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忘景》天沐云绯

15、初探内城（7）

　　流景像个调皮的小猴子般一会跑到东惊呼，一会跑到西大喊，让曲家明和韦千博二人看的眼角直抽抽。流景丫头，当年选择考古学业时，虽然是出于多方考虑的结果，但三年念下来，流景倒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专业，瞧她现在的着魔似的表现，跟詹佑詹老爷子简直一模一样。

　　“行了，小景，做正事要紧，这些东西回头你再慢慢看吧，我们该走了。”眼看着流景连放大镜都拿了出来，一副打算长期奋战的模样，曲家明不得不粗暴的夺过流景的放大镜，扯着她往前走去。

　　“唉呀，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别拉我。”流景一步三回头，不甘不愿的跟着曲家明离开了这条在流景眼中充满了研究价值的通道。

　　这条装饰华美的通道倒是不长，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底，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大殿。

　　大殿整体呈椭圆形，占地面积不小，目测少说也有上千平米，周围竖着二十根一人高的石柱，其上应该是照明用物。

　　“乖乖，我家祖先挖这么大的地下大殿干嘛用啊？用来集会，干嘛不建在地上，非得掘地三尺？”流景啧啧称奇，吸取了祠堂的教训，这次没有曲家明的同意，不敢乱动分毫。

　　吩咐流景站在原地不许动，韦千博负责看着她，曲家明独下走进大殿，四下查看起来。守着流景的韦千博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和流景闲扯起来。

　　“嘿，我可是听说了，当初安家最鼎盛时期，其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中心城区的奉、文、卫三家，这人心啊是永远无法满足的，所以，说不定这里就是当初安家密谋造反的地方。”

　　“乱讲！我们安家才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呢！”即使是玩笑话，流景也听不得韦千博如此调笑自家，义正词严的反驳道。

　　“是吗，那你说，好端端的，你家为什么要在地下建这么一个地方呢？”

　　“那个，那个……”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

　　“……谁说的！这里，或许是安家用来进行秘密祭祀的地方呢！对，就是这样，你看啊，这里本来就是建造在祠堂地下，虽说现在荒城人不信佛不拜神，但古荒城人未必没有信仰，如此郑重其事的修建在地下的祭祀大殿，说明荒城人信仰比较神秘，或者说不适合公开祭祀什么的。”流景被韦千博逼急了，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在信口胡诌，可越说越觉是像那么回事，慢慢变的理直气壮起来。

　　韦千博起初真的是在逗流景玩儿，就是想看流景被堵的无话可说的模样，可听着听着，渐渐发现流景说的还真不无道理，竟也顺着流景的思路放飞想象力：“这么说来的话，倒也不无可能。老实说，如果我不是荒城族裔的话，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族裔和外界人的区别真的挺大的。怎么说呢，虽然现在的研究表明，人类是由同一个祖先进化来的，但我觉得这个说法太过绝对了，我个人觉得多元进化论更靠谱些。如果按照多元进化论来看，那么我推测，荒城人和外界人一定不是同一个祖先。”

　　“哟呵，小博子，看不出来嘛，你居然还对进化论有所研究。”韦千博的一番话让流景对他刮目相看，语气也变的平和起来。

　　“不然你以为呢？”韦千博没好气的白了流景一眼，他就知道，在流景眼中，他就不会是个爱好古文化的人。

　　“哈哈，那什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流景打了个哈哈，顿了顿，又道，“其实你的想法倒是和我不谋而合，你看，荒城只不过刚刚败落了百年罢，百年之前，荒城一直耸立在这片大地上。而中华大地，自古以来都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古时候封建帝王时期，对于信仰问题可不像现在这么开明，除却佛教、道教，其他信仰大多视为歪门邪道。荒城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把自己真正信奉的神灵供奉在地下也未可知。”

　　“行了，你们二个，还越扯越来劲了，都下来看看吧。”那厢，终于把地下大殿勘察了个遍的曲家明打断了流景和韦千博热烈的讨论。

　　“哎，来了来了，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流景早就对大殿好奇不已，得了曲家明的特赦令，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撒腿就往下跑，再顾不上与韦千博耍嘴皮子。

　　“看看这里，明显的祭祀痕迹，看来真被你们俩给说中了，这里，应该是个秘密的祭祀场所。”曲家明指着一片明显的焦黑痕迹道。

　　三人中，这方面流景是当之无愧的专家，闻言赶紧蹲下身，对着地板仔细研究起来。韦千博紧随流景的脚步走到曲家明身边，不过他的关注重点并不在地上，而是对着不远处明显高出地面的平台努了努嘴：“曲哥，那里，应该是用来供奉神像之类的吧？”

　　“嗯，看底座，神像的体积还不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半点碎片也找不到。那种体型的神像，兵乱马乱的时候，应该不可能整体搬走的。”曲家明半眯着眼，关于这点，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我刚才和流景的闲扯真的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荒城人供奉的神灵在当时的统治者眼中属于邪神之流？”

　　话说间，流景显然有了新发现，招呼二人蹲下身道：“是不是邪神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安家所祭祀的神像确实没有搬走，而是被销毁了。”

　　“怎么说？”曲、韦二人齐齐好奇的追问道。

　　“看这里。”流景说着，轻轻伸手一拨，也不知是碰到了哪处机关，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景居然轻松的抽出一块大大的石板，石板之下，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坑，坑里堆积着厚厚祭祀灰烬，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其间闪烁着微弱光芒的不明颗粒了。

　　“这是什么？”曲家明捡起几颗闪亮物，放在手心细细的端详起来。

　　“估计是神像没有完全烧尽的结晶体，刚才若不是石板边缘遗漏了二颗，我也没注意到这里的机关。”流景解释道，顺手也捞了一把灰烬，送到眼前细看。

　　“建造神像的材料一般都是比较坚固的吧，普通的火焰能够烧的这么知彻底？”曲家明提出疑问。

　　“我并没有说，神像是烧毁的吧，事实上，我怀疑，神像是被源力销毁的，只是施术人的功夫显然并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有结晶体存在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时间太仓促，所以销毁的不彻底。”

　　“源力？”曲家明皱了皱眉，传说很久以前，安、曲、韦三家的族人都能修练出源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脉渐渐被稀释，三家能够修出源力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到了近代，更是只有少数血统纯正的族人才能修练源力。现在，所有的族裔加起来，能够修练之人也不足八百，相对于三万的基数人口来说，真是少的可怜。就是现今公认的修为最高的安家前族长，他修出的源力也是少的可怜，至少他是完全没能力以源力销毁一座巨大的神像的。

　　“嗯，由此可见，神像的销毁时间至少在二百年以上。具体时间，还需要用仪器测定后才能确定。”流景说完，小心翼翼的剔出掌中的颗粒，用纸巾包裹好，再收入包中。

　　“也就是说，这间地下神殿，起码废用了二百年，恐怕就连隐村那群老人们，也不清楚它存在的意义吧。”韦千博摸了摸下巴，道出了总结之语。

　　“对，我们这趟可谓惊喜不断，同时又是谜团重重，唉，套句时髦的话，叫做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流景叹了口气，发现越多，谜团越多，别说整个荒城了，单只一座安家祖宅，就称得上是迷雾重重了。

　　“比起这些，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现在怎么离开这里吧。”曲家明边说边顺手把流景捞进怀中，目光冷峻的望着不知何时铺天盖地铺席卷而来的，一大殿的不速之客。

　　“什么？啊，蛇～！”流景这声惊呼，真可谓是婉转曲折、荡气回肠。对于冷冰冰的爬行动物蛇，相信没有一个女孩会喜欢，好在流景叫到一半，陡然清醒过来，这个时刻，大声的呼喊，很可能危及小命，所以及时把音量控制了下来。

　　“啧，真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来客啊。”韦千博轻啧了一声，立刻挺身挡在曲家明身前，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包雄黄粉，快速洒了出去。韦家专精草药，族人多从事医药相关的职业，韦千博虽然算是族中异类，不过家学渊源，出发前倒也带了许多常见的驱虫药，其中自然少不了雄黄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