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千年修》风息悠然

64、继续正文

　　杨戬收起折扇，在她们背后道了句，“哦？”
　　正器宇轩昂发表着休夫宣言的敖寸心被唬了一跳，回转身体，就瞧见司法天神于那碧天春景中端然立着。玄色便服，眉清目朗，气韵华贵，灼灼不可逼视。在灌江口的日子，敖寸心是多么希望杨戬放弃当个打猎潇洒的散仙，去天庭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三界和西海都了解，她敖寸心不惜违抗天条也要嫁的丈夫有多么优秀。
　　悔教夫婿觅封侯，杨戬终于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她却觉得杨戬再也不属于自己了，也许，他从未真正属于过她。一瞬间的怔忡后，三公主整理好披帛衣冠，双手叠抱于腰际，朝杨戬欠身行礼，“小仙寸心，见过二郎真君。”
　　杨戬的拇指在扇骨上按了按，强行忍住了想要皱眉的冲动，用尽量温柔的口吻道，“寸心，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他的眸光转向眼波流动，若有所思着的白素贞，“寸心在府上叨扰了已有月余，这段时间，劳烦星君费心了。”
　　寸心闻得此语，连忙抓紧了白素贞的手臂，忙不迭的推辞，“我住姐姐这里挺好的，我不要回神殿。”
　　白素贞宽慰似的拍拍她的手，对杨戬落落大方笑道，“真君不必客气，寸心既是我妹妹，何谈叨扰？只不过她新封神职初上天庭，真君公务繁忙，神殿出入皆是男子，必有诸多不习惯之处，我代为略尽长姐之责罢了。”
　　这说的叫什么话。他杨家女子，自瑶姬起，就从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在灌江口，寸心对他爱屋及乌时，不论家里来多少客人，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若是拌嘴怄气了，三公主往院落中气哼哼一坐，杏眼圆瞪，梅山兄弟巴不得立刻土遁而逃，玉鼎真人吓得都快把身子缩小到破蒲扇后面去了。向来走豪迈画风的三公主，跟白素贞结拜后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粘人，可惜粘的不是相公。可怜杨戬跟她做了千年夫妻，都不曾享受过此等温柔绵羊的待遇，司法天神不由得老大不爽，住在真君神殿有何不便，究竟敖寸心是你的媳妇还是我的媳妇？
　　寸心不愧是最了解杨戬的人，当下瞧出他此时心情欠佳，只是碍于情面不便发作。当初杨戬抢亲，可是把西海打得人仰马翻，她凑到白素贞颈边咬耳朵，“姐姐你好帅，那你现在打不打得过他？”
　　“啊？”她成仙后法力是增长不少，白素贞心想她这妹妹当真可爱的紧，居然连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干净利落浇灭她的痴心妄想，“打不过。”
　　敖寸心美目流盼，扒着她的手臂，开始奇思妙想，“那你老板呢？”
　　“我老板……”白素贞眨眼，自觉想象不能，压低声音回道，“我并未见过帝君出手，杨戬素有战神名，帝君想来也是吃力的。不过帝君他德才兼备，群星敬服，不会管这档子事，你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她说的自得意满，还有些崇拜之情，敖寸心盯着她的表情，有点担心，“姐姐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哎。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道貌岸然的，本质越可能是衣冠禽兽。我看伯邑考不是什么好人，姐姐你要离他远点。”
　　如果他再不出言制止，这俩人就要东拉西扯到天边去了，杨戬咳了一声，眸光深深望着寸心，“夫人，我想同你单独谈谈。”
　　白素贞察觉到两人微妙气氛，觉得有点好笑，她心思灵慧，自然也是知情识趣的，寸心明明就是嘴硬心软，未对杨戬忘情，她赔笑道，“我还有些公文要整理，寸心，你就陪真君在花园坐坐。”

　　天朗气清，汉白玉砌成的凉亭，纱幔随风飞舞，茶香袅袅怡人。杨戬走近几步，扳着敖寸心的肩头让她正面自己，他刚刚执起那十指纤纤，她不动声色想抽开去，却被他捉住。寸心微微低着头，眼睫如蝶，“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拉扯扯的。”
　　杨戬无奈，眼底情绪翻涌，似是心痛，“寸心，婚姻绝非儿戏，岂可将和离挂于嘴边？”
　　“两个不合适的人硬要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寸心终于肯和他对视，她一双眼睛生的特别漂亮，清亮如繁星，“杨戬，我只会惹你生气心伤，难道一千年还不够吗？”
　　“这不是一个人的错。”杨戬顺势手指用力，与她十指相扣然后攥紧，他的音色又沉又静，像是陷入遥远回忆般，“你知道吗，自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爹娘拌嘴，他们永远是举案齐眉，相互扶持。我以为理想的婚姻就该是那个样子的，后来我才明白，夫妻间怎么可能没有磕磕绊绊呢？爹娘恩爱，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彼此相爱，而是他们懂得互相体谅，体会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因为他们共用的是一颗心。”
　　他抬起手掌，掌心离她胸前寸许，三公主体内龙珠一时光华大盛与他回应，杨戬又把声音压低了一度，“寸心，我不想为过往辩白，也不愿你稀里糊涂的与我成亲。我让你恢复记忆，却也害怕你就此离开。我杨戬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难道你当真体会不到？”
　　他在她耳鬓间低低道来，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平素骄得顶天立地的男子，微微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竟然莫名的寂寥心酸。
　　敖寸心一时百感交集，揪心又慌乱，“我……”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天边有人由远及近飞至此处，边飞还边嚷嚷，“二爷！二爷！我可算找到你了！”
　　敖寸心抹了抹眼泪，赶紧别过身子，杨戬面色不豫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打扰他哄媳妇，梅山老五已经飞落在园中，急吼吼的跑过来，看到寸心，赔笑道，“三公主也在。二爷，玉帝有旨，召各仙家去凌霄殿议事，就等您了。”
　　寸心推了推他，“那你快去。”
　　杨戬无法，只得对寸心道了句我晚些再来看你，就和梅山老五一同驾云而去。

　　杨戬前脚刚走，三公主粉裙迤逦，怅然若失的踢着小径上的鹅卵石，近处草木窸窣，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寸心握住剑柄，警觉道，“是谁在那里？”
　　“三公主别……是我。”头发蓬乱，抱着骨头的黑衣汉子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正是哮天犬。
　　“哮天犬……”寸心奇道，“你不呆在神殿，怎么跑这儿来了？”
　　哮天犬行到近前，欲言又止了半天，忽然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可把寸心吓得花容失色，“哮天犬你做什么？你起来啊！”
　　哮天犬倔强的拍开寸心欲扶的手，斩钉截铁道，“哮天犬想求三公主一件事，三公主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寸心估摸着他一定是听到她与杨戬的谈话了，懊恼不已，“你也是来劝我回神殿的？是不是杨戬派你来的？”
　　“不是的三公主，感情的事我不太懂，你回不回去，自有我主人操心。我想求三公主另一件事，就是助我主人疗伤。”
　　“疗伤？”寸心大为讶异，“杨戬他不是好端端的？”
　　“三公主有所不知。我主人在华山伤的极重，翻遍三界也没有立时痊愈的妙药，原本他清醒后理当立刻疗伤，可是他不听老君劝告，执意要去地府救你转世，被地藏王菩萨摄取一魂一魄，就是梁连。后来梁连又化为龙珠，我看主人是永远都不打算收回魂魄了。他既魂魄不全，元神有失，又怎么会复原呢？每至朔望，还要受旧伤折磨，主人瞒着所有人，可是他瞒不过我。现在能帮他只有三公主你了，求三公主答应哮天犬的不情之请。”
　　哮天犬说的确是有迹可循，寸心忆起杨戬镇压胡喜媚那次吐血，还有些心惊胆战。凭杨戬的修为，寻常妖孽犯仙自不在话下，但倘若碰到孙悟空这个级别的对手，他旧伤未愈，总归是大大的不利。
　　哮天犬看她神色，知道三公主总还是关心主人，那么主人疗伤就有希望了。反正哮天犬本来就没有三观，主人滤镜比天厚，怎么凄惨怎么来，“三公主，我主人他苦啊。当初所有人都骂他卑鄙无耻，他回回被群殴，也不愿伤了别人。这天庭里全是些审美不正常的，没有一个帮我主人讲话。要没有你，他可能就死在华山了。”
　　敖寸心喃喃道，“杨戬……他真的这么可怜啊？”
　　哮天犬重重点头，早把杨戬抽人耍人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你愿住白姑娘这里也不打紧，只要每天抽点时间到真君神殿，哮天犬就对三公主感激不尽。”

　　于是日薄西山时分，坐在案后审阅卷宗的杨戬，敏锐的捕捉到了在殿门外探头探脑的敖寸心。杨戬的容色瞬间生动，星眸恍若银河般璀璨起来，“寸心？”
　　他下殿去将寸心迎了进来，梅山老大瞧了也是喜上眉梢，安慰般的点头，“三公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见她与杨戬似有话说，老大赶紧组织闲杂人等退场，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敖寸心既下了决定助杨戬疗伤，便也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她如此这般说完，杨戬大感意外，“是哮天犬告诉你的？”
　　寸心叹气，“你我元神相合，可是实情？”
　　这点哮天犬倒是说的没错，寸心的龙珠里是杨戬一魂一魄与七分之一元神，三界之内，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他应道，“是。”
　　三公主一路纠结过来，“那你教我怎么做。我敖寸心这辈子最怕就是欠着别人于心不安。”她低头算了下时间，眉眼自带一股天真娇憨，“我等下还要回去的。疗伤一个时辰够不够？”
　　杨戬上下打量她，含笑点头，“够。只是……”
　　“只是什么？”岑碧青被金钵所伤，杨戬救她耗费了不少真气，寸心问道，“难道疗伤很费法力？”
　　想来哮天犬并没有告知她疗伤方法，毕竟哮天犬也不知道，司法天神几乎要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不费法力，只颇费体力。”
　　寸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可爱的一塌糊涂。
　　“三公主知道么，昔日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道门双修之法源远流长，”杨戬伸臂将她拽进怀中。敖寸心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清俊无双的脸越来越近，终于两片温软的唇几乎贴着她唇角幽幽开口，“夫人可愿与我成就龙凤鸾交，共效于飞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