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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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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幽暗的光线下,一个红衣红发,红目红唇的女子,极尽妖娆地朝我走来,所经之处生出一朵朵妖艳的彼岸花,转瞬又化作劫灰。她边走还不忘向一旁的小鬼抛个媚眼,小鬼们立时被勾的神魂颠倒。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宋泽看样子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十分不满的抱怨:“怎么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副德行?夜渊要是能看上她才怪!”说着,他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我拉住他。
“我不走难道还等着被她恶心?”他一脸正经倒让我嘴角一抽,放开了他,一溜烟就没了踪影。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散魂原来也是可以跑这么快的!
彼岸扭到我身边,绕着我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最后站在我面前,双手合抱,胯扭到一边,红色的凤目风情万种,别说男人,我一个女人看了都要流口水,怎么夜渊和宋泽就这么避之不及呢?夜渊我倒是能明白,他那种性子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不死不休,可宋泽呢,我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莫非……他好男色?!我被自己的想法惊醒,才发现彼岸正奇怪地看着我。
她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我手上的窥天镜,神色有一瞬波动:“冥王待你还真是好,连这宝贝都送你了。”
我听出了她的醋意,虽说我和她一向不和,但多半是她一厢情愿。她本是生在忘川河两岸的彼岸花,九百多年前因夜渊的一滴泪而生灵,幻化出人形,从此对夜渊一往情深,虽然冥界向她提亲的人不胜枚举,可她都没有看在眼里的。
而我呢,是奈何桥衍生出的灵魂,据孟婆说,因为我本体是石头,承受不了三魂七魄,所以只具一魂一魄,我的灵魂也只能是残缺的。喜欢上一朵花怎么也比喜欢上一座石桥好,所以与彼岸相反,我这里从来都是门可罗雀。
按理说,我比她早生了一万多年,是她的前辈,在尊卑分明长幼有序的冥界,她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姑姑”,可因着夜渊这层关系,她对我从来都是轻蔑,嫉妒,仇视。此番我生日宴她不请自来,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我不答话,她有些恼了:“别以为有冥王宠着你,你就了不起了,自己明明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勾引人,不知羞耻!”
我蹙了蹙眉:“你白活了这九百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恼羞成怒:“本来就是!勾搭了扶澜那个瞎眼的还不够,还要来勾搭冥王,你……”
我没等她说完就给了她一巴掌:“闭嘴!扶澜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她没料到我会生气,也确实,只要不说到我在乎的人和事,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可一旦触及,我便睚眦必报!
彼岸张牙舞爪地就要打回来,我趁她不注意上去又是两巴掌,她吃了亏,一只脚飞来踹在了我小腹上,痛的我挤出了泪。我暴跳如雷,朝她脸上一顿暴打。
她挣扎着:“打人不打脸!!”
“呸!老娘偏偏就打你脸了怎么着?!”
“啊!不许动我胸!你无耻!!”
“无耻就无耻!”
一旁的小鬼:“……”
战况越来越激烈,本来热闹的寿宴一时间成了热闹的格斗场,所有人纷纷前来围观。我坐在彼岸身上,一巴掌接一巴掌抽她的脸,有些小鬼见状坐不住了,偷偷去冥王殿告状。不多时,夜渊匆匆赶来。
他看见我和彼岸的样子,一个趔趄:“你……你们……”
我一看事情闹大了,悻悻地从地上站起来,临了还不忘给坐在地上抽泣的彼岸一脚。
夜渊黑了脸:“奈何,你……”
虽然这件事起因不在我,可人确实是我打的,再看彼岸,两张脸呈不对称地肿胀,尤其是右脸还有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印。我摊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夜渊刚想说什么,彼岸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夜渊,楚楚可怜:“殿下,您可一定要为彼岸做主啊!”
“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给奈何姑姑庆生,不经意提起了扶澜公子,没想到,没想到姑姑,就生气了……”说着,彼岸又装腔作势地哭了起来。
或许她说别的,夜渊不会信是我的错,可她一说到扶澜,夜渊就算原本半点不信现在也会信上八分。
果然,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就因为一个名字,你也要伤及无辜之人?”
我叹口气,不想反驳,也懒得解释。
扶澜是我在七百年前爱上的一个男人。那时我闲的无聊,想去人界玩玩,便喝了一碗孟婆汤,投了轮回道。
扶澜是豪门贵族,挥金如土,而我是青楼女子,人微言轻。两个阶层的人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又很霉催地因故病死。死后我回了冥界,依旧对他念念不忘,于是每日守在奈何桥上等着他。可最终,我还是没能等到他——夜渊不知从哪打听到我在人界的风月事,大发雷霆,他无法改变扶澜在人间的命格,便改了他在冥界的命,直接下令将扶澜打入无间炼狱。
我在冥界上万年,自然明白比十八层地狱还恐怖的无间地狱是什么样的存在,可夜渊,居然为了一己之欲,徇私枉法,把我唯一一个喜欢的人送进了那里……事后还振振有词不知悔改,我怎么可能原谅他。扶澜也成了我们之间不能触及的底线,彼岸正好利用了这一点。
夜渊心一横:“来人!把奈何……幽禁起来!”
我瞬间石化。对于我这样喜欢热闹的人来说,幽禁,无异于让我进十八层地狱。
彼岸靠在夜渊怀里,媚眼向我一扫,说不出的得意。
有两个小鬼飘过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奈何姑姑,得罪了。”让我哭笑不得。
我跟着两个小鬼离开,行了不远回头看了一眼,夜渊正一脸冷漠地挣开彼岸。我叹了口气,他一直都是如此,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一副漠然的姿态,除了对我。
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