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卫与贵公子》木刺有福

28、同行

　　第二天，天刚刚亮，客栈的住客还没多少人起床，秦衡便与梁北川出了门。出门时小二看到他们，熟络地打了声招呼。
　　由于还比较早，街上也并没有多少人，不过很多商店都已经大开店门，迎接着顾客的到来。秦衡与梁北川也很快在街角找到了一间估衣铺。
　　店主是一个已经有四十多岁的妇人，不过徐娘半老，举止间仍媚眼如丝，波光流转，甚是妖娆。妇人看到有客人进来，那两个人虽说穿着朴素，但长得很是俊秀，尤其是那位较高的公子，眉眼间有种所不出来的贵气。她立刻笑脸如花，亲切地问道：“买衣服对吧？你们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秦衡道：“老板娘，劳烦你给这位公子量量身材，看贵店有什么尺码合适的衣服，拿来试试。”
　　妇人应好，带着梁北川到屋后头量身材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从后头掀布帘子出来。妇人笑眯眯地说：“这位公子身材好啊！”她取出来一件玉白色罗衣，衣摆绣着大片朵朵淡雅冬梅，外加灿金色滚边，看起来虽然比不上梁北川以前穿的衣服，对于一般人来说却也是相当华贵的了。妇人将衣服在梁北川身前比划，一边赞不绝口：“这位公子穿上这件华服，必定如同天人下凡！”
　　梁北川却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换一件灰色布衣就好。”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穿的衣服，脸上无任何表情，又说道：“跟这件差不多就可以了。”
　　妇人也不恼，只是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感慨道：“太可惜了，这么俊的人，穿上一定很好看！”她将那件玉白色白衣叠好放起来后，又从另一沓衣物里抽出一件灰色的布衫。
　　妇人问：“那这件衣服如何呢？它的布料也是很结实的，不容易轻易破洞。”
　　这件衣服不管从颜色或质地上来看，都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一件。梁北川却跟秦衡说：“就它吧！”
　　秦衡也给自己选了一套朴素的灰蓝色衣服。正当她掏完钱出来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一个穿黑衣服的大汉从估衣店门口如旋风般跑过，后面跟上来一个穿宝蓝色华服的男子，秦衡认出那个男子是昨晚在客栈的男子。女子则在后头大喊：“有人抢劫！快帮忙抓住他！赵青山你跑快点，他要逃跑了！”
　　路上没有多少路人，有店铺的老板探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赵青山跑得很吃力，却远远追不上那个大汉。秦衡不做多想，身形一动，也追了去，离开前她跟梁北川说：“你呆在这里，我等一下回来找你。”
　　妇人挥着手帕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让自己保持镇静：“哎呦这世道，我在这做生意那么多年都那么太平，今天居然出现了这档破事……”
　　过了好一会，估衣店外又传来女子尖声呼喊的声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救命啊！”一个雄浑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今儿想活命的都滚远点，我只要这女的命！”梁北川在店里头站的位置，刚好将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跟以前一样，摆平自己所见的天下不平之事。
　　却又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武功全失，连自己尚且都保不住，何况是救别人
　　几个原本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各个里跑出来的人，听到男子的威胁后，犹豫着不再向前。
　　三个壮硕的大汉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对着女子。
　　女子内心很惊恐，神色极其不自然，却仍然假装镇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的大汉阴沉地大笑了一声，说道：“你只需知道是有人雇我们兄弟四人来取你性命就行！至于买家是谁，你无须知道！”
　　“他到底给了多少钱给你们？我能出两倍的价钱！你们放过我行么？”
　　“少废话！哥们上！杀了这娘们，五百两黄金就是我们的了！”大汉们举起大刀，卯足力气正要往下砍，裸露在外的肌肉显得有些狰狞。
　　突然之间，中间冒出了一个少年。少年表情冷漠，双手负于其后，让人摸不着他的底。
　　在梁北川还未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踏到大汉们与女子之间，用身形挡住了女子。
　　为首的大汉声音洪亮，大声说道：“少年，我们江湖四杀不是随便取人性命的狂乱之徒。你且让开，我们会饶你一名，今日我们只取那女子的性命。”
　　不随随便便取人性命，却会为了钱财取人性命。
　　梁北川心里冷哼一声，如一个挺直的松柏站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微风吹起他鬓角的几缕乌发，看起来相当沉着冷静。
　　女子看到终于有人出手相救，还是一个如此英俊的少年，心底自然很是欣喜，她在梁北川耳边问：“你会武功吗？”
　　令她失望的是，看起来这么有架势的人，却漠然回答：“不会。”实在让她意外。
　　旁边另外一个大汉听到这话，大笑出声，胡须抽动：“哈哈哈！不会武功也跑出来强出头。大哥，别管他了，连他一块干掉就行了，就当这一轮我们兄弟吃亏点，买一送一！”他举起大刀，以凛冽之势劈向梁北川。
　　说时迟那时快，梁北川手一晃，三个银针从他手腕中射出，每一根都击中了大汉的手腕。大汉手中传来一阵剧痛，一时间没握紧大刀，大刀铿锵落在地上。
　　只可惜是没淬毒的，也只能有这点能耐了。
　　几个大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莫非是‘千里飞针’？”一个大汉提出疑问，旁边的兄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千里飞针”是姜武门的绝门招式，其弟子均可随意控制千枚银针，修成高的人，还能做到针针封喉，俗称“一点红”。
　　梁北川没有答话。
　　空旷的大街上气氛相当低沉，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剑拔弩张。
　　“他大爷的！姜武门的弟子平时都闭门修行，不参与江湖之事，要他们下山还难于登天！老子就不信还真让老子那么巧碰上一位了！”老大恶狠狠地说道。他把中了飞针的三弟拉起来，右手紧握大刀，作势就朝梁北川砍去！
　　梁北川下意识抬起手来挡！
　　电光火石之间，老大膝盖巨疼，面目扭曲，龇牙咧嘴，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板。他定睛一看，地上却是躺着一两银子！就是这东西击中了他的膝盖。老大眼睛一晃，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少年转过身，急切地问道：“梁北川，你没事吧？”
　　梁北川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眉眼弯弯，如光亮的月牙，那一瞬间，似天地万物都失了芳华，直叫火云痴痴看呆了。只听见他温和地说道：“嗯，我没事。你来得很及时。”
　　及时地救了我，救了我这个武功全失沦落到被普通江湖杀手恐吓的人……
　　“又来一个晦气的！”老大狠狠地啐了一口。
　　刚刚看到梁北川与大汉对峙的情形，秦衡目眦欲裂，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来迟一步…… 是她大意了。
　　秦衡深吸了一口气，左掌稍稍收拢，聚集内气，眸子深沉不可测。
　　三个大汉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功夫并非一流，却也强烈地感受到秦衡强大的内功。
　　完全不是他们这种三流杀手所能抗衡。
　　为首的老大收起刀，朝着自家兄弟右手一挥，大喝一声：“走！”
　　看到他们走远，秦衡也渐渐散了手中的气。她不是一个喜欢杀戮、赶尽杀绝的人。
　　火云却不开心了，埋怨道：“你干嘛放虎归山，他们卷土重来那我怎么办？”听得梁北川眉头一蹙。他不喜欢听到秦衡被人指责，而且那人还是刚刚被秦衡救下了。
　　秦衡没有回答火云的问题，她从腰带里取出一包银子递给火云，道：“这是你刚刚被那人抢去的银子。那人跟刚刚三个是一伙的。”
　　火云伸出手接过了钱袋。这事本来也与这少年没有关系，别人有功夫但不杀人，那也是别人的选择，她也不好说什么指责的话，何况那人还帮自己抢回了钱袋。想到这，火云还是识趣地跟秦衡说了声谢谢。
　　她又仔细打量了秦衡一番，心里直感慨这么小的少年就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时，之前去追大汉的男子这才气喘吁吁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
　　火云气愤地跺了跺脚，神情微怒，呵斥他道：“赵青山，要你何用！”
　　赵青山也不恼，笑呵呵道：“火云别生气，你的钱袋不是追回来了嘛！”他转身向秦衡恭敬的施了个礼：“说到这，还得谢谢这位小哥出手相救！敢问小哥姓甚名谁？”
　　秦衡眸子微敛，也回敬了一个礼：“鄙人姓秦名衡。公子不必多礼。”眉眼间尽是淡淡的生疏，无意与他们多做深谈。
　　男子又说：“有缘千里来相聚，今日我与火云得益于两位公子的出手相救，我做东，请二位吃饭，你们意下如何？”
　　秦衡拒绝了。
　　如今梁北川身份特殊，虽然那两个人并不像坏人，但凡事有个警惕总是好的。她转过头跟梁北川说：“我们拿了衣服就走吧，等一会还要去问路。”
　　男子却不依不挠：“小公子是要去哪里？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其实这边的路赵青山自己也不是太熟悉，只是秦衡他们今日对自己出手相救，他想做点什么来回报他们。
　　秦衡略一沉吟，开口问道：“公子知道从这里到西楚怎么去么？”
　　赵青山顿时笑得眉开眼裂：“真巧，我与火云也是要去西楚！小公子，不如咱们搭个伙去西楚？”
　　秦衡道：“公子能否给我们画个地图呢？”她没有正面回答赵青山的邀请，直接转移话题。
　　赵青山再笨，到了这地步也看得出秦衡对他们的防备了。他笑笑道：“好。只是我作画也需一些时日，明天再交给你可否？”
　　秦衡道：“那就有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