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念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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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题记
又是一年清明，天气很好。
吴邪早早的起床，坐在沙发上，等张起灵买早餐回来，在这等待的片刻时光里，他突然想抽一支烟。
虽然有张起灵监督着，但是十年的烟瘾，不是说戒就能戒的。他自己也明白抽烟对身体不好，可是他的身体已然习惯被烟草支配，那种大脑被短暂麻痹的感觉支撑着他挺过了十年，他依赖它。
如果不是张起灵坚持，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戒烟吧。
他这么想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罪恶的双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张起灵刚打开门，然后胖子就咋咋呼呼的挤了进来，吴邪迅速起身躲开了胖子的一个飞扑，两人插科打诨，互损几句，就坐下来一起吃早饭，聊聊各自的生活。
吃完饭后，三人协做，很快就把房子打扫干净，带上早已备好的东西，出发前往公墓。
他们要去给潘子扫墓。
胖子开车，张起灵坐副驾驶，吴邪一个人坐在后头。
他将头靠在窗上，看着外面逐渐远去的景色，凉风习习，吹过他的面庞，发梢，窗外有落叶被风卷起吹向天边，他的思绪却仿佛沉入海底，越沉越深。
当年从张家古楼出来之后，吴邪不止一次梦到潘子死去的情形。那时吴邪站在独木桥上，胖子已然走远，他举目四顾，只有弥漫的夺命雾气和六角铃铛，当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但又不想放弃，正要做最后一搏的时候，潘子的声音出现了。
虽然只是几声微弱的咳嗽声，但在那样绝望的境地下，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的那种惊喜，无法言喻。后来他一直在想，潘子可能早就醒了，否则胖子还在的时候，他们怎么会听不到呻吟声，如果不是因为他出不去，潘子也许会就那样沉默着忍受着蚀骨之痛，慢慢死去，而他最终，连潘子死在哪儿都不会知道。
他梦到潘子阻止自己去找他，他梦到自己丢过去的那只烟，因为没有点火被潘子抱怨说你难道就不能靠谱一回吗？吴邪想，那时潘子重伤，也许对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枪法不太自信，需要一支烟来保持清醒，可是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砸了，他梦到自己心灰意冷，对潘子说，前路难行，黄泉路上，说不定会和潘子作伴，他梦到潘子对自己说有我潘子在，还能让你受累？让我最后再为你保驾护航一次。小三爷你大胆的往前走，别回头。
他梦到了潘子沙哑虚弱的歌声：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头。
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哇，
抛洒那红绣球呀，
正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
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嘿！”
还有那最后一声枪响，然后就是他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狂奔。
找不到方向，分不清对错，但是一直一直都在往前走，即便泪满衣襟，也没有回头，即便筋疲力竭，也不曾停下。
吴邪知道，他之所以做梦，是因为接受不了潘子离开这个事实。他每次做梦都试图扭转这个结局，有时候是他自己突然有了主角光环一般的幸运，有时候是张起灵突然醒来，把他们带了出去。
可是无论过程如何，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他自己在黑暗中狂奔，没有去路，没有归处，没有光，没有人，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跑。
初时梦醒的时候他浑身冷汗，不停颤抖，后半夜再也睡不着，后来，他只会静静地睁眼，又静静地合上，他不能不睡，否则这条路他就走不下去了。
时过境迁，本以为没有尽头的路已经走完，以为不会回来的人都已经回来，曾经接受不了的结局也已经接受。
他们站在潘子的墓碑前，剥落的描红去年由吴邪亲手描了回去，胖子蹲下来，又开始说那些每年都会说的话。
“老潘呀，我们又来看你了，去年给你烧的值钱够不够呀，哈哈，你也没托梦，我就当做够了啊。。。。。。”
潘子已经走了十二年了。
“放心吧，你的三爷和小三爷都活得好好地，起码还要过几十年才会下去见你。。。。。。”
曾经推动一切的凶手已经消亡。
“今年带过来的是白酒，明年咱们喝高粱酒怎么样啊。。。。。。”
曾经的职业失踪人员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全职保镖。
“小天真还是和去年一样抠门，自己不抽烟，还不给你抽好的，又是白沙。。。。。。”
曾经。。。。。。说过很多遍了，那是我给自己备的。
“我跟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乐意在小天真家里住吗因为胖爷我不想当电灯泡啊！。。。。。。”
明明是你自己说住我家不如住酒店舒服。
“大潘啊，我有喜欢的人了，明年要是有机会，就带过来给你看看。”
“握草，”吴邪一下子跳了起来：“胖子，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胖子讪讪的笑了一声，道：“之前那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我也是昨天才确定的。”
吴邪愣了一下，看着胖子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对他说，他对云彩是认真的胖子，吴邪抿了抿唇角，最后还是忍不住拍着胖子的肩膀哈哈笑起来：“好啊，很好，胖子。。。你终于。。。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旭日东升，天空洗过一般的干净。
空气中随风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吴邪从早上开始就有几分抑郁的心情变得好起来，他看着不远处盛开的花朵，心道：我们在岁月里遥遥相望，若是故人未远行，我们总会再相遇的。
念故人，思往昔，曾泪满襟，几度断魂。
逢清明，俱往矣，望君同喜，来生再聚。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念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