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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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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嬄眸就这么平躺着看着他,眼神也很平静,仿佛被质问的人不是她一样。
又沉默了一会儿,柳嬄眸深沉道:“我的心在黄沙大漠,在西南哀牢,在江南烟雨……”
贾诩上前,捏住她的下颔,语气平淡,眉眼低敛:“好好说话。”
贾诩深刻地意识到了柳嬄眸有多能瞎说:明明成亲也没多久,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口花花了?
同时,他也清楚:如果不弄明白柳嬄眸到底怎么了,估计还能接着折腾下去。
贾诩对她的问题有所猜测,不过,他要等柳嬄眸自己亲口承认。
其实柳嬄眸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知道嫁进来就是当个平平无奇的主妇,但是这样待久了,那种无聊感还是油然而生。她当然也知道,前世说是行走江湖,跟漂泊流离也差不了多少。
被扼住命运的下巴的她叹了口气:“你要听实话?”
“自然。”贾诩放开她的下颔,温柔道,“勿要言无用之语。”
柳嬄眸一噎,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她方道:“……你说,有没有一种日子,能既能行走江湖,又能有个安居之所。”
果然如此。
贾诩心下了然。
有人又放不下行走江湖的快意,又离不开家长里短的温馨。
虽然不明白河东柳氏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心系江湖,甚至可能仰慕郭解之风的女儿来,但是正确的引导他认为还是必要的。
“你若这么想的话,不妨重新想想。”他说,“假若你过着这种日子,要快意江湖,是不是不着家?你不着家,我该怎么办?”
他的话依旧很平淡,仿佛是在说“今天如果姑臧起扬沙了怎么办”一样。
柳嬄眸:“……啊?”
这画面,想想就好惊悚啊啊啊!
她仔细思索着这话的漏洞:“不对啊,这话该说也是我说吧。现下不都是你们在外,我们在院子里吗?如今说起,倒说成我们的不是了。”
贾诩挑眉:“所以,你不也看到了:大哥还被派了军务,整日不着家,也就下值了能陪陪大嫂,如今还被你搅了。而我没有差事,还有闲心跟你把这个问题掰扯明白。”
对比之下,差异立现。
柳嬄眸听完,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想的?
趁着柳嬄眸CPU□□烧了的时候,贾诩顺势坐在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贾诩意味深长道,“鱼与熊掌岂可兼得乎?”
而柳嬄眸仔细思考了一番他的话,竟然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若你真的想要去军中……只怕还需要等等,如今并不是好时机……”贾诩似乎略有迟疑,但仍是退了一步。
柳嬄眸却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同时,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
“潸儿,潸儿,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要真论起来,柳嬄眸也并不是非常向往从军,在经历前世的长安失守后,目睹了当时官兵的混乱,民众的逃亡,她对此已是颇为厌倦。不然,就凭柳恒对她的放纵,她也不会只是打打山匪这么简单。
只有真的经历了那种彻骨的混乱与绝望,才会对如今尚且安定的生活感到庆幸。
“没,没事。”柳嬄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在此时快得不正常,她正试图把死去又突然跳起来攻击她的记忆给赶出脑海。
贾诩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冒了冷汗,有些发烫,脸还有些不正常的绯红。他皱眉,唤青姬进来:“照顾好女君,我去寻疾医来。”
青姬领命,柳嬄眸原本想拦着他,结果还是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眼前是某座城池的黄昏,残阳如血,连着城垣的战火,红光冲天。
恍惚间,义父在她面前,说:
“嬄眸,这段时间你也累了,该吃点东西了。”
……
她再次醒来,是被说话声吵的。
“……女君这番,应是心思郁结所致,所幸目前病症尚浅,暂无性命之虞,好生调养就是。”
“可有法子能治好?”是贾诩的声音。
“这……在下尽力而为。只有一句,还请郎君细思。”
“何者?”
“心疾自需心药医。”
外面陷入了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
柳嬄眸听了,赶忙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床帘被人掀起,有松香气息窜入鼻间,柳嬄眸装作才醒过来:“……怎么了?”
“无事。”贾诩也假装没看到,温和道,“我请疾医过来看了看,他说你是心思郁结。”
柳嬄眸:?
……不是,心思郁结,这是没事吗?
她差点就跳起来了,双手撑着坐起来:“你管这叫没事?!我一个二八年华风华正茂的好姑娘都心思郁结了要是英年早唔唔唔……”
物理消音后,贾诩拍了拍她,示意柳嬄眸稍安勿躁。
柳嬄眸双手抱胸看他。
“疾医言你暂无性命之虞,又道心疾尚需心药医。”贾诩并不瞒她。
“你不妨告诉我,有何事能让你心思郁结?”
柳嬄眸立时哑口无言。
躺下,把被子盖过头顶,装死。这些动作她做得一气呵成。
他也不着恼,只细心地把被子扯到柳嬄眸颈项之下。面对她紧闭双眸不愿意见他,替柳嬄眸擦了擦脸,道:“入夜了,还没吃点东西,我让小厨房给你备点易克化的。”
“……好。”柳嬄眸睁开眼,显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没惊动姑舅吧?”
“没有。” 请疾医这事要是让他父母知道了,万一以为是她有孕了,岂不是要闹个大乌龙?
放下手帕,他淡淡一笑:“好了,你先休息吧。”
“噢……”
贾诩走后,柳嬄眸并没有睡着,而是躺在床上对着床顶发呆。
告诉他是不可能告诉的,自己来自后世,这一条,就足够被人以为是异端烧了的。
至于前世的记忆,如今柳嬄眸已经有些模糊了。之前她的记忆一直停在离开长安前往睢阳的路上,可之前又做了那个梦,梦见了义父,柳嬄眸有些疑心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不止于此。可是再想下去,头又控制不住地冒冷汗。
她不自觉地蜷缩住身子: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