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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静室对坐共品茶 ...


  •   灵慧摸了摸头,叫了声:“灵智师兄。”

      薛蛟看了又看,终于确定了,这位灵智师兄只比灵慧微瘦了点,除此之外,两人当真是分毫不差。

      灵慧察颜观色,立刻解释道:“灵智师兄与我是孪生,长得很相像。”

      两人见了礼,灵智对灵慧道:“师父在丹房等你呢,这里由我来吧。”

      灵慧耷拉了脸,抬脚走了,一边还咕哝道:“这回又是什么事?”

      薛蛟见状,想着自己叨扰许久,便有些不好意思:“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灵智看了看他,道:“灵慧失礼,竟然连口热茶也未奉上,薛公子若无要事,不妨随我到后面歇脚。”

      薛蛟本未尽兴,于是推辞不过,欣然同往,又逛了几殿,灵智谈吐文雅,条理分明,形态严正而不拘泥,是以片刻后薛蛟便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两人将四方观逛了个七七八八,终于到了灵智所说的后面,原来这是个静室一样的僻静所在,他在这里坐了下来,灵智便动手为他沏茶。

      薛蛟嗅了嗅,抿了抿,觉得很堪入口,不由大为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品种?我在家中也糟蹋过不少好茶,竟从未吃过。”

      灵智陪他同饮,见他小小人儿,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深觉有意思,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听说你也是从金陵富贵之地来的,怎会连这鸟嘴茶都不曾喝过,莫不是刻意美言哄我开心?”

      薛蛟一时口钝,觉得这话哪里不对,这人也哪里不对:“这……我自然喝过,只是这茶又别有风味——我为什么要哄你开心?”

      他不住觑向灵智,不想对方正襟危坐,倒仿佛是薛蛟听岔了般。

      灵智自然感觉到对方不住地看着自己,细呷了一口,他这才回道:“薛公子果然不凡,这茶虽是鸟嘴茶,却是再经过一层精选的。此茶我也不多,原是师父的故交相送,而后师父又匀了些给我,如今见了薛公子,就巴巴的献出来了,也不算辱没它。”

      薛蛟听完这番话,愈发坐不住,只好问道:“不知灵智道长何以对我如此厚爱?”

      灵智将剩下的茶水一口饮毕,方悠悠吐出二字:“缘份。”

      薛蛟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了,只好转而言道:“我看那挂画卷颇为精妙,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不才正是小道手笔。”灵智说着,站了起来,将墙上的画卷取下来,递给薛蛟。

      薛蛟细看一遍,这是一幅山水图,远看尚不觉有异,近观才发现,笔触细腻,层层渲染,水湾山峦如置眼前。他伸手在上面摩挲了一下,触手滑腻,原来是铅粉一样的东西。

      “意境古朴,可这手法,倒有些像西洋那边的——道长高才!”薛蛟简直有些爱不释手,立刻将先前那点不虞忘了七八。

      灵智微微一笑,突然道:“别动。”薛蛟一僵,随即感受到对方的手指在自己耳边拂了拂,而后耳垂一热,却是灵智捏了捏,他正要挣脱,灵智已先松了开来:“方才有个小蛛儿,我已弹走了。”

      薛蛟半信半疑,一时有些不自在,恰在此时外面道童引来玉竹,原来是找自己的,他便顺势起身告辞归去。

      见人走远,灵智便收起茶具。灵慧便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怎么样?长得不错吧。”

      灵智道:“你死心吧,不是女孩儿。”

      灵慧往榻上一仰,翘起了二郎腿晃来荡去:“唉,可惜了,不然还真想将他拐回去做媳妇。”

      灵智将所有东西收放得整整齐齐,见兄弟仍躺在那里兀自发痴,很看不过去:“你那是什么样子,还不坐好!师父找你说什么了?”

      薛蛟回到香禅寺,经过众人的努力,比起中午刚来时已经好许多了,然而仔细一看,仍旧不改破烂本色,也不知究竟是旷了几年。

      薛从仁心想这堂弟也是撂手不管的,便干脆自作主张,这寺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住到别处也不方便,既然雇了人要修葺房舍,这段时间干脆住到道观里去好了。

      他将这事告诉薛蛟,薛蛟听了,问:“这么多人过去,不大好吧。”

      “当然不是全过去,我们理出一间屋子来,他们几个留在这里,到时候也方便监工。”

      “那师父呢?”

      “我问过了,大师说不去。”

      薛蛟点点头:“我去找师父罢。”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郑重向薛从仁深深一揖:“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仁哥哥照拂了。”

      薛从仁连忙地扶他起来:“这是什么话,不过做兄长的本分罢了。”话虽如此,他显然很受用,眉眼带笑的,他又显出话唠本性,说了许多兄弟相依相持的道理。

      连忙借口天色不早,薛蛟从他那里逃了出来。

      香禅寺也谈不上什么格局了,完全是半路腰斩出来的小院子,整个内部都在四方观内,也不知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圆净大师现在应该叫方丈了,扎进一个多半是书房的地方,薛蛟推门进去,只见他正在窗前的案上翻寻着什么东西。

      “师父,我听说——”他的话戛然而止,而后猛烈地咳嗽起来,许是圆净大师一直在房里,这间房还没有清理过。

      厚重的蜘蛛网,光柱里飞扬的尘灰,无一不昭示着这间房幽怨冷清的历史。薛蛟咳得受不住,径直往外退了出去。

      窗外的咳嗽声终于停住了,一颗头出现在窗户前,薛蛟站在那里,并不肯再往前探了:“师父”。

      圆净终于是抬起头了,他从东倒西歪的书堆中抽出一本来,对着窗户仔细看了看,末了显然是满意了,他撕下其中的两张纸,而后折了起来,递给了薛蛟。

      “……”薛蛟接了过来,展开一看,第一张是加盖了官府红印的地契,大意是此地归香禅寺净远住持所有,年代十分久远,已经到模糊不清的地步。

      第二张是张私契,香禅寺将所有地产原封不动转让给了四方观,这张新些,约莫是七八年前的。不过照目前状况来看,四方观保留了这个小院子,难不成是与香禅寺的交情颇深?

      薛蛟读过一遍,疑惑道:“这地契……”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只是要重建香禅寺,所以翻出来了,以后说不定有用。不过我想,最好是建得远些,山上也可, ”

      大师说了有用,那就有用罢,薛蛟将这两张纸收了起来,预备回去拿给薛从仁。

      他本来还想问问别的,可是话正要出口,他又压了回去,反正来日方长。

      既然不急于一时,他问过圆净,见对方坚持不肯一同去,只好自己走了。

      时间一晃而过,薛蛟在年前收到一封厚厚的家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静室对坐共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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