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龙卷》宸阳君

14、第十三回 俊兄弟正邪论成都 俏男女生死议临江

　　却说上回，朱罹朱殇两兄弟自龙门出发，为救寒月前往青城剑派，准备刺杀青城剑派掌门人王种坤。二人奔驰数夜，终于来至青城山下成都城面前。二人商议，在此地歇息几日，朱殇先行联系何向荣，到时商议计划，伺机而动。
　　罹殇二人来到成都城门口，骑马走了进去，见此地繁华非常，人员往来甚是频繁。大街之上，有步行者，有骑马者，有坐轿者。街上略显拥挤，文人墨客、刀剑侠士、富商巨贾、达官显贵、布衣百姓，实在是各种人士齐聚，应有尽有。罹殇二人从未来过这种大城市，便觉新鲜许多，眼看各处，都觉得很合心意。两人走到一家客栈边上，抬眼看这家客栈名为“龙腾客栈“，心下也觉得十分吉利，便把马牵走，住了下来。
　　到得下午，朱殇已经和何向荣取得联系，原来他前几日有事耽搁，迟了一些，约莫次日晚上可以赶到。朱殇暗骂何向荣耽误时间，朱罹却因此庆幸，准备想个转圜之法。
　　于是二人入定，坐在桌边。
　　朱殇首先开起话头，问道：“师兄在圣教过得好么？几年不见，你瘦了许多。”
　　朱罹微笑，看起来那般迷人，道：“弟弟牵挂，愚兄在圣教一切都好，大家对愚兄很是照顾。只是一直想念龙门，若是我们能整天在一起，该有多好！”
　　朱殇道：“就算师兄回到龙门，我们也不见得天天在一起。江湖事大，龙门事务繁多，大家出生入死，倒不如你今天过得逍遥自在。圣教一统北天，南下武林，已是无后顾之忧，你这份护教尊使的差事，也算清闲。”
　　朱罹道：“愚兄是说，不如回到小时候。小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在会龙亭下，假山石旁玩耍，你都还记得么？那时的我们该有多快乐，没有打打杀杀，没有你死我活，只有一起玩耍的天真。龙天寒月两位师父就坐在亭子里看我们，心中满是怜爱，不似今日龙门这般无助。”
　　朱殇道：“小时候不懂事。两位师父辛辛苦苦养我们这么大，我们长大了也该回报他们，替龙门担当些什么，我倒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朱殇此语，仿佛暗讽朱罹知恩不图报，对龙门没有担当。
　　朱罹道：“师父们老了，我却不知该怎样报答。你说替师门打打杀杀就是保卫龙门，报答养育之恩，我却不这么认为。我以为，在他们生病时，替他们熬上一碗药，送他们终老已是孝顺。如果再能生个孩子，给他们享受天伦之乐，那就更好了。”朱罹此语，意在反驳朱殇的孝顺思想，牵引他回归正道，不要再打打杀杀地生活。
　　朱殇显然并不这样想，他认为朱罹似有退缩之意。于是道：“师兄难道不知道么，那日应朝寺秃驴妄想联合各派，围剿龙门。若不是弟弟前去阻拦破坏，龙门如何立足至今日？我不管什么应朝寺智通，还是青城剑派的王种坤，谁要是威胁到师父们的性命，谁就得死，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危害两位师父，我要让师父看到咱们龙门一统中原、称霸武林的那一天。而那一天，需要咱们这些徒儿出力啊，师兄！”朱殇言语甚是激动。
　　朱罹道：“不管怎样，龙门终究是邪派，整天杀害无辜，更不要说为武林做贡献，只怕连安分守己也不能。这几年，在寒月师父带领之下，龙门又杀了亳州高力神，清剿宝峰观，还有最近的瑞鹤临江楼，据说大火熊熊，里面的人尸骨无存。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龙门欠下的孽债么？”
　　朱殇道：“你这般侮辱师门，究竟有什么好处？龙门扩张版图，他们便眼红，个个扬言纠集那帮乌合之众来灭我龙门。武林自古以来便是强者为王，为什么龙门强大，他们就要一起消灭？我不明白，还是他们本就该死？”
　　朱罹道：“我们为了扩张地盘，杀死了当地的一方强者，武林人士见我们这般粗鲁，自然人人自危。况且每个人都有至亲好友，如果看到自己的亲朋死于非命，谁不是伤心欲绝？寒月师父此番劫难，虽是意外，实是命中定数。以暴制暴，请问师弟，冤冤相报何时了？”
　　朱殇道：“我不管这些，我龙门创业至今，万般辛苦，谁人晓得？那些小门派，他们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看见龙门扩张地盘，他们又百般阻拦，究竟是何道理？殊不知龙门今日背后究竟有过多少血汗，在别人背后动刀子，做手脚，这些难道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之作为么？有本事与我们正面较量，纠集一群人和我们作对，算什么英雄好汉！”
　　朱罹道：“弟弟，你陷的太深了。哥哥要怎么解释你才明白？龙门养咱们这么大，教咱们武功，就是让咱们冲锋陷阵，为龙门打出一片天下。难道我们不能为两位师父做点别的么？龙门这么大的门派，一定要靠打打杀杀才能站住脚跟么？”朱罹此番冷言冷语，实是将龙寒二人的罪行放在心头，更将其养育之恩抛在脑后。龙寒二人虽然不是什么善人，然平心而论，对罹殇这对兄弟也算是疼爱有加，并非尽如朱罹所言，急近功利。
　　朱殇连连摇头，道：“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兄了。我小时候的师兄，武功胜我一筹，对师父极其孝顺，这些年你怎么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弄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师兄，师父对你的好，你大概都忘了罢？”朱殇有些哽咽，见朱罹这般劝阻他，心里十分失落，脸上表情惹人心疼。眼前的朱罹，弄得他一点都不亲了。小时候，他们两个是最好的玩伴，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而现在，阔别数年的师兄竟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两人的认识差距如此之大，令朱殇有些不敢认了。
　　朱罹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为师父付出多少也难报万一，我只要活着一天，便要记住这个道理，让师父开心。可是师弟，你想过没有，为了师父这次的康复，我们要将武林一大门派弄得上下大乱。江湖上再掀腥风血雨，你觉得心安么？”朱罹显然是要规劝朱殇，停止错误行为。
　　不想朱殇被他这一激，火了起来，怒道：“你滚，你现在就滚！就当师父没养过你，就当你是没爹生没娘养的，就当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言语之中，甚是激动。朱殇拍案而起，想到寒月现在尚未苏醒，便大哭起来。哭声动人，使朱罹也不得不为之动容。朱罹眼角泛起泪水，走上前去，将朱殇抱入怀中。朱殇想要挣脱，却被朱罹紧紧抱住，最后也用双手环抱朱罹，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朱罹本想安慰朱殇，却不想被朱殇感染，想到此前寒月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又对自己寄予厚望，百般赞赏，心里十分不快，便也默默流泪，暗自心痛。
　　而朱殇此前接到龙天密令，若是朱罹半路不从，可以逼之就范。朱殇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朱罹此番有不从之事，便痛下杀手，自己虽然不一定打得过朱罹，至少也要让朱罹知道自己的决心。然此时见朱罹安然坐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下不去手。又想到寒月伤重，自己连分担的能力都没有，便急得大哭。朱罹上前安慰，毫无防备，自己的腰间就藏着一把匕首，若是偷袭，只怕也能得手，偏偏不知怎么下不了手。知道朱罹并无恶意，这下懊悔差点动了杀机，又急得痛哭。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下两人为了寒月大哭不已。两人从小命苦，生逢乱世，龙寒二人含辛茹苦，抚养他们长大，虽说长大要为龙门效力，成为杀手。然龙寒二人都未成婚，膝下自然无儿无女，也把罹殇二人当做自己亲生的儿子一般，教他们认字读书，习武练艺。虽然朱罹先后拜师通天居和圣教，与龙门往来并不多，可说是几年才能回来一次，甚至在知道龙门过往之后有些耻与和龙门相往来。可是龙寒二人从未责怪过，反而鼓励朱罹在外面闯荡，早日干出一番事业。杀人终虽不对，然两人孝心又令人顿生悲悯之情，让人心疼。当下实不知这二人对是不对，这寒月到底该不该救，只怕也没人给出个答案。
　　朱罹抱着朱殇，以右手抚摸朱殇脑袋，柔声道：“弟弟别急，愚兄答应你，一定把师父的伤给治好了。就算赴汤蹈火，咱们也在所不辞。”
　　朱殇听了，安下心来。止住了哭声，仍然紧紧抱着朱罹，口道：“哥哥，哥哥……”与朱罹紧紧相拥，不愿撒手。朱罹见朱殇不再哭泣，又柔声道：“哥哥还是你的好哥哥，好弟弟，别再哭了。”朱殇只是轻轻抽泣，更不做声。两人重新坐了下来朱殇日夜劳顿，不出一会便在朱罹怀中睡着了，朱罹将朱殇放平躺下，让他睡好。
　　朱罹把朱殇安顿好，便开始思量。为了救一个人而去杀一个人，这种做法看似公平，却是大奸大恶之所为。自己虽然力量小，但也绝不会助纣为虐。否则杀人医好了寒月，她照样会带领龙门杀尽小帮。
　　朱罹觉得，他根本没法阻止龙门的行动，既然游说失败，那便索性不去了，到时何向荣和朱殇眼见不是对手，也不会冒然进犯，而自己去西北大荒山寻找“毒手药神”便是。凭借圣教在北天的实力，在北天找到一个门派应该不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于是朱罹打定主意，不再帮助寒月杀人，转而去寻找“毒手药神”治伤。
　　次日晚间，何向荣果然来到客栈接头，他是西蜀成名的杀手，朱罹看了他，也觉得非比寻常。
　　这日，朱罹朱殇和何向荣前往青城山下，意在陪同朱殇一道勘察地形，设计好进攻和逃跑路线。朱罹此时已是心不在焉，并不放在心上。此地翠竹悠悠，绿树擎天，微风过处，自然多一份清新。实是修道养生之所，长居此地，想要长命百岁都是易事。
　　三人经过一番勘察，决定由朱罹深夜潜入青城剑派，制住守门弟子，假装盗剑引出青城剑派掌门人王种坤，一路奔至山下。在空旷山野，何向荣伏击而出，从王种坤身后动手，以期顺利得手。朱殇在一旁观战，眼见形势不好就来打个出其不意，杀死王种坤后，将其头颅割下，藏在包里，带回客栈。
　　三人考察过后，回到客栈，准备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伺机动手。
　　一夜，月色皎洁，朱罹朱殇同床共枕。朱殇道：“哥哥，你说，我们是兄弟么？”
　　朱罹道：“当然是，你我从小一起玩耍，当然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朱殇道：“我是说，我们是亲生骨肉么？”
　　朱罹闻言犯了难。从那日墨虚死后，两人身中奇毒便失去了记忆。只听过寒月从小教导，说这两人本都是小农之家，难民之后，出自不同家庭，父母早亡，都被寒月捡回收养。哪知寒月为了防止二人查出身世、联合起来不听命令，特意编造两人不是亲兄弟。加上这二人脾气秉性迥异，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朱罹道：“不会吧，师父不是说过，咱们生长在不同家庭，都是父母早亡，由师父捡回龙门的么？”
　　朱殇道：“话虽如此，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到龙门之前的日子了，难道我们从小生长在龙门，自己竟然不知么？”可怜这两人，明明是亲兄弟，却都不知道，白白被寒月利用，彼此独立，为龙门卖命十几年！
　　朱罹道：“不知道。你想这些干什么，明日我们还得继续勘察地形呢，早些睡了罢！”朱罹过度劳累，说完便睡下了。朱殇再说，无人回应，愣神想了许久，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的日子，也便不再去想，早早睡了。
　　朱罹眼见行动就要开始，实在不忍对王种坤痛下杀手，所以这日晚上，朱罹趁朱殇睡熟，便走了开，孤身前往北天，准备发动力量寻找“毒手药神”治伤。
　　却说第二日朱殇何向荣汇合，不见着朱罹的身影，却见房中留下书信，言说了情由。朱殇气得大骂朱罹不义，这两人也没办法，玉龙会的好手都在执行暗杀买卖，谁也腾不出手，于是朱殇不想再等，便和何向荣商量着碰碰运气。何向荣一面是答应了龙门，一面龙门出价太高，他也不好回绝，于是只想这一次富贵险中求，也便勉强答应了。这么一来，朱殇便不再督战，而是等何向荣引来王种坤后立即偷袭。
　　这一日下午，朱罹沿着青城山后山官道行进，北面山路堵塞，他便准备南下岷江走一段水路，朱罹遮好龙门令牌，免得徒生事端。路过瑞鹤临江楼，见门口守卫依旧，不似大伤元气一般，向内望去，里面屋舍殿宇整齐大方，心里便有些欣慰。虽然此事与自己无关，现在寒月也收到了惩罚，然自己终归是龙门中人，来之前总觉有愧，因而朱罹此时心情十分沉重。
　　朱罹钻进临江楼对面的竹林里去，他不愿临江楼看到他这个“罪人”。走着走着，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白衣女子。这女子背对自己，从背影看，那女子身形娇小，乌发垂肩，年纪与自己相仿，应该是个少女。只见她远望竹林，背手而立，令人顿生敬意，只想这么远远的望着她，却不敢走近，想来这女子转过身来也定有几分姿色和韵味。
　　朱罹看得有些发呆，自己自幼从龙门长大，替龙门做事，走遍半个中原，直至北天圣教，天下的女子自然是见了不少。只是如此端庄大气的女子，自己当真不多见。一时间，竟然忘了在竹林中该去向何方，迷了路。
　　朱罹心想，反正自己也想见见这位少女的花容月貌，倒不如问问她，也好见识见识。
　　于是朱罹高声问道：“这位姑娘，在下想借问一下，渡口该怎么走？”
　　那少女闻声回头，朱罹见的，愈发呆了。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美貌的女子！只见她圆脸润眉，杏眼樱唇，乌发飘飘，傲然独立。那少女见朱罹生得龙眼凤眉，面若冠玉，也是有了些许触动和惊奇。连忙微笑示意朱罹，心中泛起点点波澜。
　　夕阳西下，鸟鸣归巢，好似自然直天籁一般在旁边伴奏，尽管有着些许凄凉，却也有着几分隐匿，这分半遮半掩，倒增添了不少趣味。此情此景，正所谓是“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
　　朱罹走了过去，细看那女子，堪称是瑰逸令姿，旷世秀群；艳色倾城，比洁明玉。一举一动，应时应景，真当是“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的仙女。不但生得漂亮，就连她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显出大家风范。朱罹心中心潮澎湃，自以为看到仙女下凡尘，心中顿时爽朗了许多。这件白纱衣，朱罹似从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女子正是玉冷二人的遗孤至爱、掌上明珠，现任瑞鹤临江楼掌门人玉参星是也。
　　玉参星微笑道：“这位少侠一定是迷了路，如不嫌弃，就让在下代为引路罢。”玉参星说起话的声音更是动听，朱罹觉得甜甜的，甚是好听。
　　朱罹忙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玉参星领起路来，问道：“这位少侠，前去，请问可是外地来的贵客？”
　　朱罹支支吾吾，答道：“在下乃是北天中人，来此游历数日，想要走一段水路回去。”蜀地酷热，朱罹打开与尊扇，扇起风来。
　　玉参星回过头来，见朱罹手中拿着黄天与尊扇，惊道：“少侠手中的，可是黄天与尊扇？”
　　朱罹道：“正是，姑娘你也认得这把扇子？”
　　玉参星道：“早先我随父亲母亲一同前往通天居拜会司空端老前辈时，他请我们观看玉露堂中的宝贝，最出名的要属这把黄天与尊扇。它由江西白府当家人白依广亲手制作，赠与好友司空端。想不到，今日还能一见。不知能否再给我看看？”
　　朱罹道：“当然可以，姑娘请看。”言罢将与尊扇递了过去，玉参星接过与尊扇，仔细端详，见上面有白府独家印章，更有通天居独门宝物“金身液”印记，再看那扇子确是楠木无疑，因此确认朱罹是通天居弟子。
　　于是玉参星将扇子送回，笑道：“果然是把好扇子，不愧为‘天下第一扇’的名号。”玉参星这下才对朱罹放松了警惕。
　　朱罹道：“如此，姑娘一定对司空玉璋老先生不陌生了？”
　　玉参星道：“岂止不陌生，父亲与司空玉璋老先生情交莫逆，是多年的好兄弟。半年多前的通天居大会，父亲母亲受邀参加，还带上了我。”
　　朱罹一听，便知此女子身世不凡，竟然受邀参加通天居大会。于是拱手问道：“在下朱罹，乃是通天居司空玉璋老先生座下弟子。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玉参星道：“原来是司空前辈的高徒。在下玉参星，见过朱公子！”言罢欠身行礼。
　　朱罹听了“玉参星”三字，便想起那日通天居大会时那个司空玉璋说起过的，站在玉代天身后，时刻守护玉代天的玉参星。只是那日人多，玉参星躲在玉代天身后，未曾见到面貌。这玉参星本来是苏州海门人氏，玉代天与冷莘茹年少踏足舟山岛学艺，后离舟山岛私奔，来到了成都。而今玉冷二人惨死自家，只剩下玉参星孤零零一人度日。想到这里，心中对这位美貌女子便多了几分同情，她父母惨死龙寒二人手下，朱罹更是定下心意，为救寒月，决不再杀一个无辜之人。于是道：“姑娘原来是瑞鹤临江楼掌门人，失敬失敬！”
　　玉参星于是定下来，道：“朱公子客气了。今日参星见到父亲故人的高徒，心中十分激动。不知公子事情是否紧急，可否赏光到临江楼之中一叙？”
　　朱罹听罢，想到并无什么事，于是道：“不急。令尊既是家师的挚友，在下与姑娘也算是相识，这也便是访友了。姑娘如不嫌弃，就请前面带路，进临江楼一叙。”朱罹也想看看临江楼之内究竟是个什么现状，正好代司空玉璋看望，便同意了。
　　玉参星道：“那么朱公子就这边请吧。”于是朱罹跟随玉参星前往瑞鹤临江楼而去。
　　却说走出竹林，便来到了瑞鹤临江楼门口。此时已近黄昏，临江楼守卫仍然在门口把守。两个守门弟子见了玉参星，拱手作揖道：“恭迎掌门！”玉参星微笑点头，继续向里走去，不时回头，示意朱罹。朱罹见里面虽有大火痕迹，却也是几经打扫，收拾的还算整齐，心里便安了许多。
　　玉参星将朱罹引进正厅，两人坐定。玉参星道：“通天居贵客光临寒舍，寒舍破败，让朱公子见笑了。”
　　朱罹连忙答道：“无妨，玉掌门客气了。临江楼虽小，然玉掌门心思细致，打理的井井有条，上下一派安逸祥和，在下十分喜欢。”朱罹方才见这山庄之中，不管是弟子还是家仆，见自己到来都很欢迎，山庄上下一片和乐，想那玉参星将废墟之地弄得今日这般，也属不易，心生佩服。
　　玉参星道：“朱公子过奖，父亲母亲走后，参星每日痛苦，也无甚心打理山庄，这些都是弟子仆人们自己弄的。”言罢，似又想起那日惨烈之情景，内心哀痛，举手拭泪。
　　朱罹见了，也不免同情。于是劝慰道：“在下有一言，望姑娘听取。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生死之事，并非你我可以做主。逝者已去，生者不妨坚强。在下生于明末小农之家，到了战祸之时，父母死于非命，几经辗转，才到了通天居司空老先生门下，现在不是一样过得很好么？”朱罹此语，实是当初寒月欺骗自己编给司空玉璋听的，此时用来开导玉参星，倒也并不为过。只不过朱罹没有想到，自己骗了司空玉璋，自己倒也是被骗者，寒月一句随口谎言，到现在骗了朱罹朱殇十多年！
　　玉参星道：“想不到朱公子也是苦命人。较参星而言，朱公子享受的父母之爱更是少了。参星只是想不开，父亲母亲那么好的人，怎么偏偏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朱罹道：“玉掌门想的多了。在这世上，有着太多的不公。令尊令堂都是在下心里的榜样，却遭人残害；龙门行事残忍，杀人不眨眼，却是开创出了一番天地。我父母更是本分做人，前朝崩倾，却弄得死无其所，同那无数难民一样横尸街头，这岂不是更大的不公平么？若是这么想了，那朱罹一辈子也不能开心了，整天生活在忧郁之中，人生岂不是失去了太多光彩？”
　　玉参星道：“多谢朱公子开导参星，参星更要学习你那乐观的态度。也许是参星想的多了，看到这山庄里的一草一木，都想到逝去的双亲，他们活在参星的幻想里，参星也愿意沉浸其中，不愿自拔。”
　　朱罹道：“玉掌门客气，阁下这么好的人，将来一定会过的很幸福。这么大的山庄都是掌门的，阁下应该觉得知足了。哪像在下，流浪江湖，居无定所，最近几年才找到司空老先生拜师学艺，这才安定下来。现在每日替师父奔波，寒来暑往，在下的家，恐怕也只有司空师父一个人罢。今日见掌门这么安逸的日子，在下打心里羡慕。”
　　玉参星道：“有劳朱公子照顾司空老先生了。参星改日一定登门拜访，看望司空老先生和朱公子。”
　　二人又聊了片刻，言语甚是投机。也都对彼此产生了好感，临走之际，玉参星多有不舍，欲留宿朱罹，朱罹无奈有事在身，只得告辞。玉参星指明了道路，朱罹依言而去，两人相见恨晚，依依惜别。
　　却说何向荣跑去青城山后山下山道口的官道勘察一番，回去成都城，见城门紧闭，遂使钩索钩住城墙，攀了上去，又使轻功飞回客栈，歇息下来，朱殇见何向荣回来，便与之商议。两人商定，次日午后出动，晚间伺机而动，准备伏杀。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下回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