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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同窗(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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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同窗(一)
芙蕖一双杏眼含着浅浅的笑意,她腰肢一扭,轻飘飘地就从树上滑落下来。
也不用灵力,瞅准了位置,法印伸手一接,便将芙蕖抱个满怀。
“我听说,你要去定州一趟。”
法印抱紧芙蕖,说话间二人的吐息纠缠。
芙蕖把玩着法印垂在胸前的佛珠,轻笑道:“尊主留在那里的人莫名其妙死了,奴家要去查一查。”
法印关切道:“有人敢动尊主的人?真是天大的胆子。你千万要小心啊。”
芙蕖听得他此言真心,不由笑道:“你且放心,祸害遗千年,奴家还想和你过一辈子呢。”
法印真心真意,可芙蕖这一句话就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但法印听在耳中,却极为满足,他握紧芙蕖的手,轻笑道:“有尊主撑腰,等衍善归隐之日,便是我成为掌门方丈之时,我定会娶你,与你做一对真夫妻。”
芙蕖两只如雪藕般的臂膀轻轻搭在法印的肩头,“真夫妻?”
“法印,你与你相识已久,你倒是从未真正碰过我,我怕到时候你功成名就,就嫌弃奴家是残花败柳了。”
法印急忙摇头:“我怎会是如此负心寡义之人!”
他解释道:“我大昭寺基础功法都是由童子之身才可修炼,一旦破身,短时间内会功力尽毁,须得一段时间好好调养才能恢复。”
“而且,在掌门的接任大典上,会在净心池沐浴焚香,破身动情之人根本沾染不得净心池水,沾染此水会如烈火焚身,痛苦不堪。”
“芙蕖,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才默默忍耐。”
芙蕖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芙蕖从法印怀中跳出,轻轻落在地上,她把玩着手中的团扇,轻笑道,“你师父衍善心中,最挂心的是如相,而不是你。”
“如相是闵柔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也是最有可能从她口中知道神墓秘密之人。”
“当初,若不是衍善私心相互,尊主必定将如相活捉,严加逼问,也不用都过了这么多年,还找不到神墓的蛛丝马迹。衍善护了他这么多年,到现在称这次机会,尊主才找到空子,将如相留在瀚海学府为神墓之事等待时机,另做打算。”
法印冷笑:“他想做方丈?哼!痴心妄想!”
“衍善一向不喜欢我,口口声声说我才是最像他的弟子,可他偏心法照,让法照掌管寺中事务,又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如相,自襁褓中就细心呵护,等他大了更是照拂甚多。若真按照衍善的心思,方丈之位不是法照,就是如相的。”
“不过现在,如相他自己自身难保。”
“他对寒江照起了爱慕之心。动了凡心的高僧如何服众人,他过得了过不了净心池那一关还不一定呢。”
“什么?”
芙蕖杏眼圆瞪,团扇遮掩住下半张脸,挡住满脸愕然。
“他对他自己的徒弟心怀不轨?”
法印道:“如相养在身边的一双少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仅有个寒江照,那个乌炎对如相也动了不一样的心思。”
法印轻蔑道:“乌炎特意求我算了一卦姻缘。在他的卦象上我稍稍添了几笔。”
“尊主让我搅乱这场浑水,我便送了如相一份好东西,也顺手将我为乌炎所算的卦象交给了他,。”
“三个人闹成一锅粥,这场戏才有趣。”
芙蕖慢慢敛起面上神色,攒出一脸明媚笑意,她拍掌轻笑:“好好好。这果然是奴家看过的最好看的一场戏。”
客栈内。
法印走后,程奕便小心带着两封信件上楼分别交给了如相和乌炎。
在交给如相的时候,正巧被寒江照看到。
寒江照神色微动,道:“这是何物?”
程奕实话实说:“是大昭寺的法印高僧拜托我交给如相禅师和乌炎兄弟的。”
“法印大师也来了?他现在在何处?”
程奕道:“他放下信件便走了,说是有要事在身。”
寒江照开着玩笑:“师父有,乌炎有,法印大师怎么不给我也送上一封。”他语气故作轻松,但寒江照一双眼牢牢盯着如相的侧脸不放。
这几天如相躲着寒江照,寒江照难得抓住这样的机会和如相闲聊几句。
程奕虽然不知道这对师徒发生了什么,但女子心思敏锐,她左看一眼如相,右看一眼寒江照,往后退了一步,主动离开,“信我已经送到了。师兄还在下面等我,你们慢慢聊。”
程奕走得很快,眨眼间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寒江照挑挑眉毛,硬是想要把脚挤入房间里面。
他突然凑过来,如相不由往后一退。
如相一后退,寒江照顺势进屋,又右手一勾,直接将房门带上。
“阿照!”
眼看房门关上,如相呼吸一沉,背在背后的一只手藏在袖中,因为紧张而握紧了拳头。
“师父,我明天就要入学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寒江照语气轻松,一步一步朝着如相走近。
“你素来比一般孩子聪明,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如相避无可避,勉强端着师父的架子站定。
寒江照道:“那我要多多闯祸,那就可以让师父关心我了。”
如相皱眉:“你这是什么话。”
寒江照道:“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师父你最近怎么都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如相一时语塞,他一抬眸,就迎入寒江照灿若繁星的双瞳之中。
寒江照皮相甚好,一张脸上最为出彩的就是他的一双凤眼,眼尾上挑,线条清晰流畅,微微凸起的眉骨显出他深邃的眼窝,用这样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你,谁能不会心动。
凝望着这双眼眸,如相喉头一痒,喉结上下滚动,差点将满肚子实话说出,但话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出口之时还是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待你自然不同。”
寒江照勾唇一笑,垂下眼睛,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他道:“师父,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如相莫名有些惶恐。
寒江照又道:“师父,你先把法印大师给你的信看看吧。”
“要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耽误了,那就不好了。”
如相微微叹一口气,他点点头,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白色信件展开,纸张被叠成一个小方块,展开的时候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动。
寒江照往后又退了几步,主动背过身去。
如相看他背影一眼,又很快低头将信上的内容浏览。
寒江照转过身去,等了一会儿,觉得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心中奇怪。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些许时间,低声唤道:“师父?”
“师父?”
他连唤了几声,不见回应,只好慢慢转过身来。
转身一看,就见如相手中腾起熊熊火焰,火舌将信纸卷入,烧得一干二净,只余一点灰烬残留在如相的掌心。
从火烧的开始,到火焰的收起,如相全程面无表情。他摊开的手掌翻下,掌心里的余灰尽数落地。
察觉到寒江照的视线,如相缓缓抬眼。
他看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寒江照心中咯噔一声响,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试探道:“师父,法印大师是有什么要事找你吗?”
如相笑意淡淡,他看着寒江照,用一种充满希冀和淡淡遗憾的眼神看着他,长睫微颤,情绪转瞬即消,又变得如古井那般平静无波,他摇了摇头,只道:“不过一些琐事罢了。”
“阿照,我们坐下,我们师徒二人好久没有聊聊天了。”
如相笑着上前,竟是主动拉过寒江照的手臂,拉他坐下。
“我以后会成为瀚海学府的讲师,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寒江照道:“是。”
“我是听程奕他们说的……”
“和同窗关系不错,那以后在学府中你也不寂寞了。”
如相淡淡说着,就如他们还在梅花坞一样,关心着寒江照的种种琐事。
寒江照一边与他谈天,一边偷眼看他神色——师父,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在房中又坐了一段时间,还是寒江照先推托有事告别,他出了房间,看着又重新关上的房门皱紧了眉头——如相明明已经松动的心房仿佛也如这扇木门一样,再度合拢,谁也不能轻易打开。
寒江照百思不得其解。
而屋内,如相在寒江照走后,他强撑的面色陡然颓废。
他坐在桌前,脑中全是信中的话语。
法印送过来的信,信上所书的乃是法印给寒江照的批语。
所算的是寒江照的姻缘:
三年以内,红鸾星动,少年错事,实为荒唐,娇妻道侣,不甚美哉。
少年错事,实为荒唐。
“荒唐错事……”
如相喃喃道,“果然是我多想了。”
阿照会有一个大好的前程,会有很多人的爱。
至于今日种种,往日梦回,徒增笑耳。
如相让自己放下,可情之一字,怎么才算放下?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瀚海学府在风波之后的入学之日。
如相作为讲师先走一步,与瀚海学府的高层汇合。
寒江照和程奕等人在客栈内等候。
“师妹,真的会有人来带着我们走吗?”
杨致正这个憨直少年,站在门口使劲伸长脖子向外眺望。
程奕掩唇笑道:“师兄放心,不会留你一个的。”
正说笑着,客栈头顶浮起两道剑光。
两柄长剑上分别站在一老一少。
前者是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五官平平气息平和,眼角带笑,双目炯炯有神,和蔼可亲。
而后面长剑上站着一个清秀少年,他低着头左顾右盼,咧着嘴露出大白牙笑得可欢。
“寒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寒江照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