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物语》妃嫣

2、旧地

　　
　　破败的城堡，荒芜的繁华，映阶碧草自春色。王孙游兮不归，芳草生兮萋萋。可是就算归来又如何？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不见今时月。物是尚且人非，何况物已面目全非。
　　曾经最爱的颜色，居然痛入心扉。他不由轻轻蹙眉。不如怜取眼前人。他问：“感觉如何？”
　　“这里好像发生过不幸的事情。”她闻到了忧伤的气息，看见月亮脸上的泪痕。这是他的伤心地吗？
　　“世上又有哪一座房子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幸的事？无论贫民窟还是皇宫，房子一旦建成就开始见证苦难。不幸远远多于幸福，哪怕最欢乐之时也可以突然变成最哀痛的之刻。这就是人生。我们哭叫着降生，痛苦地生活，失望地死去。”说话间，他忽然张开手，猛地向前伸出，指尖在阴暗的半空中画出绮丽的星型。五条射线尚未在她脑海消逝，他又用力攥紧双手。他是想抗拒还是想挽留什么？抑或只是忆起了从自己指间匆匆溜走的流光，一段只属于他和另一个人的年华。
　　十四岁的她不明白，但是直觉他正在睹物思人，心中有股微微的酸涩。说不清，道不明，但是那么深的瞳孔里曾映出过哪位玉人的影子，她希望答案是没有人。他好笑地看着她突然又暗下去的脸庞，从她脸上的表情轻易读出她想要深埋的少女心事。
　　“好冷。”乍暖还寒的春夜，一阵清冷的风又吹过，断壁残垣外一望无垠的草地卷起大片波浪，墙内丛生的杂草迫不及待地和应，草叶划过长空的声响在万籁俱寂时像一曲延续千年的凄凉诗歌。冷月无声，夜色中压抑幽暗的绿得使人忧愁，仿佛每一片草叶都要滴下泪来。
　　风入罗衣贴体寒，她不觉牵他的手。可是发现他的手更冷，简直冰人，惊道：“你的手好凉。”声音才刚散入春风，指间顿觉空虚，原来他已抽回他的手。
　　“反正有了温度也一样冰冷。”他为她披上他的外衣，动作轻柔，却不着痕迹放开她，那么自然，传达着不想被牵绊的情绪。
　　他看她，眼神脉脉如诉，心中却淡嘲，十指连心，你怎敢奢望心灰意冷之人有双暖手？我的小女孩，尤其当那人是个死人时。看穿她眼中淡淡落寞，微笑补充：“来玩游戏。闭上眼睛。假设我就是你，你用我的眼睛看，你一定可以找到我。”
　　她抬头：“无需假设，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小女孩的坚决与天真流露无疑。
　　“是吗？我很期待呢。”在她沉溺于他微笑之时，他已解下领巾悄悄蒙上她眼眸。
　　她在瓦砾碎石上迈步，在暗寒中伸手摸索，苦苦寻求一条道路通向那个人，不然她会迷失在这古堡，迷失在他的柔情注视里，心动而死。那一生也许只有一次的眼神。决不能错过的人。“你在哪里？”小心翼翼地询问，害怕他悄然远离。
　　他却感慨：“历史有很多种可能，但是真相只有一种，流转下来的历史往往也只有一种，可那并不是全部真实。因为这是胜者为王的世界，史家的笔是用来为当权者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你想知道实情吗？”
　　“我只想听你说话。”她看着他，即使眼睛被遮住了，仍然很努力地想看他。而他看着她，他知道她现在的眼神，因为他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相隔多远。
　　“好吧。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为了让你安心，也为了你能找到我。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