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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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对它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槐桑见黎杨脸上隐隐有几分不服，只觉得她一股子倔脾气，不禁苦笑道。
信鸟躲在他的脖子后面，一股脑儿地点头表示附和。
黎杨白了他一眼，对他的话颇为不满：“那你倒是把它的眼珠子挖出来给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对它抱有任何敌意。”
这回槐桑抬手扶着下巴，沉默不语。
躲在他肩膀上的信鸟以为他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于是拼了命地摇头摆尾，叽叽喳喳地交换着，表示强烈的抗议。
“周诚眼睛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
半晌，槐桑才道出这么一句。
黎杨皱着眉头看着他，对他口中的话便是狐疑。
什么叫已经有了着落，她怎么不知道？
“看看你的右手边，他人就躺在那里，自己可以去检查他的伤势。”他指了指黎杨的背后继续说道:“虽然眼睛并无大碍，但仍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黎杨顺着对方的手势，转过身去，一眼就瞧见周诚安静地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盖着被子，眼部跟先前一样，仍旧蒙了几层纱布，鼻尖有规律的呼吸正明示着他的状态良好。
黎杨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直接光着脚丫子就下了病床，跑到周诚的身边，开始仔细打量他的情况。
她伸出右手覆盖在周诚的眼部，凭借她敏锐的感知利用魂力来探视纱布之下的情况。她发现，原本已经被她亲手挖去的双眼，此时眼眶内，正鲜活地跳动着一对新的眼球。
不仅如此，她还清晰地感知到那眼球上附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非同寻常。不是仙气，也不是像她这般怨灵的气息，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力量。
这可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东西。
她感到很不可思议，于是歪着脑袋问槐桑：“这眼睛是打哪儿来的？你不要告诉我是凭空出现的，打死我也不信。”
“那我还是打死你算了。”
槐桑佯装扬起手来，一副势要冲上前来灭了黎杨的姿态。
“别！”
黎杨趁机打住，见槐桑没有真的动手，随后才小心翼翼继续问道：“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却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
槐桑见黎杨服软，便收回了手，食指朝下，复以眼神示意，这才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在瞎扯，这地底下怎么可能长出一对眼睛，蒙小孩儿也得有个限度。”黎杨对槐桑的话表示怀疑。
“爱信不信，这眼睛是一位老头专门从地下送上来的。”
“老头？”
黎杨一下子就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为此，她匆匆跑回槐桑的面前，揪着他左边的衣袖大声质问：“可是一个穿着藏蓝色袍子，还戴了顶帽子的老头？”
“怎么？你见过？”槐桑抬了抬眼皮子，瞥了她一眼。
“嗯，见过两次。”
黎杨点了点头，开始阐释她曾经的经历。
“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我头七那天晚上，那天正好是中元节，所有返回阳间的幽魂都在午夜结束之后被遣送回地府。我本该随他们一样，步入青铜鬼门关，直到我遇到了那个老头，向他讲起了我的故事。为了能顺利前往Z市寻找周诚，他给了一把油纸伞，还在我的手背上盖了一个掌印，说是以后地府不会承认我的身份。这样一来，可以免于我被阴司抓回去历受轮回之苦。”
黎杨停顿了片刻，接着叙道。
“第二次遇见他，则是在参加阿华婚礼的前几天，他在古玩店门口佯装成乞丐的模样，给我和周诚说了一首诗，叫我俩一定注意‘大荒落’这个东西。结果来了青芝山这里，我们才知道，原来‘大荒落’指的便是新娘。她会在婚礼上大开杀戒，完成复仇的任务。再后来的事，你也差不多知晓个一二。”
“那你曾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黎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槐桑继续用手拖着下颚，开始新的一轮冥想。他并没有直接将崔判的身份告知黎杨，也许对黎杨来说，不知道未必是件坏事。
听她一番讲述，槐桑恍然大悟，难怪他第一次在鬼槐之下遇见黎杨的时候，就对她手中的油纸伞和鬼脸吊坠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他心想，为何一个才刚死没多久的小鬼，手里竟然会有跟冥府相关的东西。
如此一来，一切倒也说得通。
只不过他越是细想，就觉得其中藏了猫腻。先是黎杨，后是周诚，他们二者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接二连三地跟崔判产生奇妙的联系。
看来他得好好斟酌一番才是。
“话说这个纱布要缠多久呀？”黎杨问道。
“七天吧，要在夜里拆掉，不得见光。”
两人之间的对话，窸窸窣窣地落在周诚的耳中。原本他还处在昏睡的状态，但奈何经不起身旁两人说话的音量，一下子便从睡梦中惊醒。
黎杨注意到身后传来的丝丝动静，立马又折返了回去，重新站回到周诚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握住他搭在被子上的左手。
“阿诚，你可能听到我说的话？”她满怀着无比的期待。
周诚听到耳边传来的是顾子欣的声音，一时安了不少心。再看对方生龙活虎地抓着自己的左手，想来她已然相安无事。
“嗯，听得到。”
他一开嗓，喉咙里发出的皆是沙哑的强调。
他有好几天没有喝水了，喉咙里一阵干涩。
黎杨见状，急忙在一旁的柜子上倒了一杯温水，又找了一把勺子，一点点地将水喂入他的口中。
经过温水的滋润，周诚顿时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
“刚刚你可是在跟谁说话？”
黎杨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槐桑。
要知道平时槐桑无论是说话还是身形，外人一般很少能听到、看到。如今周诚问起，她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就我跟你俩个人，我还能跟谁说话，你定是听错了。”
“两个人？”周诚似乎有些困惑，嘴里一直不停地轻声呢喃。
他想要睁开双眼，结果发现他的眼部被人蒙住，导致他无法立马睁开双眼。
他闭着眼睛，脑子里开始陆陆续续回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分明记得那怪物的血液溅到了自己的眼睛里，他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眼部似乎是得到了救治。
“我的眼睛，如何了？”他伸手摸了摸眼部，是纱布的触感。
“被那东西的血溅到眼睛里，怕你受影响，便找了医生帮你清洗干净，不过医生说怕后续会发炎，仍需要再绑几天的纱布。”
槐桑听后忍不住看了一眼黎杨，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她撒起谎来，竟脸不红，心不跳，信口开河的本事大为见长。
“是么……那我们现在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老周知道我的事吗？”
周诚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好开口问黎杨。
“在医院，就是他送我们来这里的。大家都平安无事，你放心吧。”
黎杨给了他一记定心丸，这话对周诚而言，很是受用。
“肚子饿了吗，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小米粥？”
想来他们应该待在医院也有好几天的时间，她不是活人，可以不吃不喝，但她怕周诚这副躯体受不了这份罪，便开口提议。
被黎杨这么一提，周诚顿时觉得肚子饥肠辘辘，于是点头同意。
黎杨应声而笑，这才开始寻找起自己的鞋子，欣欣然地跑到外头去寻找食物。
而在她走后，病房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周诚躺在床上，只觉得时间变得很是漫长。他左右转动了几下脖子，想要活动一下筋骨，结果隐约发现，周围有一道黑影介于他的左侧。
起初，他以为那东西只是屋里的一个摆设，但是当他看到那抹黑影会移动之后，一堆疑惑顿时绕上他的心头。
“子欣？”
他有些不确定地吱了一声。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足以证明对方还未归来。
不过很快，他的身边再次传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他明显感觉到那抹黑影走到了他的右侧，正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他。
他跟黑影，只隔了不过半米的距离。
是谁站在那里？
而他，为何蒙了几层纱布，却依旧能感知到周围人影的存在？
那抹黑影半晌也不动，于是周诚壮期胆子伸手朝着那方向摸了过去，结果一手扑了个空。
槐桑看到周诚的反应，也着实大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周诚在换上了这对新的眼珠后，竟然可以感知到神灵的存在！
为了不让周诚看穿他的存在，槐桑立马带着信鸟转移阵地，一念咒语，他俩的身形便彻底消散。
于是当黎杨提了两大袋餐点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安安静静地躺了周诚一人，槐桑和信鸟的身影早已不复存在。
不过这一点，并不影响她跟周诚独处的美好时光。
“我回来了，肚子饿了吧？我买了一些烧麦，茶叶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可以配着白米粥下饭。”
黎杨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开始拆卸包装袋，房间里骤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刚刚，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嘛？”周诚将头转向黎杨那一侧，从被子里伸出手，试图抓住对方的手腕。
当他真的拽住一个带有体温的手臂时，周诚的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真的很怕会像刚才那样，明明感觉身边就站了一个人影，而他却怎么也摸不到那人分毫。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走了以后，房间里就剩你一个人，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黎杨不敢说出槐桑的身份，只好继续扯慌。
“真的？”周诚很是狐疑。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黎杨故作镇定，实则内心慌得一批，赶紧佯装大笑，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周诚闻言，默默地收了手，重新放回被窝里。
他的神情很是凝重，虽然他看不见对方的面部表情，但直觉告诉他，她在说谎。
并且，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顾子欣的身上看见了两重黑影……
他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
午夜十二点，罗州13号，北区2号楼302室，这是关押林淼的病房。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门轴转动的声响。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是特意去注意这一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门外正有两个人影，暗自潜入其中。
林淼被关在这里有一阵日子，病情十分不稳定，时常对着护士说自己可以看到她姐姐的身影，亦或者是对着空气，突然大喊着“苍蝇”！
要知道她的姐姐林萧早已死在了宿舍楼的电梯里，并且死相凄惨，案子至今还没有着落。
每每护士见到她大喊着林萧的名字就尤为头疼，她们怎么可能相信她可以看到一个已故之人的身影。
再者，病房里日日有专门的阿姨前来打扫，别说苍蝇，就连一只蚂蚁，也并必进得来这个房间。
于是，林淼被这里的工作人员当成了一个病情极其严重的疯子，每天都需要服用一定的精神类药物才能抑制她病情的发作。
严重的时候，甚至需要用到绳子之类的道具，来捆绑住她的四肢，以免她在夜里大吵大闹，或者突然跑出病房，来增添护士不必要的工作。
现如今，病房里就躺了她一个人，林淼的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绑住，腰上甚至还设了一道卡口，完全将人束缚在病床上。她晚上吃过药后，已经镇定下来，陷入了昏睡的状态。
“按照你的要求，我找到了这个病人，她应该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说这话的正是林淼的主治医师，范念生。
他的身后站了一位穿着黑衣旗袍的女人，那个人，长了一张跟黎杨一模一样的脸庞，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邪魅的气息。
她越过范念生，径自走到了林淼的病床前，抬起右手，对着林淼的命门，施展起邪恶的咒术。
无数道细小的红血丝从她的掌心而出，没入林淼的五官，它们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所有养分。
林淼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当她看到床头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后，当即吓得准备开口尖叫。
只是她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喉咙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纵，任凭她怎么呐喊，整个房间就是出奇的安静。
她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样子看上去极为痛苦。然而范念生站在一旁，似乎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甚至还露出一种享受的表情。
回想当初，他亲手肢解了那几个女孩四肢的时候，她们的脸上，亦是露出同样的神情。
不出片刻，林淼便彻底地安静下来，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瞳孔永久了失去了所有的光点。
她的灵魂已经被离渊彻底吸食得一干二净，虽然还留有一口气在体内，不过现在看来，林淼跟个活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离渊收回手，闭上眼睛仰着脖子，脸上难得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她的喉咙动了动，似乎在为刚才的美食而感到一丝过瘾。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尝到这么新鲜的灵魂了？
貌似三百年了。
这种滋味一旦开了头，便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大脑就会被欲.望所支配。
“范念生，我还需要更多这样子的食物，你能做得到吧。”
离渊侧着脑袋问向范念生，她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刚才那副诡异的笑容。
范念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嘴角渐渐扬起一阵笑意。
“当然没有问题。”
【上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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