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 1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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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擦肩而过的尖锐雷电撞击摩擦的声音让人的耳朵生疼，耳膜也的确传来了真实的疼痛。
“嘶——！”
阿申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耳朵趁着雷电停顿的瞬间迅速躲避开。
众人皆知富兰克林成功的雷电风筝实验，却不知俄罗斯的利赫曼和他的助手罗蒙诺索夫在探索雷电的安全利用时不幸身亡。更何况……
阿申看着足有小臂粗细的、击碎了一大块比她人还要高的磐石的雷霆，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会死的！毫无疑问绝对会死的！
云团滚动着，灰暗的云层中偶尔会有亮光刺穿——那是还未劈下来的、蠢蠢欲动的雷霆。
“……”
运用缚道和破道，会被雷电制裁，而攻击她的雷电的威力，则取决于威力——或者说，对现实的更改程度，并遵循破道＞缚道的规则。
看来……用缚道封印黄泉之门的行为不被允许吗？
——又是一道雷霆从天际蜿蜒着劈下、眨眼之间便到了阿申的眼前！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阿申险之又险地避开，在地上滚做了葫芦，“喂我说这窜到隔壁修仙频道了吧！？而且隔壁度雷劫还允许法宝助——卧（脏话）槽？又来！？有完没完啦带哥！！？”
要想以肉身对抗雷霆，毫无疑问，是螳臂当车，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行为；可是若以鬼道为自己谋取一线生机，也只会恶性循环地加大雷霆的威力与时长；而且，磨了那么长的时间，她的灵力也……
“话说为什么针对人家啦！？”阿申简直委屈，“呼……咳！……我又没——缚道之八十一，断空！！……唔——！”
雷霆不断得增加压力，阿申看着被断空挡下来的雷电，只能不断地增加快要见底的灵力。
但是……已经、快要不行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断空上出现的裂缝——
莫非，真的是对她的惩罚吗？
因为不愿违背友人愿为他人牺牲自己的心，不敢为了友人牺牲自己，只是软弱无力地去迫害比自己弱小的人？
内心陡然地出现了这样的一个灰心丧意的问题，而又在同时，在阿申深棕色的眼瞳倒映着越来越逼近的神罚之时。
“——喂！！你这废柴（家伙）的气势呢？！”
“——呃、华，华南……我觉得她已经很努……”
“闭嘴！你这条只会哭鼻子的笨蛋润丽！！”
“呜……！”
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头发因为巨大天地能量的袭来而四散飞起，遮挡住了自己的视野，光是对她首当其冲的那股气势，就足以让她身体向后仰去。
但是，却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即使是差不多一脚踏入鬼门关的生死关头，阿申也下意识地分神、喃喃问了一句。
“……谁？”
“啊啊！没有救了没有救了！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分神吗？这家伙已经放弃自己的生命了吧？根本不用救了吧？！”
“那个……但是，华南，如果你不救的话，她真的会死掉的……那，打算救她的你（我）会很尴尬的啊……”
“……闭嘴啦闭嘴啦！没有用处的润丽！！”
“……呜！”
——这样的争吵声、近在咫尺、在这比战场还要危险的地方的是……是谁？
“啊啊，华南、润丽你们也真是太失礼了。”
黑色的头发随着风，不再遮掩自己的视线，然而映入自己眼帘的，也不再是被劈成黑炭的参天大树，不再是碎裂成块的巨大磐石，而是一望无际的淡黄色与粉红色的祥云……或者该说是云海？或者云原？
这里是……？
“你好啊，”除了阿申，这片梦幻的云彩之上的唯一生物笑眯眯地朝她问好，“砂流。”
【巨大的、漂浮于云端的天舟。】
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孩子的样子，至多不过十一、二岁，着着一袭大红色的、中国古时的钗环裙袄，鸦发上簪着琳琅珠翠，就像一位被荣宠的公主殿下。但是耳边的鳍，还有那微微笑眯了起来的眼眸中的竖瞳，却能让人一眼明白她非人的身份。
【本应只居于阿瓦隆、神秘内侧、星之内海的幻想种。】
“你……”
【站在天舟的船头，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推下了云层。】
“嗯？”
【“我的眼（千里眼）看到了：城市都被焚烧殆尽，七海五洋都被冻结，作为这个星球上的最后一个人死去。”】
红裙的女孩子微微歪头，但是她头上簪着的步摇只是微动，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可见她教养的良好。
【“阿申，我作为人类的复仇者，本应憎恨你。”】
当然，更让阿申在意的是，那个距离她大概五米远的女孩子总给她一种既视感。
【“即使是受到那被人类血统玷污的半梦魇的托付，你的未来（循环），也——”】
“……那个，我，是不是……”
【“不管被■■几次，被■■几次，还是希望与人类同在啊……作为，人类之子■■——”】
“什么……诶……？”
【“不过。”】
本来只是感觉这个女孩子似曾相识，但是深入的思考却被另一个声音（回忆）所干扰了，脑中产生了“沙沙”的老旧影视不良播放的声音。
【“你只能到此为止。”】
“……唔、呜……！！”
【“人类没有资格坐上这条船。”】
头痛欲裂。话说——上一个世界（世界），究竟是如何结束的呢？
【“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你足以踏上天舟——”】
燃烧的火海。被暗杀、奄奄一息的安捷利卡。曾经的友人扭曲憎恨的脸庞。还有胸口的疼痛。维克托瑞的大喊。
【“或许，那将是——”】
“砂流。”
红裙的女孩子突然出声，稍稍地流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不过依旧给人优雅端丽的感觉，“你不记得我了吗？”
“……D、”阿申的眼睛里，焦距正在汇集，“……先生……？”
“呵呵呵，”红裙的女孩子以袖掩唇，端庄贵气、又不失青春女孩子的娇俏地笑道，“或许，我（朱香）的确是很像伯爵，但是，你真的认不出一直待在你身上的我吗？好伤心啊，砂流。”
“啊……”阿申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回过神了，不可置信地反问着，“红、红龙吗？……什么时候！还有‘华南’和‘润丽’是谁？她们也待在我的身上吗？怎么做到的？我……”
“什么时候并不重要，”
红裙的龙女秀气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不过，你的问题这时候，未免也多了些；毕竟，现在并不是交谈的好时候；更何况，我也是差不多才醒呢。”
“对了！”阿申露出了担忧的神情，“雷霆——”
“不要紧的。那样的雷霆，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情呀，”
龙女拖着裙摆逦迤行到了阿申的面前，将手搭在了她无处安放的手上，“你忘记我是谁了吗？即使还在幼年期，我也是龙啊。”
“你的成长，我的确看到了，”阿申只感觉，那好闻的脂粉气犹萦绕在鼻端，但是那艳丽张扬的色彩却逐渐被昏暗的夜色取代——她、或者说她的神智又再度回到了现世之中，“有朝一日……或许，我真的会向你奉上——”
眼前的雷霆仿佛放慢了速度一般的朝自己的面门袭来，同样的，阿申也能感到自己的动作迟缓了起来：“……！”
“所以，在此刻呼唤我的真名吧——本宫允许了！”
用力地捏了一下拳头以换取身体的控制权，因为生命危急而紧张僵硬的肌肉再度开始运转——
“朱香！！”
一刹那之间、阿申的眼瞳转变为了竖瞳。
她正面迎上了雷霆。
——不过，虽是如此，捡回了一条命的阿申得以再度张开双眼的时候，也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啊！不好！”
迷迷糊糊地与一只松鼠对视了两秒，阿申突然想起来今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于是不光惊飞了那只大胆的松鼠，用瞬步赶路的时候，还惊飞了一丛的雀鸟。
“铃、铃铛！！”
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举行仪式的幽之宫，阿申的眼里便只容得下穿着白无垢的黑泽铃铛了；但是这一下，可把原本等待着她的巫女给吓了个够呛。
“砂流！？怎么回事……！？”
白发红瞳的巫女心痛地拉着阿申的双臂，也顾不得自己的白无垢会不会被一身尘土、活像是在泥堆里打滚过的阿申弄脏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上一次也是！”
“啊？”阿申眨了两下眼睛，才想明白铃铛指的是上次她手指的割伤，“呃、那不是因为铃铛、所以不是你的错啦……！”
“……”黑泽铃铛蹙着眉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朝阿申招了招手，“砂流，稍微低一些。”
“？”
阿申乖巧地躬下腰，“这样——诶？”
因为讶异而睁大的深棕色眼瞳直直地对上了那双、因为无法焦距而总是让人心生遗憾、又不住遐想她未失明时该是何等剔透光华的赤色眼眸——是黑泽铃铛踮起了脚尖，用右手拨开了阿申额头前凌乱的碎发——她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阿申的额头。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但是那一瞬间，阿申又觉得她的确是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的。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朋友的模样，此后一定会深深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无误；但是，从未见过自己的朋友，还能记得她许久呢？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内心的不甘与悲伤无法抑制地涌出——即使是关系极好的朋友，阿申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第三次的，希望她能对自己的职责有所动摇的劝告是非常不妥当的行为。
“我以、”巫女清浅的微笑起来，“守护黑泽的大柱的名义祝福你，砂流。幸福赐予你，给你带来安定，带来扶助和成就。”
啊啊，但是，实在是忍不住啊，这样好的人。
“……呐，铃铛，”阿申颤声说道，“无论是红枫木铃铛，还是黑泽铃铛，铃铛对我而言就只是铃铛。所以……”
她等待着大柱的回答。
着着白无垢的巫女并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也没有失望，她只是无奈又担忧的，收起了微笑，这样看着阿申。
半晌，她看向站立在柩笼旁的结女：“结女大人，我可以把我身上的一样东西作为寄香，送给我的朋友吗？”
“这……”与匡女相对的、一身白色装束的结女流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我们日上山并没有这样的传统啊……”
“但是，大柱大人究根到底，是来自于阳炎山的巫女，”匡女出言道，“按照阳炎山的习俗的话，这行为倒也不出格。何况，这是大柱大人最后的请求啊。”
结女便也不在犹豫，点头允许了。
“多谢。”
黑泽铃铛朝两位巫女颔首感谢，接着，她将自己一直束在头发上的铃铛解了下来，递给了阿申。
“砂流，请带着这寄香一起走吧。”
“……”
阿申低头默默地接过铃铛，因为这交接的动作，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她眼中的希望也随着这声响悄然熄灭了。
“……”巫女重新扬起了微笑，超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阿申之间的距离，“最后，想看着幸福的东西……砂流你的笑容，能让我也一起幸福起来呢……可以吗？”
“——”
最后的幸福。
啊。
从此以后，这在盛满夜泉的柩笼中永久沉睡的巫女，将做为人柱持续存活。这就是“永久花”。因夜泉而引起的睡眠将导致她无限重复死亡，包括所怀抱的他人的最后记忆。直到她的心力到达极限时，她将溶化在夜泉中，结束做为人柱的任务。
阿申抬起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下来，而后，她半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嗯！”
无法再说一句话了。哪怕只是短短一句“再见”，只怕眼泪也会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吧？
黑泽铃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柩笼走去。
“……不带走她吗？”
她的六位部下都安静地待在不远处，和众人一起做着这最后时刻的背景板，但是此刻，已经躲避了审神者很久的龟甲却走到了她身边，附耳悄声问道。
她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龟甲也不再发话。她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黑泽铃铛走进柩笼，被推下了夜泉。也就是在那时，黄泉之门死死合上，不再有瘴气外泄，大祸刻的灾厄就此终结。
——而她只是雕塑一般地注视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叮铃——
风吹动了被她系在手腕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于是到这里。”
阿申收起了纸张，缓慢地走回自己位于冰室邸暂居的客房中了
——砂流和名为黑泽铃铛的、可亲可敬，可怜可爱的巫女的物语便到此完结了。
但是，还会有新的番外开启的吧。
啊，例如，女主角失去的从前——
而至于她为何在这冰室邸，那便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第 1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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