是夏宇豪,还是之后的莉琪。
于是,他看着他走出阴影,看着他多管闲事爱出头,看着他任性惹是生非,看着他养成冲动不计后果的脾气,他看着他渐渐依赖,离不开自己。
王振文救出了他,他却用卑鄙的手段想将他困住。
他终于放出来心中的恶魔,可那又怎么样。弟弟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于是他伸出手,将身形单薄背对自己睡去的弟弟揽进怀里,就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保护他,所以王振文是怎样,还是想要怎样都可以,除了离开他。
他还是听到了背后弟弟压抑而痛苦的抽泣,说着他喜欢自己,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
可他却并不快乐,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给不了振文想要的回应。
他无法爱上别人,但他也同样不爱他的弟弟。他犹豫,无措,想要退却,可是天台上振文那个受伤的转身,却让他体验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他害怕王振文会真的离开他,从此形同陌路。
于是,他将他锁在了怀里,低声求他再给多一些时间。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王振文已经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时间又能解决什么,他可以主动亲吻他的额头,却无法回应他的吻。
当时的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即便不爱,他也可以装□□他。因为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他们一样可以心无芥蒂的拥抱,牵手,做开心的事。
可是就在短短一年后,看着弟弟的眼睛,欺骗的话却无论如何无法说出口。
“我会继续当你的好哥哥。”
哥哥,亲人,这是他所能给出的,全力以赴的,最最深沉的感情。
他忐忑的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紧紧的盯着弟弟的脸,害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弟弟半垂的头抬起来,烛光映照下的眼睛满含笑意,他甚至歪了歪脑袋、张开手臂,如同这一年中无数次那样。
于是,他也跟着放松下来,迫不及待将人揽进怀里。
弟弟,大概是主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天使。
他感觉到弟弟在自己肩膀上落下的一吻,却意外发现自己乱了心跳。
时间会推着人往前走。
王振文的头脑并不比他的差,甚至在落下不少的情况下,到高三那年末就能跟他角逐前两名的位置上下。
高考结束,他和弟弟如愿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相同的专业,直惊得一众好友大呼人生开挂,而振文已经学会了沉稳的笑笑接受祝贺而不再轻佻地眉飞色舞。
父母都在感叹他的弟弟越来越成熟懂事,越来越像他,他却莫名有些不安预感。
心在轻飘飘的不着力,就只能在每一个靠近的瞬间将他拉的更近,攥紧他虚握的手,就想要知道他所有的动向,想要无时不刻都能看见,想要他的眼里总是自己。
却越靠近就越不安。
王振文似乎读得懂他的不安,会在他看去时扬起一个只属于他的笑容,会在他靠近时蹭蹭他的肩膀唤一声哥哥。
这些明明都是他想要的,他该满足的。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不懂自己在不满足什么,只是这种不着力无处排解,无从发泄。
直到办完大学的入学手续才发现不对,振文回了爷爷家以后就没再出现,新生的登记册上没有他的名字。竟然是父亲帮着他偷偷休学入了伍。
在浑浑噩噩的过了一阵子之后,他在母亲担忧里恢复了正常。
上课,活动,锻炼,考试,机械而死气沉沉。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知后觉的人。他发现自己终于爱上了弟弟,在振文离开后。
被留在原地的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直到现在才明白。他自以为是的给出了一个承诺,却从未真正在意过振文想要的是什么。
他只是慌不择路,找个理由阻止他离开罢了。
他的弟弟是那样的聪明,又怎么能不知道他的险恶用心呢。
可他又是那样善良,会不时将自己的近况通过信件传递给他,又狡猾的不留下任何可以找到他的线索。
那些字里行间,语气亲昵,是弟弟对宠爱担心自己的哥哥。
他的弟弟,在用他期待的方式回应自己。
他总是比他勇敢,他却从不知道他痛不痛。
三年的时间,足够淡忘一个人么。
在那个不经意的侧目瞬间,他一眼就看到了巷子里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
他黑了,又似乎长高了些,不再下意识驼背,蓄力的动作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
他们隔着宽阔的街道,那个人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容易害羞的男孩,他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小时候某一幕在脑海里重现,让他的心猛地扭在一起。可还来不及冲过去将他护在身后,那人就已经伸手利落的将一众暴徒打翻在地。
他愣在当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转了转手腕,看着他掏出手机接通电话,看着他快速消失在街巷尽头。
那是他的弟弟,被他弄丢了将近三年的家人。
他按住了自己不停颤抖的手,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他的弟弟,可能不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