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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chapter 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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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她来说,并不只是工具。
那到底算什么呢?
这么多年的陪伴,这么多年的情谊,就算“宁宁”真是个冷心冷血的冰雕,就算她真的没有一丁点儿人类的感情,难道她真的可以视若无睹吗?
她是这么偏激又冷漠的憎恶着自己周围的一切。
将自私和薄凉写进了骨子里,享受着独来独往的孤僻。
就好像只有这样的折磨虐待自己,她才能从痛苦的情绪中稍稍摆脱出来,不至于窒息。
她肆无忌惮的利用他。
又冷漠的无视他从年少起就没有变过的炙热的情感。
她只不过是一通电话,就把他从大洋彼岸召唤了回来,他帮她作尽了坏事,只要她希望的,他都会不惜代价的帮她完成。
多好用的棋子啊,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可这真的是她的真实想法吗?
她脑海里还隐约的存在着那个少年的模样。
当时的他比现在的于邵澜还要来的美貌,是那样灼热的、不顾代价的爱慕着她。可她似乎一次都没有回应过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因为“宁宁”的心里,永远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可就算这样,他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的,温和的望着她。
只要“宁宁”愿意回头的话,总是能看见等待着她的顾辞的。
可是“宁宁”不愿意。
她是永远都不愿意回头的。
这样固执又偏执的人,只要下定了主意,就永远不会回头。
少女甚至有些焦躁的、自己都无意识的用指甲掐住了手腕内侧的伤口,斑斑驳驳的痕迹有新有旧,看起来可怖极了。
于叔低下了头,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宁绫有病是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的事实,而且她发疯起来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害怕。
大部分人犯病也只是折磨自己,无论是用花瓶碎片割自己的手腕,还是将自己浸没在冰冷的凉水中,直到生理反射控制不住了才从水中出来。这些宁绫曾经做过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可怕极了,但是并不会影响到周围的其他人。
可是宁绫不太一样。
她折磨自己的时候,也不会让其他人好受。
她是这样的憎恨着周围的一切,甚至于对自己也没有多少温存。
早些年她父亲还在的时候,她还能和父亲互相折磨取乐。
或许她家主的父亲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乐趣,但是宁绫简直高兴死了他的表情——看着自己手里的权力一点一点的被并不太在乎的女儿蚕食,直到无法挽回了才幡然醒悟的惊怒表情,很长一段时间都让宁绫高兴的得以平安入眠。
她渴望权利的母亲,也被她折磨的听见她的名字都有些瑟瑟不安。
她想要权利——她为了权利放任她年幼的儿女遭到这样残忍的对待,宁绫就偏偏让她得不到。
这大概是来自宁绫的报复。
她太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想要什么东西了。
在外人面前,“宁宁”配合她,让她演好宁夫人的角色。
可是却迟迟不肯让她拥有相对应的身份,甚至对外也从来不管她叫做母亲。
还要放在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永远里得到只差一步。
他们后悔痛苦的表情,足以让“宁宁”开心的像是小孩子得到糖果一样笑起来。
可现在她的父亲进了重症病房,她的母亲也蜷缩起来,离她远远的,能让她折磨的人越来越少了,她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偏激而反复无常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少有人敢单独一人去宁绫的书房,更不要提去她的房间了。
于叔当做自己不存在,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宁宁”也不打算找他的麻烦,她现在不会迁怒。
而且,也没什么怒气。
就好像宁绫说的,有什么事杀人灭口不能解决的呢?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脾气温和的好人。
“开门。”
“宁宁”不耐的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她的神情是冰冷的,宛如亘古不化的冰原。
可并没有任何动静。
“宁宁”开始感觉到不耐烦了。
她并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尤其是宁珩还在的时候。
“宁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一切,然后和宁珩单独相处——
想到这里,“宁宁”的表情又变了。她收敛了一些冷淡的神色,尽管并不能算是温和的,但也不能算是不近人情的。
“于邵澜。”少女重复了一遍,“开门。”
“你知道躲在里面也没有的吧,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她说:“这是最后的警告。”
腕表上的指针转了大半圈,“宁宁”瞥了一眼依旧紧闭的门。
她冷笑了一声,然后抬腿就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却开了,少年低垂着头颅,并不敢与她对视,从这个角度能看出来,他连脊椎都是僵硬的。
“你怕我?”她漫不经心的回头瞥了一眼对方,“为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少年死死的咬着嘴唇,并不肯说话。
她却笑了起来,慢步走过去,她每走一步,少年就不安地往后退一步。
直到“宁宁”的手掌抵住了门框。
她不甚客气的将门一合,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随着关门声,少年猛地一颤。
他的肩膀甚至都在无意识的开始颤抖,脸色也是苍白的。
冰冷的手指意味不明的停在了他的下颚上。
于邵澜猛地一颤,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逃跑的欲望了。
温和的宁绫尚且让他畏惧。
更不要提面前这个全然非人的宁绫了。
简直和那日他所不小心看见的一样——
那个少女冰冷冷的坐在那里,看着在地上痛苦到打滚的男人的模样,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个刚刚才被她轻描淡写的下令砍去了手指的男人,并没有能让她露出一丁点的同情或是怜悯,反而只让她觉得不堪入目。
她甚至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满脸的嫌弃。
少女轻慢的让人收拾干净。
然后半点不留恋的转身离去,简直将孤僻写进了骨子里。
而不经意的瞥见他的那一眼,更是冰冷的要命。
就好像在她眼里。
他并不是一个人一样。
看着人类和看石头没有多少区别的眼神,实在是让人记忆深刻。
“别这样伤害你的身体。”
“宁宁”说道。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像是刀尖上挽着的冰冷月华。
“我会心疼的。”
这句是实话,可小少爷听起来一点都不相信。
“宁宁”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她眼角下的泪痣泛出一股恶意的甜蜜来。
微凉的指尖从下颚一路划到眼角下,于邵澜不敢反抗。
可他觉得她的手指划到哪里,哪里就仿佛针扎一样的痛,令他控制不住的颤抖。
简直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盯上了一样的感觉。
撞见了他的反应,她轻笑出声。
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轻轻软软的说道:“好孩子,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些什么东西?”
于邵澜一声不吭。
直到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沉。
他才颤声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宁宁”说道。
她的语气里甚至有点儿难得的天真,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却越发的显得诡异了起来:“所以说,你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呢,真想知道呀。”
说到最后,她就连语音都是上扬的。
诡异的语调让于邵澜觉得浑身冰冷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