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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这不怪你 ...

  •   这话一出,楚夏心里猛的一跳,问道:“怎么了?”
      司命先把符纸递给了久凌,然后对楚夏道:“清然,听我的,你先回去吧,这事你别管了。”
      楚夏急道:“怎么了?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了啊。”
      久凌看的很是细致,一边看一边道:“清然,你真的要避嫌才好,这件事你不适合再插手了。”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确了,楚夏心头一紧,道:“真的是他?”
      久凌道:“是他。”
      楚夏倒吸了一口冷气,努力平复了心情,轻声道:“有多严重?”
      久凌微微皱眉,道:“四百三十八条人命,你说有多严重?”
      要死要死!
      楚夏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两句话。真的是要死,四百多条人命啊,个个无辜至极,他顾流云死一百次也还不起啊!
      这四百三十八条人命,说多也不多,楚夏自己手里握着的人命说不准也不比这少,但是楚夏自认从没残害过无辜,而且在凡间她手里的人命没人找她算账,飞升时那一夜的天雷也罚过她了,当了神君之后这事就一笔勾销了,自然是没什么大碍。
      但是顾流云不同,他只是一介凡人,就算他这次没被抓到,手里握着这么多无辜的人命,身死之后到了冥界也没好结果,更别说这事闹到了天界,这次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久凌把符纸递给楚夏,楚夏一把抓过,粗粗的一眼扫过去,然后拿着符纸的那只手无力的垂到了桌子上,另一只手捂住了眉眼,她叹道:“真是造孽啊……”
      确实是造孽。
      司命殿并不是吃干饭的,司命都直接把消息传过去了,就算他不在也该能查出来了。
      顾流云的生平被扒的一干二净,他前半生并无大过错,战场上犯下的人命也不能作数,也曾斩妖除魔做过几件不大不小的善事。
      若只看这前半生,也算是有功有德之人,但是,问题出在他后半生,吸取活人灵力,残害无辜生灵,直到最后变成了吸取活人精气,犯下一桩桩杀孽。
      算起来,只是这些杀孽便足有四百三十八桩!
      每一件都在司命殿的天命簿子上记着,就等着哪天被翻出来一起算总账!
      司命也有些恹恹的,他道:“这些天命簿子一般是没人去看的,除非有人调用,真没想到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事。我……唉……”
      楚夏捂着眉眼不愿说话,久凌道:“这如何能怪你,天下那么多人,每个人的命都在这里记着,你便是天天盯着看也看不完的,那司命殿还要不要做其他事了?”
      说着他看了看楚夏,眉心微蹙,又道:“清然,你也别太为难了,这事交给我就好,你先回去吧。”
      楚夏放下手,摇了摇头,道:“总不能事事逃避,这次有你在,下次呢,而且,让我不管他就这么走了,我也……”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也实在是做不到。”
      不管顾流云她做不到,放了顾流云她又不愿,给顾流云定了罪让他领罚楚夏又心里难过,这事,当真是不管怎么都让楚夏头疼。
      她站起来道:“久凌你先忙,我过去看看他们。”
      司命也站起来道:“我陪你过去。”
      楚夏苦笑道:“安心,我不会放了他的。”
      司命道:“谁担心这个,你就算想放了他,帝君大人的白绫你也是解不开的,再说,我能连这点都不信你了?我不过是怕他说了什么叫你不开心。”
      司命和久凌都不觉得楚夏会放了顾流云,司命是对这几百年交情的信任,久凌却是莫名的信任,莫名的认定楚夏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因为司命是偷偷进了客栈的,所以也不好从门口出去,怕给人发现了,两个人直接穿墙而过,只是在楚夏迈出一只脚的时候,身后批阅公文的久凌突然道:“这次有我在,下次也必然有我在,只要你遇到什么为难的事,都记得,有我在。”
      楚夏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强忍住转身的欲望,沉默了一会儿,故作镇静道:“多谢。”只是声音中的欣喜之意怎么都压不下来,久凌也唇角微扬,道:“去吧。”
      原本是楚夏的那间房里,地上坐了两个被白绫绑着的人,一紫衣一黑衣,两个人隔得挺远,都别着头看都不愿看对方一眼。
      司命站在两人中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少寒,道:“这是个魔?清然你和帝君大人这一趟收获不错啊。”
      楚夏细细的看了看两人,对司命道:“这个是少寒,一个魔,不过跟此事无关,我说过解决了此事就放他走的。”
      然后蹲在少寒面前,抬起他的脸,“啧”了一声,道:“你们打架了?”
      少寒左脸肿了一块,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他不善的盯着顾流云,冷哼一声,恨恨道:“打人不打脸!”
      顾流云同样冷哼道:“你又不是人。”
      他胸前缚着的白绫上还有几个淡淡的脚印,黑衣下露出的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几道抓出来的血痕,看起来没比少寒好到哪去。
      楚夏又蹲到顾流云面前,很是为难道:“这白绫脏了,久凌要生气的吧?”
      司命也蹲到了顾流云面前,面上却是一片玩味,他道:“这白绫是有灵的,久凌帝君可宝贝它了,平常都不会拿出来用的,这下可好,你猜他们两个会不会被帝君直接捅了?”
      楚夏感觉很头痛,这两个人本来就有仇,关到一起根本不是个事,没一会儿就打起来了。可是也没别的办法了,她道:“你们就不能不打架吗?”
      顾流云一到她面前就觉得委屈,委委屈屈道:“是他先动手的。”
      少寒道:“放屁!我动的是脚!你要是没打我脸这事就可以算了的!”
      顾流云道:“你如果没抓我这事也可以算了的!”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眼看就要再打起来,楚夏大感麻烦,站起来挡到两人中间,先对少寒道:“你还想不想走了?想的话就安生点。”
      然后又面向顾流云,放低了声音道:“我,有话想问你。”
      顾流云抬头看她,突然弯了弯眉眼,道:“你问吧,夏夏姐。”
      司命退了两步,坐在桌边,闲闲的看戏。
      楚夏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流云,真的是你做的?”
      她只要他亲口说的答案,若是他说不是,她……
      还没等楚夏想完,顾流云便轻声道:“夏夏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是我。”
      楚夏有些站不稳了,她抬手扶住额角,狠狠地闭了闭眼,然后,她听到自己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为何?”
      为何?
      为何是你?
      为何是你顾流云?
      为何你要做这种事?
      顾流云依旧很轻声也很平静道:“因为我想飞升啊。”
      楚夏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放大了声音:“为何你就那么想飞升!你用什么法子不好!一定要这样吗?”
      顾流云半垂了眼眸,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他道:“因为我找不到你。夏夏姐,我以为你很清楚的,我找不到你,所以就算用尽法子,万劫不复,我也要找到你。你在天上,我便用尽法子上天,你在冥界,我便陪你下这地狱。”
      “……”
      楚夏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也不知双手后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顾流云知道,她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即便如此,顾流云该说的还是要说下去,他继续平静的轻声道:“至于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
      他突然讽刺的笑了下,又道:“夏夏姐,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不是你,不是我哥,不是叶宁,也不是楚意哥。我差你们远了,就我这资质,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大乘期,怕是没等到飞升就先没命了。不用这法子,我如何能活到现在?不活着,我怎么找你?”
      楚夏缓缓的蹲了下来,双手捂脸,遮住了颤抖不已的眼睫和蹙紧了的眉心,她闭着眼睛,声音闷闷的从手后传出来,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哭腔:“你为何要喜欢我,顾流云你为何要喜欢我,这一点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一点也不想你这样啊。”
      明明她不想的,明明她一点也不喜欢顾流云,明明她不想顾流云为她做到这种地步,明明她很想顾流云好好的,好好的转世,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去喜欢别人。
      可是现在,顾流云根本没法好好的了,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楚夏深感无力,终于放下了手,眼角红红的,她深深的垂着头,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她道:“我宁可你现在已经死了,我宁可你现在已经转世,已经不是顾流云了。顾流云,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或者永远,都别想好好的了,你做些之前知不知道事发之后你会永世不得好报的。”
      顾流云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找到你,才能再见到你,我只想飞升,而且,”他看着楚夏道:“你看,我不是又见到你了吗,如果我没有用这法子,我根本活不到能见到你的这一天。”
      楚夏也抬头看着他,眼里蒙着一层水光,她道:“可是我飞升前最后见到的一个人就是你,顾流云,这都没法让你满意吗?”
      顾流云道:“当然不能,夏夏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楚夏摇头道:“可是顾流云,我不喜欢你啊,你没必要这样的。”
      顾流云好像愣了一下,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又笑了,和四百年前一样,很是单纯的笑了,他道:“我知道啊,我自愿的,我一直知道的,夏夏姐只喜欢我哥的,我知道的啊。”
      “既然知道,何必纠缠不休,看她为难,你很开心?”久凌不知何时也穿墙而来,也不知听了多久,终于忍不住说话。
      楚夏扭头,眼里的水光还未消,眼角还是红红的,她愣愣道:“久凌,你何时来了?”
      久凌没回答她的话,上前扶起楚夏,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摸向她的眼角,眉心微蹙,却柔声道:“怎么哭了?”
      楚夏慌乱的摸了摸眼角,什么也没摸到,道:“没有啊。”
      久凌道:“眼睛红的跟嫦娥的兔子似的,还说没有,我早说了,你若是为难便不要管,有我呢,何必这样让自己难过。”
      最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心道,看得我也心里难过。
      楚夏低着头也不说话,司命走过来道:“算啦,清然,咱们先去隔壁,你先缓缓。”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少寒突然道:“简直就像是笑话。”
      屋里几个人都转头看他,被三个神仙看着,少寒也不怯了,嘲笑道:“你这喜欢真是可笑,你叫顾流云是吧,你知不知道你这句喜欢得多连累这位楚仙君。”
      司命提醒道:“她是神君。”
      顾流云脸色发白,低喝道:“你胡说!”
      少寒从善如流的跟着司命改口:“这位楚神君,是天界之人,她这次下凡就是为了查明此事,你倒好,直接来一句你做这事是为了她,还当着另一位,大概也是神君的面说出这种话,你是怕楚神君不会被你连累吗?”
      顾流云脸色越发白了,他辩解道:“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理他,少寒转向楚夏道:“楚神君,这事你该避嫌的,不然还带累了自己,多不值。”
      楚夏还被久凌揽着,脸色仍不是很好看,她低声道:“多谢。”
      然后又转向顾流云道:“流云,有件事我得澄清,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哥,你得记清这一点。”
      随后也不去看顾流云的表情,和久凌司命一起转身穿墙而过。
      三个人又重新坐回久凌房内的桌边,楚夏胳膊叠放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闷声道:“我想缓缓。”
      久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别难过,这不怪你。”
      怎么可能不怪她,楚夏一句话也不想说,只觉得浑身无力,又累又头痛。
      司命挪过那叠公文,点了一下,道:“帝君大人,清然,我得先把这些送回去,等我把公文送回微凌殿马上就回来。”
      久凌点头道:“嗯,好,辛苦你了。”
      司命也是个说做就做的脾气,一手抱起公文,一手随意摆了摆,道:“帝君大人您跟我还客气什么。”
      然后他低头问楚夏:“清然,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
      楚夏把头从手臂里抬起来,道:“那不是只剩帝君一个人在这里了?”
      久凌温声道:“我没关系的,这件事,清然你还是不要管了,避嫌吧,省得扯到你身上。”
      楚夏摇头道:“怎么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又不熟悉人间,我没事的,至于避嫌,有你们两个在,还怕不够给我作证的吗?”
      司命叹了一声:“那我走了,你乖乖跟帝君大人一起,别去见他了。”
      楚夏点头。
      送走了司命之后,楚夏垂着头叹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久凌在一边又揉了揉她的发顶,道:“别难过。”
      楚夏点头,久凌又道:“如果不开心,可以跟我说说。”
      楚夏想了想,道:“我很不开心。”
      久凌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能开心点?”
      楚夏歪头看久凌,问他:“久凌,你想听故事吗?”
      久凌柔声道:“你讲吗,你讲我就听。”
      楚夏点头:“嗯,我讲。”
      久凌道:“嗯,我听。”
      “那我开始讲了。要说四百年前啊,有一个性子不怎么讨喜的小姑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这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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