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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陈年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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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千殇已有许些日子没见过林青云了,每夜登上屋顶喝酒,也未再遇见那抱酒坛的病痨鬼了。
时至第二日,还不及日落,便见得众武林门派又闹了起来。好死不死——是一桩命案;说巧不巧——死的正是那朗木道人!
前一天还在大声嚷嚷,说要讨个说法的大汉子,如今却是一桩再不能言语的尸体。说来尚且可悲,只是武林众人比起悲哀更多的是惴惴不安,纷纷上客堂前讨个说法。
“这实在是太离奇了!前一日还在说是幽冥玄教包藏祸心,今日便死了,可不是那玄教之人被说中了心思,一怒之下将其灭口?”
“事到如今还称什么玄教啊。”一男子低声说道,“这幽冥玄教本就是魔教,我等不过是给几分薄面尊称一声玄教罢了,依我之言,直接叫魔教也绰绰有余!”
“慎言,慎言啊。”一老者摸了摸白色胡须,低声道,“看你行装打扮,应当是异工门小辈,方知这幽冥玄教虽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一流,这玄主可是万万由不得我等小觑。这江湖上可与幽冥玄主相提并论的,唯有那蚀日谷谷主曲和瑜,玄阳观燕如生与秋雪阁徐今是三人。不说那魔教教主,当是后二人,哪个不是惊才艳艳,江湖上声名赫赫的角色?”
那男子闻言,一惊,遂而狐疑:
“这……前辈将这幽冥玄主与那三人相提,可这江湖上却不曾闻幽冥玄主的名声……”
老者摸了摸胡子,声音更加小声:
“这事乃是陈年旧事,不可说,不可说……”
——可这老者分明了一脸“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那男子见了,也嘴角一抽,识趣地问了下去。老者也满意地摸了摸胡子,还是装腔作势,一番紧张的样子说道:
“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小老儿今天便给你讲一讲这陈年往事,不过这事就今天在场我们几个知道,不可外说不可外说。”
“好好好。”
那男子也连连保证。
醉千殇把酒壶放在一旁,从身上摸出来几颗松子糖,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只见那老者晃着头,摸着胡须道:
“这幽冥玄主啊……”
众人竖起耳朵。
“……幽冥玄教教主原名已不可查,只知他闻名时,便是幽冥玄教扬名之时……”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一旁那男子嚷嚷道,被老者狠狠瞪了一眼:
“小老儿不和小辈计较。小老儿要说的,是陈年秘闻。”
“晚辈唐突,晚辈唐突,您继续,继续。”
“……这还得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幽冥玄主还未扬名,却做了一件江湖众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众人立马来了精神:
“什么事情?”
“这事情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幽冥玄主,盗取了玄阳观秘籍‘天问剑法’。”
“这……”
“你们也知道,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功法传他人,门派最忌讳的就是被外人盗取秘籍。”
众人一顿:
“可这秘籍不配合门派心法,是不可能练成功的。”
“的确如此。”那老者吁道,“平常秘籍尚且如此。‘天问剑法’又是玄阳观正二类秘籍,如若不配合玄阳观心法,强行修炼,只会走火入魔。”
“那幽冥玄主知道会走火入魔,为何还偷窃‘天问剑法’?”
老者摇摇头,道:
“你们都知道强行修炼会走火入魔,幽冥玄主又怎会不知道?所以,幽冥玄主做了一件事……”
老者刻意卖个关子,拖拉着声音,立刻被众人怒目而视。
“幽冥玄主他,在偷秘籍的时候,顺带——偷了人。”
——???
不说众人全都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醉千殇也差点被松子糖噎着。
那老者环视一周,连连摇头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众人回过神来,继续怒目而视着老者——分明是老者的容易使人误会!
只见老者老神在在地晃着头说道:
“这寻常人偷人,偷的是什么,不都是那娇滴滴的大美人?可幽冥玄主又怎会是那一般人?幽冥玄主那次偷的——”
“是什么!老头子你快说!”众人很显然对老者卖关子的行为非常恼怒。
“——是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
众人沉默了一会。老者继续说道:
“女子,虽是机灵鬼怪,却也生得可爱,虽只有十五六岁,长大也会是一代美人。而那男子,二十有二,比幽冥玄主年长一岁,当时曾是玄阳观备受期望的后辈,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
“那幽冥玄主偷这两个人是想做什么……”一女子开口道,“莫不是……他想让这二人教他玄阳观心法?好练成那‘天问剑法’?”
“不错不错。”老者赞许地点点头。
“可是……玄阳观心法绝不外传,这是门内规定,玄阳观弟子就算身死也不会传他人心法。”
“所以幽冥玄主才绑了两个人回来。”老者道,“女子年幼,功力浅薄,唯一优点就是——她是那男子的妹妹。男子很有天赋,又是当时门派大师兄,玄阳观功法已学了十之七八,为人平和,经常帮助师弟师妹,很得那一代弟子爱戴——只可惜,到了幽冥玄主这,这就变成那男子的弱点了,你们想一想,一个关爱自己师弟师妹的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妹遭受折磨——况且是亲身妹妹!”
“这这这!”一男子愤然道,“这幽冥玄主实在是!实在是太……”
话未说完,被老者止住了。只见老者摇摇头,继续道:
“幽冥玄主经此,功力大增,于后两年幽冥玄主斩杀邪鬼宋不平,江湖众人再不敢惹幽冥玄教,玄教这才算是彻彻底底打响了招牌。只是这种见不得人的隐秘,江湖上对幽冥玄主的事也很少提及,况且玄教众人行事狠辣,也怕招来横祸。”
“可这……玄阳观也是名声响亮正道一大宗门!怎的自家大弟子被劫走,秘籍被盗,还忍气吞声!”
老者却摇摇头: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玄阳观自有一番思量。”
“呸,见鬼的思量!”一大汉朝地吐了一口口水,“依我看,那什么屁的第一大观,不过是个缩头乌龟!那什劳子徒弟被人欺负了,还不敢打回来!”
另一女子皱着眉问道:
“那被劫走二人名唤何名?二人又是如何下场?”
老者摸着胡子叹道:
“小老儿只知二人乃玄阳观青字辈,何名何姓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下场……只听说是被永远监禁在幽冥玄教,事实上,是生是死就不得而知了……”
老者一席话,又惹得众人怒意更加。
“依我看!这幽冥玄教分明就是魔教,当年行事风格尚且如此,如今也差不到哪去!今日抚石道人失踪,朗木道长被杀,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今天非得要个交代!”
“对对对!非得要给交代!现在就去大堂!”
众人一轰而起,怒气冲冲走向大堂。
醉千殇在屋顶,摇了摇头,却没有跟着众人前去——事实上,他已经猜到,不过是又一次无功而返罢了。
——青字辈,玄阳观,说的莫不是林青云?
而事实也一如醉千殇所料,依然是无功而返。
只是半夜,一场激烈的打斗声却出乎醉千殇意料——众人也被这打斗声惊醒,陆陆续续赶来。
等醉千殇赶到时,只见得一熟悉的身影与另一人缠斗,二人都是动了杀心,招招致命。
醉千殇眯着眼睛,妄想趁着暗淡的月光看清打斗二人的脸——熟悉的声音却让他知道了二人身份。
“幽冥玄主!你学得剑法,却不按承诺放我二人离开!将我等囚禁于此十年!”
那男子穿的是一袭青衫,不是原本的裘衣,身子看起来异常单薄。只是似乎是太过愤怒,身体不断颤抖,手中剑没有一点犹豫,招招致命。
而另外一黑衣男子,却一语不发,只是一身冷冽的气息,轻而易举挡住了青衫男子的攻击。
突然青衫男子剑法一变——这是完全弃了防守,只求攻击,向着黑衣男子疾疾袭去——那黑衣男子也没料到这般变化,险险避开要害,却依然没有完全躲过这一剑,剑尖已刺入右肩三分。与此同时,黑衣男子眼神一冽,左手运掌,快速拍向青衫男子腹部,将青衫男子重重击飞。
醉千殇一顿,快速飞出将青衫男子接住,只见得青衫男子吐出几口血,瞪着黑衣男子艰难道:
“幽冥玄主!朱珊儿在被你灭口之前已经告诉我了,你为练邪功,早就将小师妹血祭!你宴请宾客,也不过是为了血祭众人,好成你邪功!”
而那黑衣男子,只站在那里,一言未发,冷冷地俯视着青衫男子,那双眼中似乎透出满满的不屑。
围观众人像是才醒,明白了青衫男子的话语,纷纷变了脸色。
“那抚石道人,朗木道长!也是你幽冥玄教杀的!”
一大汉愤然而道,举着石锤就向黑衣男子砸去。
而黑衣男子只是一脚踹出,那大汉就被踹出十来米的距离,再动弹不得。
黑衣男子只冷冷扫视众人一眼,目光在青衫男子身上多停留一秒,遂而举起左手。
在黑衣男子动作的一瞬间,围着这里的幽冥玄教众人纷纷现了身形,黑白面具两男子也出现在黑衣男子身后。
“玄主。”黑白面具男子齐齐低头。
“黑白无常,带他们去地牢。”
黑衣男子冷冷说道,既而转身离开。
黑白面具男子领命,走到被围住的众人面前,白无常未曾看青衫男子一眼,只笑嘻嘻地对着众人说道:
“那么各位,走吧。”
还想嚷嚷的人看了一眼围住自己的玄冥教众人,识相地吞下了话,只是一个个脸成了猪肝色,不情不愿地走着。
青衫男子也在醉千殇的帮助下艰难地走着。
等到进了地牢,黑白无常离开,众人才缓了一口气。
只见得一汉子嚷嚷道:
“这幽冥玄教,分明就是为了我们的命!”
“可不是吗,”一女子担忧地看了眼重伤的那个大汉,“可事到如今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任人鱼肉。”
众人纷纷叹起气来,突然那老者一拍自己的头,对着青衫男子说道:
“说起来,小兄弟你是何人?和幽冥玄主有何恩怨?”
只见得青衫男子长叹一声,脸上满是苦涩:
“我叫林青云,原是玄阳观第三十七代弟子首席,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