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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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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智,我让你点的人齐了吗?”朴胜基看着远处的太阳慢慢升起,直到整个露出地平线,突然转头问一旁的宋诚智。
宋诚智与宋浩轩是堂兄弟,都是宋家出来的人,在宋浩轩被外放之后,是宋家的人把宋诚智送进宫来的。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宋诚智听见自己的名字,立马反应过来,“我们现在走吗?”
“你去让人在宫门等着,我马上赶过去。”朴胜基最后望了一眼天边的太阳,冲着宋诚智点点头,“去吧,记得都选最好的马骑上,我们要赶路。”
“好,我知道了。”宋诚智面上一喜,不过很快又收敛了起来,他小跑着出了大殿,往宫门的方向赶去。
朴胜基从窗户边走开,他没有立马出发,而是折回了王琪的床畔,他俯下身,贴近王琪的耳朵,用情人间喃喃细语般的调子,略带埋怨,“殿下,您可真是铁石心肠。”
说完,朴胜基抬头最后看了王琪一眼,转身离开。
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在那一瞬砸落在了王琪的脸颊上。
出了宫,朴胜基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七个人。建龙卫以六人为一小队,加上领队的宋诚智,整好七人。
现在天还刚亮了没多久,王城中的路人不多,但是不少的店却已经开了,朴胜基带着宋诚智等人停在一家卖早点的铺子前,“你们也守了一晚上的夜,肯定肚子饿了,等会我们要赶路,先吃点东西垫垫把。”
几个建龙卫也是都饿得很,没人反对朴胜基的话。
那是个卖包子的店家,朴胜基掏了一把散碎银子换了一大兜子的包子,没人分了有掌心大的五个。等包子吃完,朴胜基带着人一路往西,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山村。
“就是这里了。”朴胜基站在村口,看着村子里一快快整齐的土地,对着宋诚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等会就来。”
“好的。”宋诚智点点头,翻身下马,打量周围的坏境。他是宋家最小的一个后辈,家里长辈疼爱,从小就没有来过这样偏僻的地方。这山村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十分简陋。
朴胜基顺阡陌走过大半山村,最后停在唯一的一间砖瓦房前,敲响了门。
这里,其实是他当初给自己留的养老地。
“是谁?”有熟悉的声音从里面想起,很快朴胜基面前的门便被打开了。
来开门的正是洪林,他今日起得早,正在院子里练剑,额头上还带着汗珠。
“你怎么来了。”洪林看见门外站的竟然是朴胜基,惊讶愤恨不解,各种情绪轮番上浮,最后他还是推开门,想让朴胜基进院子离说话。
这房子占地不小,院子自然也大。
朴胜基并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与洪林汉魏分明。“我不进去了,这次来我来,只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现在看完了,你有何感想?”洪林举起双手,让朴胜基看了个遍,“看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希望你能记住你的承诺。”朴胜基没有再说其他,给洪林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转身走了。
洪林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关上门,当初他被朴胜基带着离开京城,带着对殿下满怀的愤恨,他是怎么发誓的?
“我洪林,今生今世再不踏入王城一步。”
从村子里出来,朴胜基原路返回,在骑上马的那一刻,他回头望了望村口那一颗能够容一人藏身的大树,然后才说,“走吧。”
到达王城的时候正是正午,王城里人多,他们只好下马慢行。
“大人!大人!”有朴家的家仆从一旁钻了出来,“朴大人,家里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朴胜基看着那个扑到自己面前来的人,他记得这人,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老管家。
“诚智,你带着药引先回宫,解了陛下的毒,我回家去看看。”朴胜基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玉瓶,“你替我向殿下请罪,我先回家去看看。”
“队长,这有些不太好吧,不如你先回宫复命?”宋诚智把那玉瓶拿来放好,却不太赞同朴胜基的话。
“没事,殿下要是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的错就好。”朴胜基打定了注意要先回家去看看,宋诚智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最后一行人在王城集市中分道扬镳,朴胜基跟着那位朴家的家仆回了朴府。
“老爷,照您说的,我把家里的银子都换成了银票,在这里呢。”到了朴府,那位老仆人就变了个脸色,他算是看着朴胜基长大的,却没想到他们朴府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管家还是不敢相信今日发生的事情,从早上接到朴胜基托人送来的信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不真实。
朴胜基与老管家一道走在朴府的回廊中,下人们已经按照朴胜基信中的意思全部遣散,现在整个府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管家伯伯,您说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毒,会需要心意相通之人的血作药引吗?”走着走着,朴胜基突然开口。
这个问题过于荒谬,老管家忍不住笑了一声,“老爷从何处听来的东西?我活着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人说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我倒是听过,也见识过了。”朴胜基的话中带上了淡淡的笑,“这时间有无数奇毒,我到现在才知道,其中最毒的只有两字。”
“是什么?”老管家落后朴胜基半步,他平生见过的事情多不胜数,还真不知何为最毒。
“人心。”
两字随着风传到老管家的耳朵之中,等他抬起头,朴胜基已经大步走远了去。
有什么毒能够隔空喂给殿下。
有什么毒能够断定两人心意相通。
无非是真心,无非是相思。
无非,是情。
朴胜基到书房取了银票,在王琪的寝殿之中坐了一晚上,能想的他都想过了,最后也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
今天他拿给宋诚智的就是一个空瓶,里面没有洪林的血,空空如也。
在书房中歇了有好一会,朴胜基这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把朴府的地契留给了老管家,那些带不走的东西也全都封进了库房。
唯有一把匕首,一块玉佩被朴胜基贴身带着。匕首是殿下赐他的,那玉佩,也是殿下赏他的。
换了身不惹眼的打扮,朴胜基从朴府的后门离开,他没有牵马,他之前就交代了管家的小儿子去王城外牵着马等着,现在,他还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他想看看,殿下的毒是否已经解了。
朴胜基作为建龙卫的队长,每日的布防图都要经他过目,别人想要潜入宫中十分困难,可若是他,不说易如反掌,却也是轻而易举。
在朴府中耽搁了一会,进宫躲避侍卫又花费了一些时间,朴胜基到达正殿的时候,早就过了饭点。他轻手轻脚落在了距离正殿最近的那颗大树之上,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敲晕了原本守卫在上面的建龙卫。
这个地方是曾经朴胜基最喜欢轮值的地点,可以从窗口看见正殿中的大致情景。
他往着不知道往过多少次的方向看去,他的殿下正端坐在案几之后,前面跪着宋诚智与几名建龙卫。
还有正殿里伺候的几位小侍。
“殿下,您别急,那个人他一会就来了。”小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洪林,只能以“那个人”来代替。
“孤知道。”王琪坐在软垫之上,心神不宁,嘴里还带着些苦涩却腥甜的味道,想到这,他问下面跪着的人,“原御医,你看孤的面色如何?”
“殿下服的药已经都吐干净了,您面色红润,看上去没有异状。”原御医低着头,眼睛只看自己膝盖前面的三块地砖,回话的时候也不曾动过。
就在王琪想要再问什么的时候,殿门突然被推开了来,被人带着梳洗一番又换了新衣的洪林低着头走了进来。
“殿下。”洪林跪着地上,额头触及地面,行了个大礼,“不知殿下招草民进宫所为何事。”
“洪林,你抬起头来让孤看看。”王琪看着那人越走越近,方才还激烈跳动的心突然就平静了,“半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草民过得很好。”洪林抬头,他的眼眶已经发红。今日早时,朴胜基突然出现又离开,没想到过了没一会,他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是殿下派人来接他进宫。
是他,没有守住自己的誓言。
“过得好就好。”王琪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话题与洪林继续交流,他只能看着这人的身影,甚至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为何朴胜基还未回宫来,难道朴府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朴胜基在看见洪林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自己猜想作了真,他不想看着殿下与那个人互诉衷肠,几个起伏逃出了王宫,找到管家的小儿子取了马,直奔北方。
北方的一个小城,是朴胜基爷爷的爷爷出生的地方,他打算去哪里寻一个地方落户,不管是做一名掌柜还是当一个猎户,都比留在王城要来得强。
于这世间,也只是少了个护卫,多了个百姓。
没有谁在意。
王宫只中,王琪正与洪林下一句棋,他突然抬头望向了北方,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