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不是你 ...
-
暑假齐栎和秦川一起去了趟国外，算来她也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
临湖别墅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花园里各色应季鲜花争奇斗艳，花园中心的位置修了玻璃房，女孩儿穿着白色纱裙坐在钢琴前。一阵阵的琴音传来，齐栎微怔，她不弹钢琴，上辈子也没有玻璃房。
宋晓溪在旁边神色略不自然，提示道：“齐樱喜欢钢琴，你爸爸前年建的玻璃房，除了打扫的阿姨，平时谁也不让进。”
“我不会过去的。”齐栎收回目光。
宋晓溪心生愧疚，快步带着她去看自己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房间。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宋晓溪一点点布置的，粉色系为主，卧室里铺满了柔软的地毯，床纱长长的垂落下来，随着窗外的风，一下下扫在地毯上。床上堆了些年轻女孩儿喜欢的娃娃，旁边就是落地窗，如果拉开窗帘，坐在床上还能看到外面的湖水。
宋晓溪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齐栎能感受到宋晓溪的心意，宋晓溪也在用尽所能爱自己的孩子。她上前抱了下宋晓溪，“谢谢，我很喜欢。”
见到齐山安是第二天早饭时，齐栎下楼梯就看到他身姿笔挺地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上辈子她和齐山安为数不多的碰面基本都是在餐桌上。
“爸爸，早上好。”齐栎对他感情不深，但她很敬重他。
齐山安视线从报纸上转移过来，看了看她，语气淡淡的，“嗯。”
两人没再交流，用过饭齐樱凑到齐山安跟前，央求他带她去一场宴会，齐山安虽然皱着眉，但在齐樱各种保证之下仍然答应了。齐栎在旁边看的吃惊不已，上辈子因为她的身体不好，齐山安不许她出门，她也怕外出发生意外给齐山安惹麻烦，就一直在家里待着。
原来她也是可以要求出门的。齐栎心情复杂，没注意到齐樱颇为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下午秦川如约而至，宋晓溪上次和他在宴会见过，还挺喜欢这个礼貌的孩子，听他说来找齐栎玩儿，对他便更加热情了。
齐栎带着他简单参观了家里，两人坐在客厅看电影吃小蛋糕，秦川原本想和简之视频通话，结果简之那边在忙，只好作罢。
晚饭齐山安没回来，秦川留下来一起用餐，齐樱和他很聊的来，甚至还约他以后常来玩儿。秦川凑到齐栎跟前，压低声音和她说：“你姐姐人真好。”
齐栎笑笑没说话，那头齐樱已经站起来了，“齐栎，你来我房间，我给你和秦川准备了礼物。”
她的房间不是齐栎上辈子那间，色系以粉色为主，房间各处摆满了毛绒玩具，齐樱随手抱过一个娃娃，问她：“宋姨说女孩子的房间还是粉粉嫩嫩的好看，非要给我布置成这样，你觉得好看吗？”
“你喜欢就好。”
“我当然喜欢了。”齐樱身体不好，脸色寡白，“宋姨可忙活了很久呢。”
齐栎静静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静，齐樱自己说的无趣，把娃娃丢她怀里，冷笑道：“接好了，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你还是这么幼稚。”齐栎捏着娃娃的胳膊，转身就走。
齐樱匆匆跑到她面前，只是几步的距离，齐樱却开始急促的喘息，“我、我让你走了吗？”
“你妈妈满心满眼里只有我，你······我爸爸更不用说，齐栎，现在你才是这个家里最不需要的人。”
齐樱说的激动，胸口剧烈起伏，齐栎歪了下头，不解，这辈子她和齐樱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齐樱对她还是这么大意见？
“齐樱，你管宋晓溪叫什么？”
齐樱表情窒了一瞬，飞快接口：“宋姨，怎么了？”
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往旁边瞥过去，像是意识到这样不好，又十分生硬的把视线拉回齐栎身上。齐栎心里大概清晰了，自己都能重生，齐樱为什么不能。
“怎么样，齐栎的人生和你上辈子想象的一样吗？”
“你、你在······在胡说······说什么？”齐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脸憋的通红，嘴唇呈现出青紫色，明显是心脏病犯了。她抖着手想要去拿药，两条腿软的根本不听话，人也滑倒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盯着齐栎，一只手朝齐栎伸着，神色惊恐，出口的话零碎的不成语句。
齐栎见状不好，连忙把她摆平躺在地毯上，胸口的领子扯开了些，拿过桌上的药飞快喂她嘴里，最后按响桌上的急救铃。一系列动作她做的熟练极了，不到两分钟，医护团队冲进门对齐樱展开急救。
状况不算太遭，至少她离开的时候，齐樱还有力气瞪着她。
齐樱脸上带些茫然之色，大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救她。上辈子齐樱站在齐栎面前，看着齐栎犯病喘不上气的场景犹如发生在昨日。救护人员围着齐樱在忙碌，齐栎没头没脑说了句：“我不是你。”
齐栎待了一周就回去了，比起这里，学校给她的归属感刚多一些。秦川去机场送她，候机时两人在陌生的机场难得抛开一切顾虑聊了聊。秦川有时候出奇的敏感，齐栎提前回去让他意识到什么，但他还是问了她：“以后高中毕业你打算在哪里读？”
“国内。”
“哦。”秦川始终垂着头，两只手扣来扣去，“我打算在这边读了，可以常回家。”
齐栎拍拍他的肩，鼓励道：“很好啊，你家里人一定也很想和你多相处。”
“可是······”秦川抬头看她，眼眶红通通的，“可是你不想留在这里。”
“阿栎，我真的很害怕。以前在清远县，虽然生活的很苦，但我每一步都踩在地上，身边还有你们陪着我。现在出来了，干什么都很方便，飞机动车汽车，想去哪儿都可以，我好像什么都可以拥有，但是阿栎，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前的东西没有可以帮到我的，你也要离开我了。”
齐栎等了很久，从清远县出来她就想和秦川好好聊聊，她怕他适应不了新世界，也怕他产生落差，但他一直在努力融入，没有给她任何安慰的机会。
今天齐栎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很不安。齐栎侧过身和他拥抱，紧紧的想把自己的安慰也一同传递给他，“不要怕，我们说好的，永远都是好朋友。哪怕以后不在一个地方读书、工作甚至生活，但只要你需要，我们一直都在。再说了，这不还有两年嘛。”
她故意语气轻松，想让秦川好受些，秦川吸吸鼻子，反手拥抱回去。
高中最后两年他们依然和以前一样生活，齐栎再没回过家，简之每年春节都会和她一起过。一切好像没有发生变化，又好像都变了。
高考完的晚上班里举行答谢宴，请所有任课老师吃饭，等老师们离场后，大家彻底放开了。成年的都换成了酒，未成年的还端着饮料，聊起高中生活大家又哭又笑的，包间里好不热闹。
烟酒味太重，齐栎中途出去透气，秦川看她站起来跟着就走了，他看上去有些紧张，推着齐栎往饭店门外走。
饭店门口有个小型喷泉，没到表演时间，中间的雕像娃娃孤零零的立在上面。喷泉四周安置了椅子，秦川把齐栎推到椅子旁。
“我明天就走啦。”
刚才齐栎喝了几杯红酒，发晕的脑袋被晚风一吹舒服多了，她眯着眼笑，“知道啊，我和简之不是说好去送你吗？”
秦川别别扭扭的，时而看她，时而又转过头看雕像，声音跟蚊子一样，“有些话我想了又想，还是想告诉你。”
“啊？”齐栎没听清，下意识凑近他许多，“你说什么？”
“我······我······”他通红着脸，眼看齐栎越凑越近，闭着眼豁出去喊道：“我喜欢你。”
说是喊，其实声音也没多大，齐栎离得近倒听的清楚。秦川还闭着眼，很是害羞的模样，齐栎盯着眼前的男孩儿，她以前多喜欢他啊，善良、热情，小太阳一样，一出现就把她的世界照的亮堂堂的。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喜欢就淡了。从他的光也照在别人那里？从他总是把她放在选项E？还是从他的计划里从没考虑过她开始？
齐栎温柔看着他，像看没长大的孩子，“我也喜欢你这个好朋友啊。”
秦川笑意僵在唇角，眼睛睁开了，愣愣看着喷泉。
时间到了，喷泉闪着灯喷洒开，高高喷起，落在水池里砸出好看的水花儿。喷泉很好看，却没有一个人在看，几滴水珠溅到秦川胳膊上，他回过神，郑重回她：“永远是好朋友。”
“好。”
飞机扎进云层，带着男孩儿奔向他的未来。
留下的人也在继续自己的生活，齐栎告别的不止是秦川，还有她的青春。长大是场不能回头的旅途，谁也不能确定自己的选择就是对的，遗憾不可避免，但遗憾也是青春的一部分。
“走了，发什么呆呢。”
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齐栎回头，简之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提了两杯咖啡。
“来了。”
她说着，稳稳地坚定地走向他。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我不是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