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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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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白水听着外面不停啼叫的鸡鸣声,便知道这是又要起床了,习惯性的看向自己旁边,发现卢鱼的人早已不在,白水眼里闪现出一种他人难以理解的失落,过了一会儿,清醒完毕便一个翻身,起床穿衣。
待他做好早饭便起身去大门外迎接卢鱼回家,不过这次白水等得有些久了,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按照以往卢鱼早就背着藤筐回来了,难道是上山遇到什么了?这山野乡下的如果遇见个豺狼虎豹可怎么办!
人只要一乱想,就会杀不住闸似的,越想越多,白水这边也加快了步伐,锁好房门朝山上跑去,白水刚爬到山腰,就看卢鱼背着一箩筐的向日葵回来了,心里的焦急一瞬间化成了无数的埋怨,嘴上说话有些重,“你干什么去了,卢鱼。”
“啊?上山啊,我每天不都是这样?”卢鱼有些惊讶白水的问话,但想到自己在山上发现的东西,不禁忽略了白水的满脸不悦,“你看。”
白水看着卢鱼从身后的箩筐里拿出一束小葵花,开得正旺,像是一个个天真的笑脸,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比向日葵小上许多的小葵花,应该是用来榨油的葵花籽,俗称油瓜子。
“你就为这个耽误时间了?”白水说话的语气仍旧带着些埋怨。
“我,我并没觉得耽误多少时间。”卢鱼后知后觉地看见白水脸上的汗水,不复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带着一种焦急在里面,适才意识到自己让白水担心了,原来白水上山是为了寻找自己,又急着解释道,“我看那瓜子盘比以往的瓜子盘小上很多,仔细一看瓜子也比以前的小,就想着带回来让你看看。”
白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卢鱼背着的背篓抢了下来,安置在自己的肩上,两个人就这样一如往日地走着,直到遇见最近的热门话题人物王招娣。
叽叽喳喳且独属于妇人的尖细声音,一听便知道是前几日刚从祠堂放出来的王招娣,白水本想着带着卢鱼躲开这座瘟神,快些回家吃早饭,但无奈的是他看到与王招娣对峙的竟是昨日给卢鱼送布匹的顾氏,还有一直被顾氏护在怀里不停哭泣颤抖的文月。
从远处观望都能看到,此时正窝在顾氏怀里的卢文月满身泥土,平素里梳理得精致的云鬓头此时也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犹如儿时看到的鸟窝,暴露在外的能够触及人们视线的脸也尽是抓痕,显然是打架了。
白水看得出卢鱼脸上隐隐泛出来的担忧,想了想就牵起卢鱼的手,一同走向那个越来越热闹的争执现场。
“不是我说你弟妹,你也该好好管教你家的野丫头文月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开始欺负她的姐姐了。”王招娣语气阴狠地冲着顾氏冷嘲热讽,“哦,差点忘了,这卢文月最近和卢鱼走得很近呐,莫非是卢鱼没教好的,当真是守着老鼠会打洞哩!”
“大伯母,我卢文月没有做错事,你凭什么骂我娘亲和我哥哥。”只见卢文月挣脱顾氏的怀抱,不惧敌似得昂首挺胸地与王招娣对峙。
“哎哟!你个死丫头,还说自己没错,你的姐姐莲花想借用你的胭脂,你不懂事不让予她,最后胭脂不小心被打碎,你反倒怪罪莲花,你让邻里乡亲评评理这是小辈该做的?”王招娣说罢便开始煽动看热闹的人群。
“文月怎么回事?”白水将卢鱼隐到身后,走进人群询问文月与顾氏。
听了文月的解释,白水也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无非就是自己与卢鱼上一次给文月买的胭脂起的争端,卢莲花想要文月的胭脂,文月不想给,被一怒之下的卢莲花抢过来一把打碎在地,穷人家的女眷很少拥有自己的胭脂水粉,更何况是文月这个第一次得到胭脂水粉小姑娘,一气之下便与卢莲花厮打开来。
“哎哟,难怪这平时闷不吭声的野丫头也敢张牙舞爪了,原来是有了靠山。”王招娣讥笑着走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氏,“弟妹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纵容文月了,怎么能跟卢鱼再有来往呢?你就不怕娘亲知道?”
“大嫂,不是这样的,文月没有,我们和卢鱼已经很久没有见面说话了。”顾氏一听王招娣嘴里提到的娘亲,心里就不由得一紧,这事情任谁知道都可以解决,唯独若是进了那钱氏的耳朵里,还不让她作个底朝天?从刚嫁到卢家开始,顾氏就一直视钱氏为难以摆脱的噩梦。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单凭这文月得到的胭脂就有鬼,咱们这农门困户哪里有钱给女儿买这么贵的胭脂呢?”王招娣虽说身段矮小,却胜在丝毫不惧外人的围观,镇定自若地走在早已被看热闹人围起来的圈子里,用眼睛看了一眼白水,又转头看向在一旁愠怒的文月,“如果不是卢鱼他们给的,难道是谁家的野汉子。”
王招娣这句话一说出来,犹如投入古井中的巨石,瞬间波浪滔天,村民们议论纷纷,莫说农村粗鄙不在乎操守什么的,女人的贞洁到哪里都可以成为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这刚成人的姑娘还未婚配,若是传出什么与男人的风言风语,那就别想再嫁了。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卢鱼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如果再任由王招娣说下去,文月可能以后就像她娘亲一样抬不起头,卢鱼真的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害了自己的亲人。
“胭脂是我送的,文月一个小孩子哪里会偷野男人,还望大伯母你以后说话的时候讲究点分寸。”卢鱼拿出了所有的勇气,说出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为亲人所辩驳的言论。
“早说就是了,我怎么说话还不用你这个做小辈的教。”王招娣因为卢鱼突如其来的解释,有些惊愣,而后又恢复如常那般,冲着顾氏冷冷地说,“还说什么没有联系,你瞧,你儿子都招了,你还想说什么?”
“卢鱼是文月的哥哥,为什么不能联系,大伯母这事与你有关吗?”白水反唇相讥,完全不在乎王招娣投过来的眼刀子。
王招娣一时间哑口无言,眼睛转了转,“我倒是忘了,这卢鱼虽然不是我二弟亲生的,却也彻彻底底是顾氏你的种,从小这文月就和卢鱼亲,莫不是这文月也不是亲生的。”
说到诡辩,王招娣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不,话题开始转移到顾氏的身上,同样也揭开了顾氏与卢鱼墨守了十九年的伤疤,围观的人瞬间议论乍起,众说纷纭的舆论声打压得顾氏不得不更加沉默,同样也让她想起曾经无人相信的困境。
“大伯母你有什么证据说文月不是亲生的,你当真以为乱说话不犯罪?”白水最讨厌那种凡事凭借自己的私欲,随意伤害他人的人,不由得说起话来更加阴狠,“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家的卢莲花也不是你亲生的,和你长得完全不像嘛,打个比方你俩一个像冬瓜一个像黄瓜。”
白水这句类似玩笑的话,引得众人哄笑,说起这莲花当真长得不像爹也不像娘,甚至也有人开始根据臆想来揣测卢莲花,这边一直做抹泪状的卢莲花,脸面放不住了,开始拽着王招娣的衣袖,要求带她回家。
王招娣哪是容易认输的主儿?被羞辱了一定发要讨回来的,安慰了卢莲花几句后,便故意避开话题对顾氏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我就问文月这死丫头能不能对我家莲花道歉?这事情我就既往不咎,自然也不会传到娘亲的耳朵里。”
顾氏向来软弱,而就在她看到在一旁不停安慰文月的卢鱼时,想要让文月道歉的想法瞬间打消,她绝对不能再让孩子受委屈了,她已经对不起她的卢鱼了,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的信念让她说起话来无比的有底气,“文月没有做错,自古以来咱们荆川不都是以尊老为贤爱小为仁的?莲花打碎了文月的胭脂这是不爱护她的妹妹,怎么能让文月道歉。”
“好啊!顾氏你是觉得你的女婿有前途,连对我都不敬了是吧?”王招娣比任何人都惊讶顾氏的决绝,同样更加恨起在一旁的白水,这一切在他未到这里的时候从来没变过,怎么这个白脸书生一来,这些个软柿子怎么就硬起来了?
“什么叫不敬?大伯母,你一直都在用语言伤害着你的弟妹,为什么还有脸面来要她尊敬你?”白水冷笑着,这样的人就该用同样的方法整治。
“我说什么还不用你这个小辈来教,我管教弟妹与你何干?”
“是没关系,那平日里欺负我家卢鱼呢?你干的那些事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难不成这也是大伯母你口中的管教,当真与我印象中的管教不一样。”
王招娣欺压卢二家,平日里在卢鱼没被卖到白水家时更是万种欺压,卢鱼辛辛苦苦刻木雕的钱,往往是还没在怀里捂热乎,变被王招娣要了去,没到农耕时,更是让卢鱼帮着干活,最重要的是还不给人好脸色,种种事情都是在乡亲们眼前发生的,白水的这句话,让王招娣无话可说。
白水正欲再说话,便看到不远处小跑过来的卢二,心想事情也许会更难解决了。
“怎么回事?文月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卢二用脖子上一直系着的汗巾,粗略地擦了把正不断流汗的脸颊,在看到卢鱼的时候,眼神深了几分,却也没多说话,继续查看着文月脸上的伤。
这个时候王招娣见卢二没有搭理自己,嚣张的气焰被怒火所取代越烧越旺,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比刚才争吵时要高上了几倍,因为她知道这愚孝的卢二,要比他们家里的所有人都好欺负,“我说二弟,你就没看出来我家莲花也受了伤?”
在卢二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几丝憨厚的笑容,“大嫂,这就是孩子之间小打小闹,况且文月与莲花是姐妹,今儿打完明儿就忘了。”
卢二想要和解,这更称了王招娣的心,只见王招娣越发地变本加厉,“这怎么忘?没见我家莲花脸都破相了?我家莲花是要当员外太太的,这以后若是烙下什么疤,耽误了我家莲花,你们怎么负责?”
“这,文月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大嫂,这孩子的事,你为什么就揪住不放呢?”卢二脸上略带为难。
“哼,文月这野姑娘以后也没什么前途,她破相了也没啥大事,反倒可怜了我家莲花哟。”王招娣不依不饶地,“这么的,文月必须道歉,你们家秋收时,多给我们家一石包谷。”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白水这边听着都有些火了,他自然知道卢二家承包了卢大家的所有口粮,如今有多要了一份,这不让人家一年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