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君集合》莫安和

7、自君离去

　　自君离去

　　“老板！来两壶好酒，再做几个小菜备下。我一会还有朋友要来。”福来镇的一家酒馆里走进了一位负着剑的侠士，天正下着雨酒楼里没什么人，他却坐在了最靠近后厨的地方。

　　不过他等的人似乎一直没有来，但他却并不急躁，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老板端上来的酒，酒是上好的女儿红，他要等的人也会酿一手好酒。不过，他也许久未曾喝过了。

　　雨尽了，暮色低垂下来，他等的人没有来；天黑了，星子挂上天幕，他等的人也没有来。子时的梆子响起来的时候，他偏头望一望窗外月亮，又看了看紧闭的门扉，似乎能穿透什么似得抬头看向房梁，房梁的上面，这家店的老板正坐在屋脊上。

　　他的身边架着桌子，桌子上是一壶醇香的女儿红。他也在喝酒，喝得很慢充满了一种奇特的仪式性。喝着喝着，他忽的想起了尚年少时的许多事情。

　　他曾经也充满着少年侠气，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有过一同奋斗的朋友，共同打下赫赫威名，那几乎可以算是他们的时代，他们一同成为了当时武林最为出名的侠客。这让他几乎忘记了他还是福来镇酒家老板的儿子，直到他父母安排下的姑娘找到他为止，他好像忽然想起那种被他刻意遗忘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安稳。

　　他是福来镇酒家老板的儿子，他不是个江湖人。未婚妻的到来好像一把大锤，打散了繁华的江湖，露出了腥风血雨的真实内在。

　　他同友人又闯荡了一些时日，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决议离友人而去。

　　“为何呢？仅因为一个女子吗？”

　　“是啊，直到她来我才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个江湖人，误入罢了。我想要的平静生活江湖给不了我，你也不行。”

　　平静安稳的生活对于老板是莫大的诱惑，为了这个他甚至可以放弃珍贵的友人。友人是天生属于江湖的，所以不能与他共同归隐，甚至连这个想法都不能有。

　　“你以为你不是个江湖人？你以为你能脱离江湖？别开玩笑了！你从来都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回到我这里来。”

　　在江湖里虽有很多人退隐，可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快要死了。江湖虽然危险，可毕竟没有退隐危险。友人相信老板不会坐以待毙，他总会回到江湖中来。而老板则坚定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他们不能说服对方便在大打出手之后定下约定。

　　“那就打个赌吧。”

　　妻子上来的声音把老板从回忆里惊醒，他已经端着酒发呆很久了，楼下的侠客还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未婚妻还没找来的时候他曾与友人有过约定这一天要在一起喝酒。如今物是人非，这约定却依然被记得。

　　还不如忘记的好啊。老板在心里感叹，喝下了壶里最后一滴酒。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似乎确定了要等的人不会来了，侠客似是自语又好像说给谁听，“看来我这个朋友是不来了啊，老板，结账吧。”

　　他拿起剑，如同来时走出了这家酒馆，在拐角的时候他虚比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你赢了。

　　他微笑着，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嗦，吐了一口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