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惹尘埃》漠风

6、苍老的心

　　站在山羊宫前，漠风微微抬头，而后眼帘垂下，之前的冰冷全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拉起有些长的衣裙下摆，蹦蹦跳跳地入了山羊宫门。虽说是一蹦一跳的姿势，可她却未发出任何声响，若非见着她，还真可能只会认为是一阵微风拂过，淡、淡、淡。
　　修罗站在通往教皇厅的宫门口，眼神略带复杂地看着那个方向，那个众人仰望的高度，坚毅的脸有如雕塑一般沉寂。
　　小丫头蹲在修罗旁边，双手托腮，没一会儿，眯眼笑——
　　“山羊哥哥，你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耶，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你对教皇哥哥有意思呢。只是你们都如此强硬，真不知谁当0谁让1好。”
　　小丫头的突然开腔还真把修罗吓了个够呛，再加上那段骇人听闻的措辞，更让修罗震惊到直接摔倒在地上！
　　“山羊哥哥，你的反应还真够直接的啊。”
　　修罗尚未起身便发现眼前蹲着一个小丫头，她正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美丽可爱的外表，嘴里吐出的话却是让人咬牙切齿。
　　“你是谁？”起身，拎起这个害他出糗的小鬼，问，“怎么进圣域的？”
　　“我是漠风啊。”小丫头双手挥舞着表示抗议。
　　“鬼知道漠风是谁。”修罗冷着一张脸，“说，你是怎么进圣域而不让前九宫的人知道，还有你有什么目的。”
　　“哥哥们都知道怎么会说不知道呢。”闷闷的声音传来，“人家只是来找沙加哥哥的，哪还有什么目的啊。”
　　“沙加在第六宫，你跑到这干什么？”修罗一脸的不信。
　　“人家代替沙加哥哥去送白羊哥哥不行啊。”扁着一张苍白的小嘴，灵动的黑瞳内满是委屈，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迷路也不是我想要的，天生路痴又不是我的错，没有遗传到上一辈的导路基因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你真的迷路了？”修罗还是不太相信，“再迷路的人从第一宫到我这第十宫也会经过第六宫，所以，你撒谎。”
　　“才没有。”小丫头双手并双脚一并张牙舞爪，“送完白羊哥哥我便看到了金牛哥哥，找到了巨蟹哥哥之后就去跟双子哥哥玩玩猜谜语，后来突然跑到狮子哥哥那里了，又到了射手哥哥家，然后就是你这了啊。我没有说谎，因为沙加哥哥会生气的。”
　　瞪着那张澄澈的大眼，许久，修罗的气焰消了下来，将手中拎着的小孩改为抱在怀里，问——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反正也差不多逛完了，那就就先跟大家都打个招呼吧。”小丫头微笑，“除了天秤爷爷不在家我没去之外，我想跟所有人都打声招呼，包括教皇哥哥，我想再吓吓他。对哦，还没有去小蝎蝎那里哦～～”
　　“……”修罗突然发现漠风的奇怪称呼，皱眉，“你怎么管老师叫爷爷，教皇却叫哥哥？”
　　“因为天秤爷爷是爷爷级的人物，教皇哥哥是哥哥级人物啊。”小丫头说得理所当然。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修罗的声音骤然降了8度。
　　“你说呢。”无视冷漠的声音，漠风微笑着并不准备给出任何令人满意的答案
　　“想必你已经全都知晓，那沙加呢，他可知？”修罗问。
　　“你说呢。”继续答非所问，考验对方的耐性。
　　“给我个确切答案，让我心里有底，至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不行吗！”终于忍无可忍，修罗吼了起来。
　　唉！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都把狮子哥哥的狮子吼学了个十成十。
　　“佛曰，不可说。”漠风一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没必要讲太白。”
　　“敢情你跟着沙加也受他佛理所影响。”修罗的怒火在瞬间消散，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当然。”漠风得意地晃晃小脑袋，“沙加哥哥永远是最棒的。”
　　“哈哈～～～”修罗捏捏漠风的小鼻子，“敢情沙加又多了一个小崇拜者。”
　　“我最喜欢沙加哥哥了。”漠风丝毫不在乎修罗的揶揄，反倒大大方方地承认，回以甜美的微笑。
　　那纯真之至的笑容不由让修罗看呆了。
　　“怎么了。”歪着小脑袋，眼睛眨啊眨。
　　“我在想，不知道沙加笑起来会怎样。”
　　“嗯……”歪着脑袋瓜很认真地思考，半晌，一脸严肃地回答，“拿我没辙的时候会微笑，若想看他大笑的话，等他被我气坏了的时候吧。”
　　不过那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不舍得啊～
　　修罗一愣，然后大笑起来——
　　“哈哈～～你真是个活宝，真不知沙加去哪捡来你这活宝～～～”
　　你才是捡来的咧。扮了个鬼脸，漠风跳下修罗的怀抱，大摇大摆地走出山羊宫。

　　一片冰心在玉壶。
　　走入水瓶宫，漠风突然心血来潮，就地取材做了一些心型的冰块，右手一伸，一个精致的玉壶便出现在手心，将心放入壶中，两只小手捧住，露出狡黠的笑容，奔向卡妙。
　　“水瓶哥哥，送给你。”双手一伸，将玉壶递上前。
　　“这是什么？”卡妙不解地把玩着手中的玉壶。
　　“一片冰心在玉壶啊。”漠风说得煞有介事。
　　“……”卡妙打开盖子，将壶中的物品一倒，那是由无数颗冰心所制成的玲珑心！
　　“给我干什么。”想到即将来临不可避免的战斗，卡妙的心情就无比沉重，他自认配不上冰心这个称号。
　　“水瓶哥哥不哭。”漠风爬上卡妙的膝盖，小心地拍着他的心口，“阿释哥哥和沙加哥哥都说了，好孩子不掉金豆豆。”
　　“阿释密达？”卡妙愣了一下，看向漠风，着实吃了一惊，“你居然跟沙加几乎一模一样！”
　　“咦，水瓶哥哥，你是第一个不问我是谁的人耶～”
　　“你既然能安全通过前十宫而又不引起警报，我想，你是友非敌。”卡妙微笑，“你想自我介绍下吗？”
　　是没有引起警报，只是引起了不满和骚动而已～想到迪斯马斯克和艾欧里亚气黑的脸，漠风就不由想笑。
　　“我叫漠风，专程来圣域找我家沙加哥哥的。现在住在处女宫，只是迷路了回不去。”漠风笑得异常甜美，“山羊哥哥说我是沙加哥哥的小崇拜者哦～”
　　“沙加？”卡妙愣了下。
　　“对啊。”漠风笑弯了一对眼儿，“我现在和以后都会住在沙加哥哥那里呢～”
　　“你怎么管沙加叫名，却管我们叫星座称号？”卡妙微笑着说，“要不，你也唤我一声‘卡妙哥哥’？”
　　“不要。”漠风摇摇小脑袋，“沙加哥哥是沙加哥哥，不能混。”
　　才不要咧，我记人名的本事可是烂到家的，怎么可以喊你们的名儿，那不是自讨苦吃么。想当初我也是这么叫他们的，哦，除了阿释哥哥～漠风在心中做了个大鬼脸。
　　“这怎么会混呢？”卡妙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漠风，丝毫不理解她的逻辑。
　　“我说会就会。”嘟着一张小嘴，小丫头一脸的任性与倔强，就是不肯说出真正的答案。
　　“好好好。”卡妙拗不过小女孩，只好顺从她的意。
　　“水瓶哥哥～”漠风靠在卡妙的怀里，轻声说，“你认为真的有天堂么。”
　　“应该有吧。”卡妙微叹了一下，不然我们死了会去哪儿。“你有亲人在天堂？”
　　“妈妈生下我们就死了，所以我们从未见过妈妈的样子。可是，我却一点也不会想她。”漠风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儿，黑白分明，“如果有天堂，那天堂以外会是什么，神也是会死的啊。”
　　“天堂以外？”卡妙愣了下，“这个问题我倒从未想过。”
　　“即便真的有天堂，圣斗士也去不了。”漠风淡淡地笑了，但笑容中的苦涩无人能知。因为，因为，我找不到他，无论怎样都找不到那个答应过我会永远陪着我疼着我的男人，找不到那个脸上永远挂着浅浅的令我着迷的微笑的绝美男子——阿释密达，我的阿释哥哥啊……
　　想到阿释密达，漠风的心神就不由飘远了。她闭上眼，仿佛看到了那张她思念了243年的俊美男子——金色的长发，风轻云淡笑容，还有那温和清澈的嗓音……
　　——风，要学会感恩。
　　——风，好孩子不哭。
　　——风，你又顽皮了。
　　——风……
　　……
　　阿释哥哥，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
　　“怎么了，想起了什么？”看到怀中的小人儿的走神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伤感，卡妙不由打断她的沉思。他莫名地觉得，这个孩子，只有保持阳光才是最安全的。
　　“没什么。”四两拨千斤的笑容，漠风悄悄转了个话题，“水瓶哥哥，艾萨克哥哥，解脱了。”
　　“……”卡妙不由握紧双拳，“假如我早一点……”
　　“逝者如斯，追悔无益。”跳下卡妙的双膝，仿佛在一瞬间，女孩徒然苍老了数十岁，“把握当前，才是对死者的最好回报，任何假设，都为空。”
　　阿释哥哥，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
　　那女孩……看着那个女孩离去的身影，卡妙骤生感慨，虽有着幼儿的外表，却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苍老得多的心……
　　没有人知道，当她走出水瓶宫，紧握着的小手流淌出红色而冰冷的血……

　　山羊誓忠，逆扭陷局。
　　水瓶晶宫，冰心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