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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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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迷蒙中,分不清是黑暗还是光明,
她看见昆仑虚前,折颜一挥衣袖,把她变成了男子的模样,
‘昆仑虚不收女弟子。 ’折颜说。
尽管自己不情愿,但深知自己无力反抗,白浅也只撇了撇嘴。
走进昆仑虚,玉清昆仑扇飞至她面前,
她看了看折颜,见他示意自己接住,她便伸手捉住浮在半空中的玉清昆仑扇。
然后她看见了墨渊。
正当她打算好好研究研究这扇子,一袭黄袍晃到了她眼前,
白浅抬头一看,便撞进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
一旁的折颜在此时开口,
‘司音,这便是墨渊上神。 ’
她当时受的打击可不小。
这个秀气的男子,要怎样在战场上威慑四方
自小崇拜的威武战神竟是个小白脸,
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尽管很久以后,
在无数个夜晚,无数个早晨,
每当她傻笑着欣赏墨渊的睡颜时,她都觉得自己当年肯定是瞎了。
她看见墨渊在座上,把玉清昆仑扇送给她,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墨渊座下第十七弟子,司音。 ’
她看见瑶光府上,墨渊将她从水牢里救了上来。
她看见大紫明宫,墨渊就那样出现在她眼前,像是凡间里从天而降的救美英雄。
她看见夜幕低垂,自己被封在炼舟炉内,眼见着墨渊为她受了三道天雷。
她看见七万年前大战,九师兄被敌军围住,最终再也撑不住,猛然倒地。
她看见若水河畔,她倒在四哥怀里,看着墨渊纵身没入东皇钟之中。
她看见擎苍面目狰狞,自己掦手挥开玉清昆仑扇,眉宇间尽是决绝,
‘我白浅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再锁上七万年。 ’
白浅眉间的红痣红光一闪,随即一点一点淡去,
化成一缕红烟冉冉散去。
过去十多万年的回忆解开了封印,从不同的角落冒了出来,渐渐地,回到了属于它们的地方。
红烟消散,月光洒落,白浅徐徐落在满地桃花上。
月色映得她精致的脸蛋温婉动人,
一袭白裙飘逸,染满了惊心动魄的鲜红。
夜色微凉,一滴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
白浅心中微动,
原来,
这便是答案。
待白浅再睁开双眼时,她已经躺在了狐狸洞里自己的塌上。
眼前,爹,娘,连折颜也在。
她掀了掀嘴角,撑著身子坐了起来,
母亲上前扶了扶她,边责怪道,
‘你说你,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一身血,折颜发现你时,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
白浅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好啦,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一旁的折颜闻言挑了挑眉,道,‘
那可是我为你治疗了一整夜,你又睡了一个多月才没事的。 ’
他说,‘你这飞升的劫,受的伤比我想得还重啊。 ’
白浅闻言愣了愣,
其一,是自己飞升上神了。
其二,是自己竟睡了一个月。
她随即又浅浅笑了笑,看了折颜一眼,
‘是吗大概是我飞升上仙的时候太轻松,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吧。 ’
这时,折颜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劫是什么......’
折颜话说到一半,白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心中一震,觉得整个人凉了半截,
墨渊。
她急急忙忙地掀掉被子跑下床,边说,
‘我得走了,我失忆这些日子,师傅没有我的心头血,他......’
刚走了几步,白真便从洞口迎面朝她走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真看一眼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暗暗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师傅好着呢。 ’
白浅一脸姑疑,‘真的。’
‘四哥骗你做什么。 ’白真一脸诚恳。
说着,他试着边把白浅拉回床边。
白浅怀疑地盯着他看,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有点不安,于是又想争脱开白真的手,
‘不是,我还是去看看.......’
白真硬是拉住了她,递了递手中端着的药,
‘要去,也先把这碗药给喝了。 ’
白浅微微皱了皱眉头,想着要快点去看墨渊,也不反抗,一把拿过药碗便往下灌。
正咕噜咕噜地呑着药,白真的声音冷不防再度响起,
‘折颜说,他这段时间没了心头血也没事,或许,是要醒过来了。 ’
刚咽下去的药猛地呛在了喉咙,白浅被呛得厉害,咳了好一会儿。
她望向白真,只见他面容上满是真搫凝重。
又望向折颜,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
於是自那天起,她起便日日夜夜守在墨渊身边,生怕他醒来时自己不在他身边。
那晚,她想了很久,想在墨渊醒来后该说什么,
或许,由她封印擎苍开始说吧,
师傅肯定没有想到,昔日不学无术的小十七竟有一天会封印了擎苍。
于是她开始期待,期待着墨渊醒来,唤她一声十七。
然而,春去秋来,青丘的模样从青葱嫩绿变成白雪茫茫,
墨渊始终没有醒来。
墨渊醒来的时候,是深冬中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日子。
那天,白雪纷飞,整个青丘白茫茫一片。
炎华洞内,白浅也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淡粉色披风,一圈雪白的绒毛围着披风的顶部,半掩着白浅冷得微微泛红的脸蛋。
她身旁几米开,有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一个白衣男子,他双目紧闭,俊秀的面容上一片安祥,好像他只是乏了睡一会儿,再等一下便会醒来。
白浅坐在案前,她执着毛笔,正垂眸在纸上写着什么。
外面皑皑雪花偶尔飘进来几朵,落在地上,附在石壁上,随即化成一点点水滴。
几束冬日暖阳透过洞口,落在墨渊安祥的俊容上,
像是在某个平凡不已的早晨,被晨光刺到眼睛般,他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
一旁的白浅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毛笔,拿起面前的酒壶,送到嘴边时,她的动作顿了顿,
当年昆仑虚酒窖里,墨渊曾浅笑着送她几壶桃花酿,
‘明日不是你的生辰嘛。 ’
‘酒是好酒,只是不要喝太多,以免伤身。 ’
回忆袭来,白浅一双杏眼顷时暗淡了几分。
按住内心翻起的熟悉的伤感,薄唇一掀,勾出一个无奈的淡笑,
阖上双眼,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桃花酿,不知为何,这酒今天格外苦涩。
难道折颜的手艺退步了
放下酒壶,白浅重新执起毛笔,却闻见身旁墨渊的位置有声音传来。
她心中一震,身子顿时僵住了。
半响,她听见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那一刻,白浅只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明晃晃的心跳声。
脚步声不轻不重,不徐不疾,一步一步,缓缓接近她。
白浅眸光微动,
一步一步,她在原地等他走来,像是等了七万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从背后环过她的身子,握上她的手,
‘十七,’顺着案上桃花拂来的淡淡香气,他温温的声音她耳边轻轻响起,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脖子上,‘你瘦了。 ’
他的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像溶化了雪花的暖阳。
他低头看了看白浅在写什么,随即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
握着她的手微微加重力度,徐徐地在纸上动了起来。
握着她的手,他接着写下去,
只愿君心似我心,
伴随着毛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响,写至最后一句时,墨渊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定不负相思意。 ’
随着最后一笔写毕,他的声音也随之落下。
外面恰好吹来一道冽风,抖落了案上摆着的桃花的几块花瓣。
白浅微微抬起眼眸,一双杏眼水光闪烁,
‘师傅。 ’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某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颤抖着,轻唤道。
一眨眼,一滴泪水落在纸上,化开了墨水,绽放成一朵小花。
墨渊松开握着她的手,轻轻环过她肩前,
‘好了,’他柔声安抚道,‘不哭了。 ’
时光流转,七万年的守侯,仿佛在这一间烟消云散。
那些看不见尽头的等待,那些她午夜梦回中缠绕不去的梦魇,
在墨渊的气息中,再也无关紧要。
化开的墨水还未干透,白浅薄唇一勾,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在那笑容下,好像隐隐还有几分真正的喜悦。
她的声音还在哽咽,却硬是压住了哭腔,
‘嗯,不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