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合约》提莫西

18、回归现实（五）

　　次日，临近机场，本该随行的小董路上堵车应该赶不上了，施蓝呼出一口气，过了安检，上飞机后只见祈谌已经坐在了她位置旁边。

　　愣了三愣，施蓝将拎包放在行李舱中，打开全麦吐司咬了两口，道：“你怎么不坐商务舱？”

　　祈谌翻着手上的杂志，头也不抬，语气冷淡道：“我乐意。”

　　施蓝喝了口水，大早上的，她不和无关紧要的人置气。

　　拿出手机，她正要和仲慧芸说一声，手机微振动了一下，昨天那名相亲男发来消息，问她到地方没。

　　简单回复两句，对方秒回一大串，施蓝有点咂舌，见面了没什么话说，在网上还挺……

　　回复完，施蓝退出聊天软件，飞机上语音系统提示，即将起飞。

　　将手机换成飞行模式，施蓝掏出眼罩戴好，背对着祈谌，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合上杂志，祈谌无力地仰起头，她可以和一个才认识的相亲对手聊得火热，却始终不肯多看他一眼……

　　出了机场，自会有池县这边的人安排车辆，施蓝拖着行李箱，跟在祈谌后面，感觉这场景有种迷之尴尬的诡异感。

　　池县卧龙湖这块地，除去康宁，还有几家想转型做文旅产业的地产公司参与竞拍，品牌是不如康宁的大，但对池县的自然资源颇有好感，也派了几名公司骨干，来参与讨论竞拍事宜。

　　到酒店吃饭期间，这边领导便开始热情地介绍池县的各地景色，还特意举办了一个池县民俗音乐共赏会，其间难免有夸大其词的成分，祈谌专心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再提出两个问题。

　　施蓝坐在边上听着，为了避免遗漏，她还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将他们话中流露出来的讯息一一记下，毕竟是过来讲价的，这只听对方吹嘘自己，他们要怎么开口嘛。

　　正专心记着重点，祈谌语气微一停顿，道：“池县山水灵秀，梁局，我说句不好听的，这边人流量之所以上不来，和池县频发的治安问题脱不了干系，如此，各大商户自不会愿意过来，人均素质和受教育程度息息相关，这点我想梁局比我更加清楚。”

　　短短两句话，就把池县治安差，经济糟糕，消费水平过低，招商困难诸多问题缓和指出，施蓝笔尖略作停顿，微笑了笑，继续埋头记重点。

　　那梁局方才介绍半天连自己都快相信池县就是一颗镶金鸽子蛋了，眼下被祈谌提醒，他也不否认，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不假，特别是有些家长仗着未成年保护法，唆使自家孩子去……唉……小杨没来么？那小姑娘不干了？！”

　　“她去负责其他项目了。”祈谌笑道：“若是各部门能齐心协力整治一番，如今池县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况，梁局有心无力，在这边着实屈才了。”

　　施蓝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简直是炉火纯青，她估计十年后也没法匹敌……

　　重回酒桌，觥筹交错，施蓝坐在边上，度秒如年，小董那家伙怎么还没赶过来，她要崩溃了，谈判时带她可以，这种酒桌文化，她真心疲于应对。

　　祈谌给她挡了不少酒，同人说话时食指轻敲着桌面，似乎是在等人，他喝酒也不上脸，除却额间冒得一层细汗，现在看起来也依旧清醒的很。

　　酒店的挂钟转到七点整，赶过来的小董匆匆走进来，施蓝像是看见了希望之光，忙举起手挥了挥。

　　小董先不看她这个直属上司，直接走到祈谌边上，字正腔圆地汇报起了滇市边项目的进展。

　　在坐的所有人听见这话，均是愣了愣，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祈谌淡定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今天先去歇息吧，明天我们早上实地考察后再看情况。”说着，他侧过头，道：“施蓝，你把他房间的门卡给他。”

　　施蓝全程懵着，听见他喊自己，她愣了愣，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连……出场都是故意设计好的，她原本还以为是要等到谈价格的时候搬出滇市那个项目来给对方施加压力呢，嚯，现在他也不用自己说了，让人家池县领导自己去体会。

　　侧过头，施蓝看着自己口中的小屁孩，他正专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等人说完，他逻辑清晰，谈吐有度，在交际圈中游刃有余。

　　许是喝得有些多，他单手解开两颗扣子，轻吁出一口气，觉察到她的目光，他挑了挑眉，道：“累了？”

　　施蓝看着他微露出来的一截锁骨，立马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呼，这家伙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正年轻，脑子聪明，长得不赖，父母健在，有合适的对象，很好很好。

　　相比之下，施蓝觉得自己是那么那么地平凡普通，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满三十岁了，职场从不主动争取，不懂圆滑处世，当个小领导还不怎么服众，父亡母改嫁，老施家从民国走到现在，就还剩下她一个人，好像有点糟糕。

　　酒过三巡，梁永才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兴致昂扬地举杯，道：“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上午我们去实地考察一番。”

　　“好！”

　　众人站起身，均是带着笑意全都是一口闷，施蓝犹豫了一下，将杯沿送到唇边，正要仰头，祈谌不动声色地同她换过酒杯，喝了个一滴不剩……

　　施蓝微怔了怔，看着他唇上不小心沾染的口红，她立马收回视线，双颊止不住地有点泛红。

　　订的房间在酒店的16楼，其他人酒量怎么样施蓝不清楚，反正她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腕，感觉祈谌这家伙好像是醉了，也对，他一个人喝了两人份的，如今仰头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

　　甩了几次，挣脱不开，施蓝犹豫了一下，只得喊服务员过来帮忙，由人搀扶着，步履艰难地将人送回了房间，那家伙人事不省，拽住她的那只手却异常坚定。

　　施蓝不耐道：“给我松手，祈谌。”

　　“不要。”祈谌睁开眼睛，微一用力，将她一把拽到身侧，反压上来，神情好不受伤道：“施蓝，你就是一个骗子。”

　　他眼眶微红，说话间呼出的气息直扑到她脸上，眨了眨巴眼，施蓝暗自镇定，道：“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要不，你把我炒了算了，大家往后永不相见。”

　　“想都别想，我不会原谅你的。”祈谌说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看的眉眼微微荡漾，柔声呢喃道：“剪短了，也很好看。”

　　闻言，施蓝心头一震，组织完要说的话，祈谌却是一头扎在她耳边，规律沉稳的呼吸声传来，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