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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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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须弥结界中逛了一圈,李寂然携月宝回到了青石小桥上。
早上月宝吃的饼干,中午她无论如何也不吃了。没办法,李寂然只好从旧藤箱里取出锅碗炉灶,就在石桥上煮起了面条。
等面条煮好,李寂然让月宝给白衣僧人端去一碗。
白衣僧人对月宝道了声谢,微笑接过。
他告诉月宝,自己好几百年没吃东西呢,一定要好好品尝。
月宝闻言,善意地悄悄提醒白衣僧人,“我师父煮的面条非常难吃,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白衣僧人一笑,对月宝的话不以为然。他做了一辈子苦行僧,什么难吃的食物没有吃过啊。
但接下来他端碗吃了一口,却不得不承认月宝说的很对。
此时从桥下蹿上来一只黄猫,看到白衣僧人在吃面条,它熟稔地先是跳上桥栏杆,再轻盈地跳到白衣僧人的肩膀上。它喵喵叫着,似乎也是要吃。
白衣僧人便挑了一筷子喂它……
一僧一猫,就这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渐渐把一碗面条分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后,黄猫仍然不离开白衣僧人,它以一个舒服慵懒的姿态趴入白衣僧人的怀抱,眯着眼睛打起了盹。
抱着猫的白衣僧人,这一刻少了几许庄严肃穆,多了一丝温柔温暖,隐约之中,还显得有些萌。
小小月宝望着他,莫名地就联想起前些时候,陪小百合姐姐看的一场电影。
那电影里有一位叫法海的年轻和尚,和白衣僧人真的很像。
“喂,大师,你会捉妖么?”月宝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
“捉妖?”白衣僧人转过头,看着月宝:“众生平等,为什么要捉妖?”
“它们害人,难道也不捉吗?”月宝追问。
“害人呀……”抱着猫的白衣僧人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当然不捉,我又不是捉妖的道士,超度了就是。”
“超度是什么意思?”月宝不解。
“超度就是干掉!”在一旁偷听的李寂然开口为月宝解释,“并且还让它们的灵魂也灰飞烟灭。”
月宝吓了一跳,她再看白衣僧人的笑脸,不禁一阵恶寒,这家伙果然就是法海啊。
不,他比法海还狠!月宝暗想。法海只是囚禁了可怜的白娘娘,而白娘娘水漫金山的时候如果遇到白衣僧人,显然结果更惨。
仿佛听懂了桥上三人的对话,一直安静的黄猫这时突然一跃,跃出了白衣僧人的怀抱。
它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衣僧人与李寂然,便飞快地跑下了石桥。
“阿妙,你去哪里?”白衣僧人冲它的背影呼喊。
黄猫闻声一停顿,紧接着用更快的速度跑远了。
……
下午,李寂然与月宝继续逛市集,不知不觉中,他俩又走进昨日的小胡同。
矮墙后的鲜花还是那般艳丽,鲜花丛中的秋千上却空荡荡地没有人。
“阿妙,阿妙……”趴在矮墙上,月宝呼喊了许久,半天无人应答,她只好悻悻地离开。
从胡同的另一头,李寂然与月宝出了胡同口,继续往昨日没去过的方向探索。
走了一会,他俩竟再次遇到了黄鼠狼。见它以那副翩翩公子的扮相,正站在一间客栈的门口,与一位妖娆的妇人眉来眼去。
李寂然与月宝蹑足潜到黄鼠狼身后,李寂然伸手一拍它的肩膀。
黄鼠狼回头一看,发现是李寂然,顿时吓得变回了原型,就要抱头鼠窜。
李寂然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拎在半空之中。
“不跑了,我就放你下来。”李寂然对黄鼠狼说道。
“我不跑,不跑了。”黄鼠狼害怕李寂然又用飞剑削它,丝毫不敢挣扎。
“这就对了嘛。”李寂然满意地放下黄鼠狼,任它又变回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
“阿妙呢?”月宝心心念念还记着阿妙,一旁大声询问黄鼠狼。
“她出去寻找和尚的旧情人去了。”黄鼠狼抱怨,“这不,我也被她指派着不得安闲,在到处打听。”
“原来如此。”李寂然点点头。
“却是辛苦你了。”他伸出手,安慰地拍了一下黄鼠狼的肩膀,“可有收获?”
“正在问着呢。”黄鼠狼指了指刚才与自己眉来眼去的妖娆妇人回答。
“二位说的事情我不清楚。”妖娆妇人闻言插嘴,她扭着腰肢回转客栈,却又倚门笑吟吟地对李寂然招了招手。
“倒是这位小哥面生的很,想必是新来的,可要住店?小店三百年没有开张了,给你打八折。”
妖娆妇人的扮相甚美,媚眼也抛得甚是妩媚。李寂然却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摇头,他拖着月宝离开,对黄鼠狼抛下一句话:“我也去别处问问。”
说罢,就匆匆地溜了。
没办法不溜啊,适才妖娆妇人说话的当头,李寂然曾好奇地凝神看了眼她和她身后的客栈。
然后,他发觉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客栈,而是一间破败凋零的义庄,里面堆满了棺材。
那妖娆妇人的本来面目,也不是美丽的女子,而是一具披着白色孝衣的陈年骷髅。
……
溜出很远,李寂然与月宝靠着一棵大树休息。李寂然抬头四顾,发觉不知不觉已然出了镇子,到了镇外的树林边缘。
脚下有一条小路,蜿蜒地伸向树林深处。见天色尚早,两人沿着小路就进了树林。
下午的树林里到处都是阳光,一点也不阴暗。
月宝蹦蹦跳跳地走在李寂然前面,开心地像个小孩子。嗯,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子。
李寂然与月宝两人,最终慢慢地深入了树林,走到了一棵冠盖如伞的巨大古树跟前。
隔着古树老远,李寂然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这会到了古树下一看,他很快就寻觅到了读书声的来源。
原来在这古树的枝叶之间,或躺或坐,潇洒适意地藏着十多位书生模样的黑衣人,他们有的头发花白,有的还是垂髫童子,各自都捧着一卷书诵读。
李寂然瞧得有趣,便掏出手机要拍下这一幕。
然而李寂然却是忘了他手机的闪光灯没有关闭。树冠的阴影下,咔嚓声里,一道闪光顿时如同闪电,耀目生辉……
刹那间,古树上的众多黑衣读书人,吓得是纷纷翻身坠落。
幸好,这些黑衣人坠落到半空时都化作了乌鸦,振翅高飞而起。
他们在高空盘旋飞舞一圈,很快发现了古树底下的罪魁祸首。于是他们紧接着敛翅俯冲,都落到了李寂然身边,重新变成了那些黑衣书生。
“你这厮好不晓事,我们于此处安静读书,学的是圣人行径,你却用电光骚扰我等!”
“就是,实在有辱斯文!汝尊长如何教育汝的?”
黑衣书生纷纷指责李寂然,李寂然见犯了众怒,确实也是自己理亏,赶紧拱手连连作揖赔罪。
“诸位息怒,息怒!是我错了。”
“错了就需受罚。”一干黑衣书生中的老者,捧着一卷书道。
“看你模样斯文,想必也是读书之人,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就罚你表演其中一项好了。”
得,这些乌鸦读书读入了迷,就连惩罚都如此书生气息。
李寂然好笑,但他生性洒脱,却也不推辞,当即从旧藤箱里取出一尾古琴。
“那我便献丑弹一曲了。”团团一揖,李寂然就地盘坐,架古琴与膝上。
拨弦试了试音,一曲古调的高山流水就从李寂然的指尖流出……
……
一曲结束,看着沉迷曲中的众黑衣书生,李寂然抬头笑问:“此曲可抵适才唐突之罪否?”
“巍巍乎若高山,荡荡乎若流水。可抵!”方才的老者捻须颔首。
“老夫厚颜,恳求先生再弹一曲。吾辈困与此处三百余年未闻音律了……”
这老者说的可怜,李寂然闻之恻隐。
“也罢,我且再弹一曲。”一挥琴弦,他道。
这一回李寂然弹的是孔子读易,亦是古曲。不同于高山流水洒脱壮阔的意境,孔子读易苍茫深沉,入耳让人心思纯净,倒是更适宜眼前这些爱读书的乌鸦。
等这一曲弹完,李寂然收了古琴。众黑衣人回味不已,意犹未尽。
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让李寂然弹奏了。
那老者弯腰回了李寂然一礼,他邀请李寂然与月宝坐到古树下叙话。
老者自报身份,坦言他们就是古树上的乌鹊成精,以乌为姓,他是乌大,其下乌二、乌三……直至乌十六。
李寂然的自我介绍,则还是沿用对阿妙与黄鼠狼的说辞,自称是白衣僧人的师兄,刚刚进来不久。
老者大为好奇,这须弥结界数百年任何生灵不得进出,他不解李寂然是如何进来的,又为何进来?
李寂然随口胡扯,说自己奉了师命,是来助师弟了缘的。
接着,他将白衣僧人的故事复述了一遍给老者听。
复述完后他问道,你们整日飞来飞去,小小须弥结界里应该都飞遍了,可否知晓那小娘子现在身在何处?
老者却摇头,直言不知道。
李寂然失望地向乌大告辞,这时,站在一旁的一位年轻书生忽然插嘴,说他或许知晓一些。
这年轻书生,老者向李寂然介绍过,李寂然记得他正是排行第五的乌五。
乌五讲述,当年他还是一只普通乌鸦的时候,有一次落到一户人家的檐头,这户人家正在办喜事,屋内的新娘十分漂亮。当时在新娘窗外的偏僻空地上,他看到一位小和尚边哭,边喃喃地诵经,令他影响深刻。
现在想来,这位小和尚应该就是白衣僧人。
“我记得那新娘子的模样。”乌五对李寂然说道。
“如果她也在这结界之中,我可以将她认出来。”
李寂然大喜,但转瞬又忧虑道:“她现在或许是鸡皮鹤发的老妪,你也认得出来吗?”
“自然认得出来。”乌五肯定地点头,“因为她年老时的模样,我也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