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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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中，唯独你，遇到我。
话说夕泠城，除却它是凤栖国的都城以及一个庞大的贸易中心外，它同时也是凤栖最美的景观城。
四十余年前，先帝力排众议，夕泠巨富之子得以破例入宫，后又封其为君。自此，本是地位卑微的商贾之流便逐渐攀升，发展至今，以皇商世家毕氏为首，正是风头鼎盛之时。
再加上近几年来凤栖新皇一反原来的封闭政策，与邻国建立了友好邦交，大大促进了文化和经济上的交流。如今的西泠城以不复往昔的闭塞与肃穆，街市热闹非凡，穿着异国服饰的商人和旅行者也变得再平常不过。
不过因为本文的中心并不是皇家，至少现在不是，所以关于凤栖国如何如何得繁荣作者就不多说了。下面来介绍一下本城的著名旅游胜地——夕湖。
没错，是夕湖，不是西湖。虽然和西湖差了一个字，不过可不比那西湖逊色。之所以叫夕湖，是因为湖水的颜色。不是翡翠的绿，也不是苍穹的蓝，而是夕阳的颜色。也就是说湖水是——嗯，橘红色的。
没见过吧？
稀奇吧？
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基于这个时代的科学水平，尚未有人研究出为何湖水会是红色的。不过听说隔壁碧玉国还有条河是黑色的，那红色就当是河神正和老公甜甜蜜蜜了吧。
夕湖的岸边总是摆满了各种玩意儿，吃的玩的，当然也有来看美人的。这不，就有两个无所事事的在痴痴望着夕湖最大最精致的画舫。
画舫上总是美人众多，瞧那倚着船沿侧首观景的美人儿——
纤姿修丽，月白广袖半掩面。玉簪斜插，青丝闲绾于左侧，又沿脸颊轮廓淌下一绺，黑似乌墨，滑如水缎。
“斜边髻啊，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哟……”神往地喂叹道。
“别傻了，没看到他坐的是谁家的画舫吗？”
“呃，在下初来乍到，不知。”
“景秀楼景澜公子的绝色舫呗！”
“那又是啥？”
“土包子，自然是蓝馆。”
“原来是风尘男子么，可惜了……”刚到夕泠城的生意人遗憾地叹了声，又更加神往地望着画舫。“不知他要价多少，我也去见识一下。”
行色匆匆的锦衣女子飞快地经过不停感叹地两人身边，诧异地望了望画舫方向，嗤笑一声。
半斤配八两，谁也不赢谁。
只消稍微一瞧，便见得那男子淡眉冷目，岂是那天边浮云可比，端得正是一览长空的大气。
两人不悦地瞪了那锦衣女子一眼，却只看到她搭上岸边的小船向画舫划去。撇撇嘴，艳羡地看她离去。
“云公子，今个天气真好啊！”
云弄月转过头，看看对方，再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来。此人没事找话的技巧有待提高。
他淡淡应了声，汪老板搓搓手，忍不住想离佳人更近些。肥肥短短的腿还没迈出一步，边上立刻横出两只煞风景的手阻止他继续前进。
她只是眨了个眼，原本站在云弄月身后化身为一朵壁花的侍童就嗖一声蹿到眼前，虎视眈眈瞪得汪老板往后缩了缩。
“汪老板，生意谈好了吧？”打横冒出来的锦衣女子笑嘻嘻地问，一边不着痕迹带着汪老板远离美人。
汪老板恋恋不舍地望望偏头看风景的云弄月，又看看锦衣女子，连连点头道：“谈好了，谈好了。”
“合约签了？”
“签了。”
锦衣女子满意地点点头，恭谨一鞠，道：“那我们告辞了。”
于是好不容易可以靠近佳人一点点的汪老板又一次只能目送云弄月优美的背影逐渐远去。
待下了画舫，搭上小船，锦衣女子立刻低声道：“少爷，对不起，小的来迟了。”细眼上瞥，心道：没生气吧？
云弄月看她一眼，淡道：“无事。”
“那咱们回别馆？”
“嗯。”
“是。”
下了船，马车等在不远处，锦衣女子掀开帘子等云弄月和侍童上去后，自己也钻了进去。车夫挥挥马鞭，吱一声马车缓缓开走了。
云弄月坐在马车里假寝；锦衣女子眼观鼻、鼻观心，脑袋里自动幻化出算盘拨得欢快；侍童见闲来无事，从袖中摸出本闲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车行了一阵子，慢如乌龟，吵闹得像□□。云弄月微微蹙眉，“林总管，走近路。”
林管家吩咐车夫几句，没多久马车就从主街偏离，轻快地拐进小巷子里。云弄月松了口气，轻轻按压着额角。
“少爷，你又没有好好休息。”侍童噘着嘴，不满地说道。
“不碍事。”
“你就会说这句。”敷衍，又敷衍他。
“你能奈我如何？”就是敷衍，怎么样？
侍童懊恼地跺脚，“哼”地扭过头看着窗外，林管家噗嗤笑出来，抖着嘴在侍童恶狠狠的瞪视下把笑声吞回去。
马车继续平稳地行驶，车里的三人又陷入无语，四月温暖的春风让人昏昏欲睡，突然“咯叽——”一个紧急刹车，震得车里人东倒西歪。
云弄月面露愠色，林管家捂着撞到车壁的后脑勺龇牙咧嘴地向外吼：“林子，你怎么驾车的？！”
“有、有个人突然冒出来……”
云弄月抬起眉，道：“林管家，你去看看。”
“是。”
林管家下去了一会儿，“喂喂”地叫了好几声，神色古怪地钻进来，迟疑道：“少爷，那人她……有些古怪。”
“撞上人了？”侍童问。
“没，多半吓傻了。”
云弄月蹙眉，“扶她上来，找个就近的医馆放下。”
侍童眼一眯，“可疑吗？”
“看起来倒像是这里不正常。”林管家指了指脑袋，“从头到脚那叫一个特别。”
侍童感兴趣地眨着大眼睛，改而催林管家快些把人扶进来。林管家哭笑不得地又钻出去，过了一会儿拉着一名年轻女子上来。
云弄月抬眼打量她，可那女子却好像没注意到车里有其他人似的，死死盯着林管家看。林管家用力咳了两下，一等女子回过神，惟恐避之不及地缩回手。
女子愣了愣，这才转头看向云弄月，睁得大大的双眼呆呆看着他，很慢、很细致地将视线从他脸上移下，移下、再往下——
“你看够了没有？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如此没气质的话当然不可能出自云美人，只见侍童跳起来，锋利的软剑直指着女子的鼻子，金光闪闪。
女子吓了一跳，看看他，再看看眼前的剑锋，直觉伸手就往旁边推开。侍童的阻止还在喉咙里噎着，女子轻轻“啊”了一声，细白的长指上多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你这人有病啊？”侍童跳脚：哪有人拿手去推剑刃的？
女子看着自己的手，仍不像清醒的样子，喃喃道：“原来是真剑……”
侍童差点吐血，难道他的剑法是花拳绣腿？！
女子恍惚地坐下，彻底陷入发呆状态。
云弄月注视着她，漫不经心地思忖：没有束发，衣装古怪，面露茫然，果然够特别。
“你、你带耳坠！”又是侍童的声音，他怎会有个这般聒噪的侍童？
女子慢慢抬头，呆了一会儿，才疑惑地摸了摸带着长耳坠的耳垂，问：“怎么了？”
侍童仔细审视她的脸，突然恍然大悟地击掌道：“我知道了，你是男的！”
女子嘴角抽了抽，汗颜不已地问：“难道……我不像女的么？”
侍童和林管家很有默契地同时摇头，“你看看你，长得比男人还漂亮，哪可能是女人？”
女子看了一眼云弄月，愣愣点头，再摇头，又低头瞧瞧自己。怎么说，她的女性象征还算明显吧？
侍童不甘心地再猜，“那你一定是从妓院里逃出来的！”没错没错，所以她才会突然冲出来。
“妓……”女子更受打击：她……看起来不正经？
“对啊，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可不就是那些那个……喜欢的类型——”
“银子，闭嘴。”听着侍童越说越过，云弄月皱了皱眉，出声制止，随即对女子道：“怪我管教不严，冒犯姑娘了。”
女子连连摇头，脑子里还转着龙卷风一样的成堆问号。
“方才让姑娘受惊了，我的侍童又不慎伤了姑娘。姑娘可需要什么？若是合理，我必尽力而为。”他懒懒靠在窗沿上，柔声道。
女子一愣，微微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事。”
于是他很干脆地道：那下车吧。
干脆得，让她又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好……
车帘一掀，虽早有准备，此情此景还是让她为之一震。背影萧萧，半晌无言，她僵硬着脸皮回头笑道：“我有些问题尚未解决，可否劳烦公子解惑……”
云弄月挑眉，“嗯？”
清泠泠的音线微挑，听在耳里有丝丝透凉，她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却也踌躇于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他倒是替她开口了：“姑娘不是凤栖人吧？”
她摇头，“这里叫凤栖？”
三人皆是一愣，听这女子的话，似乎连“凤栖”二字都没听过。冲动如银子，直接一句，“你打哪条缝儿里冒出来的？”
女子沉默了很久，神情恍惚：“这……我也不知道。”
银子瞪着她，手摸上腰间软剑，咧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在隐瞒什么？”
女子皱了皱眉，依旧轻声细语：“我确实不知道。”
云弄月细细审视着她，很无辜的表情，似乎不像说谎，可要说她竟连凤栖皇朝都不知道，可真让人觉得可疑。他心里思量着，面上却不显露出半分疑虑，只问：“姑娘莫非是被牙子给骗了？”
“牙子？”女子咀嚼二字，估摸是人贩子的意思，随即苦笑，不置可否地耸肩。
林管家也来了兴趣，“不知姑娘是哪里人，衣装如此古怪？”说着，还用生意人的眼光仔细地看了看。嗯，非常好的料子，织功和绣功都完美得不像人做出来的。样式嘛……虽然不太合时宜，却也看得出是出自名家。
这样的女子，在她的家乡应该也是非富即贵，怎会被人口贩子拐骗呢？怕是绑架勒索还说得过去一点儿吧？
银子也连连点头，“对啊，好奇怪的衣服，还有鞋子。不过，你怎么没穿……呃，裤子？”逃跑时跑掉了？
女子涨红脸，修长的双腿不自在地紧紧并拢，手把裙摆用力拽过膝盖。
“呃，这个衣服就是这样的……”她、她有穿啊，怎么说的好像她光着屁股一样。
“就这样？露出光溜溜的两条腿？”
这下，云弄月也正视她，好奇她会如何回答。面对云弄月兴味地眼光和另外两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女子恨不得在马车上找个缝钻进去。
“这是……呃，我们那儿的民族服饰。”
林管家突然诡笑了几下，问：“那你们那儿的男人也是穿这样？”莫非也是这样，露出修长白嫩的双腿？
银子红了脸，叫了声“色鬼！”
女子奇怪地看着林管家没什么好心的邪笑：“怎么会？男人都是穿裤子的。”
林管家失望地叹气，银子欣慰地叹气，云弄月保持沉默。女子掀开车帘，往外瞅了一会儿，慢慢地，眉宇间的稀奇转为疑惑，“为什么街上没半个男人？”
云弄月听了她的话，抬眼看她，却对上对方清亮的眸子。他偏头，慢慢道：“一般男子皆在家相妻教女，自是不会出来。”
“哦，原来如……呃，你说什么？”女子本想报以了然的微笑，说到一半，突觉内容不对，乍听之下还以为听错了，核对一遍，还是相“妻”教“女”，没变。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那女人干什么？”
“自然是养家糊口，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姑娘怎会不懂？”
“……你没口误？”见对方有些不耐烦，又望了望别人。三人齐齐摇头，女子呆滞地眨了几下眼，心中的惊吓指数终于到达满点。
向后一仰，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