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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香橼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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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莫非把这人家弄成这幅鬼样子的,是一个人?”谢逸绝对不会往那些深层次的地方去想,既然说过是邪崇作祟,那他就会一直信着是那些妖魔鬼怪。不会怀疑别人,这够让程景然头疼了,自从跟谢逸待在一起后,他的太阳穴无不是在隐忍跳动的。也该说是程景然耐性够高,否则谢逸不知道该被打成什么样子去了。
萧燕钰在院中兜转几圈,传来轻笑声。程景然蹙眉,他是抱着什么心态能够笑出来的?刚才对着妇人悲痛欲绝不可言述的样子呢?一离开就没啦?
他一步就走得极慢,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时光,身随铃铛声也不嫌吵闹,眉梢一吐苦水,卸下了什么重担,萧燕钰这人算得上清秀,可又抹上了一二的英气,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喜大悲,竟还有异种深邃,道:“的确。不像是妖魔鬼怪,是修仙门派该做的东西。说来也奇怪,要是他们有心隐藏,也是隐藏得了的。既然他们还是用自家的东西……竺狼。对,就是竺狼的东西。来毁成这样,是向长烟示威?……”
“长烟?长烟和竺狼有交集?”谢逸眨巴眨巴眼,询问道。程景然一拍额头,瞬时拉下了自己的脸。
萧燕钰点头:“这位公子不知道?以前闹得可大了,竺狼差点就兵临长烟中心杏林春。没得逞,撤兵了,赔了长烟黄金,割了几块小地方,此事就算过去了。虽然接下来恩恩怨怨结下许多梁子,只不过最近才爆发,西域竺狼把原本归属长烟的东江云曜财宝给私吞了,幸亏长烟不缺钱,要不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萧燕钰抱着自己的胳膊,娓娓道来。
程景然原本早就知晓这些,无精打采,眼瞅那又瞅去,提到东江云曜才仰面,道:“那他们可发现天喻了?”
“还没呢,任其他门派发现了也不会说,可依着竺狼的性子,肯定是要大肆宣扬的。如果他们发现了天喻,那这就人尽皆知了。”萧燕钰弯下膝盖,手指往地面的血迹一抹,再站起来,把那沾满了血和灰的手指面给他们瞧瞧,清了清嗓子,转移到原先的话题上面,“那些先不多说,回到这事上面来,刚才我就说过了,这打斗痕迹是不久才有的,血液都没有干透,那那些尸体是怎么成为白骨的?”萧燕钰从袖口掏出一张手帕,把手指给擦干净,再丢在地上。
程景然心道,礼仪?教养?在妇人那边装出来的风度?
“直接施加法术嘛,那啥,这样不是特别简单吗?肯定特别简单的,为啥要费这么大的心思去想这个问题啊?”谢逸好不容易的烦躁,把这句话丢给他,自己去往大厅内走去了。
程景然长吁一口气,紧跟着谢逸的步伐。萧燕钰还想说些什么,看那两人都往自己的身边走开了,略微有点尴尬,也只好是也往大厅去了。
一到大厅,墙壁上还残存着剑气深刻下的痕迹,墙壁被打碎碎石掉落在地还没有被清理,椅子也七横八竖,和椅子黏在一起的还有几具白骨,茶水被倒翻在了一地,淡黄色的水把地上的血色给冲淡了,那壁画也砸下来,碎成两半。这景象,让人看了只有一个字,那就是乱。
“我的妈,景然这事咱们别管了看起来真的好麻烦哦,咱们翻墙逃走吧逃走吧。”谢逸话音未落,程景然便用手拍了他的脑袋,摇摇头。
不许。不许逃走,不许负义。还有一层意思——要走,拿了他们家的钱再走。
谢逸无语,又转过身,细细查看这里面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认认真真的样子嘴里却在念叨着:“好无聊哦什么时候去玩啊长烟的花灯节最近还开不……”还走心地转了一圈,肚子瘪瘪的响声悠长得很,把人的眼睛都给看花了,硬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程景然被他的脑子所折服,萧燕钰也被他给逗笑,咳嗽一声。
“公子是饿了?这附近刚好有食肆,不如先吃个饭再来看看?”
“可以啊可以啊!走吧景然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来看看!唉这个东西累死我的脑子了我的脑子需要休息你说是不是呀景然,景然你看看我景然你不要掉头就走还一副这人没救了的表情好吗夫君,哦又说错了,义弟,诶义弟你等等我,你哥哥来寻你了!”谢逸翘着手,一蹦一跳地追上程景然。还用力扑倒程景然后背上,若不是程景然反应快,恐怕谢逸早就趴在了已经倒在地上的程景然了。
萧燕钰看着面前的一切,按捺住笑意,迅速上前,拉起那位地上的妇人,面色又改变为一开始遇见的一样,难忍痛意,这演技也该算是上等的了罢。要是去做一个戏子,肯定会火得特别快,那是一个栩栩如生。紧接着萧燕钰向妇人交代几句,便给谢逸与程景然引路去了。
其实程景然的内心是拒绝的。他怎么就摊上了谢逸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还对他千黏万黏打死都不从他身上空出一只手来干其他事情。就算是为了给面前的萧燕钰装装样子,查看他的伤情,还啜泣着低语着什么,也掩盖不了他的余光正瞄准着桌上的葱烤鲫鱼的事实。那萧燕钰都发现了,都在笑话他了,他居然半点知觉也没有。那哈喇子都要滴在桌子上了。也不嫌丢脸。
哦,程景然忘了,谢逸有脸吗?没有。如果谢逸有脸,程景然宁愿承认他是断袖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好了好了,伤势也看得差不多了,那么也该吃东西了吧?嗯那个,谢,谢公子?”萧燕钰知道这名字是因为刚才在大街上程景然忍不住吼了一句谢逸的名字,这一吼把全街人的胆儿都给惊破了,独独谢逸还是那样,缠在他的身上说着这些那些,跟他什么玩意都谈论,程景然也毫无办法。
妈的谢逸,妈的谢仲七。迟早有一天要打死他。这句可不是玩笑话,程景然在心里是真正这样说的。只不过现在杀死了倒是很难办了,连一点绪头也没有。
“哦!好啊萧燕钰!害你破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唉我和我的傻弟弟是吧,被抢劫所以啊我……”
“闭嘴。听见没,闭嘴。”
既然知道自己让别人破费了那一开始也不要点那么多菜,也不要在别人还没动筷前就把每一盘的东西都先夹在碗里拼命吃起来好吗!还有那个傻弟弟的故事还要说多少遍啊差不多够了!这是程景然一直憋在心中想要破口吼出来的一大段话。
程景然言语中隐隐散发的怒意其实谢逸是听得出来的。于是他也反常地吃着口中的饭,在这一分钟内几乎什么也没有说,场面安静到不行。然后一分钟之后谢逸的聒噪又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程景然深知这人无药可救,望了萧燕钰一眼,看他也没有在意,便继续忍着谢逸,将自己的肚子用饭给填满了。
他的鼻子又敏锐地捕捉到了水晶糕的味道。虽说这玩意是北狄的,但好歹长烟也是最大的商贸中心,什么门派里面应该有的东西长烟没有?也不觉得奇怪。又是嘴馋,又不知如何一口喊那店铺前的小二把东西给端过来,正在踌躇之时,谢逸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上上下下食肆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听见——
“诶老板,水晶糕来两份,啊不,三份!其中两份用布给装起来就好了!”
……所以说你最后还是得让人家萧燕钰付钱啊。
萧燕钰也没有碍着谢逸面子,点点头也表示自己可以付钱了。谢逸脸上也没有羞愧之意,这吃饭速度倒是非常快,一口两口的也就吃完一碗了。
正当那小二把水晶糕送上来时,忽地听到原先妇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尖叫,程景然抄手拿下那被蓝布包裹着的水晶糕,极速往外跑去,谢逸和萧燕钰也是一拍筷子,大概只有萧燕钰在懊恼当时为什么不带着妇人一起来这食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不然再死一个人就越发严重了。
那位妇人死了,在庭院内死的。那只剩一副皮囊吸附在骨头上面了,双颊已经凹陷到最低处,骨骼的轮廓现在也清晰可见。双眼无神显得尤为突兀。让谢逸的身躯一个激灵地发颤。程景然和萧燕钰倒是不慌不乱,只顾着观察这位妇人,眼珠上下游转闷哼一声,谢逸无意间寻到了程景然嘴角许久,许久未勾上为这张脸点缀上真实微笑的景色。
谢逸一愣一愣的,停在了程景然的那张脸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向别处看去。
“这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成为了一具白骨,独独这妇人倒是剩下了皮包骨。连服饰也未褪去。到底是何故?刚才到现在,也短暂得紧,那凶手也跑得快。那究竟是怎样做到的?……”程景然自己嘟囔着什么,在妇人的尸体外围转圈,也把萧燕钰给打扰到了,他也没有生气。往后挪了一步,让程景然自己好好思考。
最终,程景然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人倒是真傻,还是假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