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 霄青]何须醉饮入忘川》霜末

5、第 5 章

　　玄霄皱皱眉，却仍没有闻到一丝酒味。

　　云天青俯下身按住土地道：“从这里传出来的。”

　　向那片土地伸出手去，只能感到一丝微潮，玄霄看着身边的人：“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酒味？”——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肯定有！”云天青一口咬定，整个人贴在山壁上，“后面，一定有！”

　　后面？玄霄望着高耸的山壁——后面该是山了，怎么能有酒？不过……这只酒虫的鼻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出错的。

　　“师兄，打穿它吧！”云天青突然道，被玄霄一声“胡闹”顶了回去。

　　且不说这山壁究竟有多厚，单是打穿它弄出的声响就会引来不少人。到时恐怕就不是罚禁足思返谷这么简单的。

　　感觉到玄霄的眉头一定又是锁起来，云天青缩缩脖子，手指在山壁上敲击：“你看，这里很薄，很容易就可以打破。而且……”他望向玄霄，“这个地方要是真的有酒，不是很奇怪吗？”

　　声音中透出一丝狡谐。

　　玄霄伸过手来，往云天青指着的地方轻轻一按。一道内力顺着土壤的缝隙钻进去，慢慢游走着。

　　竟真的很快就到了头。

　　山壁后，莫非大有玄机？

　　望一眼云天青，黑暗中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

　　两人掌心对墙，一同将内力凝在掌心，漆黑的山谷中内力发出的一红一蓝两道光芒微弱的照亮两人的脸。一声低喝，两道内力同时爆出，灌进山壁中去。下个瞬间山壁上开出一道巨大的裂纹。

　　长发被内力引发的气流吹起，云天青对玄霄点点头，将手中的内力更大范围的扩散开去，玄霄手中猛然加压，一阵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后，山壁应声而碎！眼见着坍塌的土石块就要引起巨大的声响，云天青双手一旋，淡蓝色的光芒包裹住每一个大大小小的残块，拉缓了下落的速度。

　　眉头紧皱，云天青手臂开始微微颤抖，额上也冒出汗珠。

　　橙红色的光芒卷来，迅速将残壁轻轻放下。

　　在确定所有的碎块都已放下，没有在寂静夜晚弄出巨大声响后，云天青长长舒了一口气，内力消耗过度，腿开始发软。

　　他笑着看向玄霄，抹一把头上的汗。

　　玄霄扶着他，望向山壁崩毁后显出的山洞来。

　　黑黝黝的一片看不真切，但云天青适才说的酒香确确实实飘进了鼻端——果然是好酒，醇香浓厚。

　　云天青从怀中摸出火折点亮，照出山洞中满满的瓶瓶灌灌。

　　玄霄甚至能感到身边的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挣开自己的搀扶，两三步走到洞口，连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微微颤抖：“……酒……”

　　这隐藏的山洞中，竟密密麻麻储存着上百个大小不一的酒坛！

　　云天青兴奋到两眼发直，一坛坛用力拥抱过去：“花雕！屠苏！杜康！！烧——刀——子——！！！都是好酒啊！哦哦哦！寿阳蜜酒！！苍天哪——！！”

　　如同见了朝思暮想的情人一般抱了十几个酒坛，弄得雪白的衣服上一片脏黑。玄霄拉他不住，只得由着他去。脚边一个破碎的坛子，周围的土地是湿润的。

　　这个坛子的位置最靠近山壁，该是不知为何打破了，酒液渗进土地中扩散开去，透过那道山壁。

　　——就这样，这酒虫发现了这隐藏的酒窖。

　　玄霄苦笑着看向还在兴奋的人：“嘎——好酒！嗝——唔呃，好撑……”

　　“一口气喝那么多当然撑。”玄霄语调微凉，接过云天青拽在手上的火折以防他太过兴奋一不小心点燃酒。绕着山洞照了一圈，不意外的发现另一个出口。

　　“天青，别喝了，跟来。”玄霄道，见云天青依依不舍的藏了一小坛蜜酒在怀，小跑到自己身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玄霄顺着出口走了出去。

　　空气中慢慢渗进了一股藤花的香气，玄霄心念一转，已经知道尽头是什么地方。

　　云天青下意识的跟着玄霄往前走，仍低头研究着怀中的蜜酒，擦了擦坛口，打开封泥，心满意足的闻到一股熟悉怀念的幽香——是上好的蜜酒啊～老天！感谢你！

　　抿一小口，觉得魂都飞到天上去。回过神来时玄霄已经停下来。眼看着已经出了山洞。

　　“咦？”他抬头去看——尽管在晚上，他还是能认出这个地方，“醉花荫？”

　　玄霄点点头，看着像是在思考为什么醉花荫会有这样一个酒窖。云天青一击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哦？”玄霄回头看他，等待答案。

　　“这个山洞就是重光师叔的酒窖！”

　　什么？玄霄一愣：重光师叔的？

　　云天青嘿嘿笑起来：“师兄你不知道吧？重光师叔也是老酒鬼一个——太不象话了！”他突然正色道，“竟然滥用职权偷偷弄了个酒窖不告诉我！”

　　告诉你还了得？玄霄望着清风涧的方向——不过即使不告诉，还是被发现了。替重光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仍在小口抿酒的云天青：“回去吧，夜深了。”

　　“嗯。”那人点头，口中嘀嘀咕咕的说着要把那打穿的山壁重新弄好才行啊，不然重光老头发现了就糟了云云，玄霄不多言，走回剑舞坪。
　　就着冷水洗漱后脱了衣服包进被子里，云天青仍是一身酒气。

　　玄霄并不讨厌酒，甚至觉得那人身上蜜酒的香气清甜，于是合眼睡去。本以为一夜无梦可以睡得很好。半夜却被钻进被子的寒意唤醒了意识。一摸身边，冰凉无人。

　　皱皱眉头睁开眼睛，见那人披着衣物坐在窗台上，手边蜜酒的坛子歪歪斜斜倒着，想是已经喝光了。

　　不由得青筋突跳：“……云天青！”

　　那人回头，不慌不忙的笑起来：“师兄你醒了？天还没亮呢你继续睡。”

　　“你搞什么鬼？！”抚着额头坐起来，语气凶狠，“回来睡觉！”

　　“我酒喝多了睡不着。”云天青气定神闲的说，惊见玄霄气势汹汹的掀了被子下床来揪人，忙躲过去，“唉唉！师兄你别生气啊，我真的睡不着……”

　　还有喝了酒睡不着的道理？！玄霄捉了个空：“就你和别人不同！睡不着也给我躺着！”

　　再次伸手去拉人，云天青低呼一声在狭小的房间里上窜下跳。玄霄恨恨磨牙，脚步一错，竟用上了身法。

　　踩着五行阵的步法两三下晃到云天青面前，手还未出，那人身子一偏斜斜滑出去——青阳的“错云换影”！那老头竟然教了云天青他自创的身法？！

　　血气一口气涌上来，玄霄不知不觉也认真起来——若是赢不过他，将来这家伙还不闹到天上去！

　　脚下步伐一改，顺着云天青的脚步而去，闪身到他背后直取左肩！云天青倒吸一口凉气，手在椅子上一拍跃出三步，玄霄脚下一格，挡了他的势头。被绊倒的身子一歪向地上跌落，玄霄脚步再开，一掌按住云天青后腰，一手扣住脉门将人提起按在桌上。

　　形势已定！

　　“七瑕清绱步？！”云天青瞪着眼粗喘着，“师父教给你了？！”

　　“今天刚教。”玄霄气息微乱，语气不改。

　　云天青愤然不平：“师兄你耍诈！放开我！”

　　“青阳师叔不也偷偷教给你错云换影？”玄霄不为所动，狠狠压制住仍在奋力挣扎的云天青。按在后腰的手用力摁下，云天青全身一麻再也无法动弹。

　　“啊……！你……你你你！”云天青牙根发抖，从四肢百骸传来的酸麻让他再也不敢动一根手指，只能咬着牙瘫在桌上。

　　——宗炼的元悉指！

　　这些老头竟然偷偷教师兄！！看他怎么整他们！口胡！！！

　　“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云天青抬头，望进玄霄眼中。

　　“……师兄……”

　　猛然发现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就能…………

　　——你在想什么？！云天青愕然睁大眼，身体也僵住。

　　就连玄霄，都愣在当场。

　　移动眼神望着熟悉的人，云天青却突然觉得陌生起来——这个人……自己究竟了解多少……？目光扫过玄霄的眉眼鼻梁……以及……唇……

　　心弦鼓动不停，越来越急，越来越急……

　　“……师……师兄……”小声开口，只怕惊动身上的人。背后桌子的冰凉透过衣物传来，约是冷了，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