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莫离》狸源源

28、出宫

　　自将小狸调入御书房后，那皇上更是每天常参后便在御书房泡着，对于后宫的事是一概不理，连皇子们的事也很少过问了。为此，那钟猊又免不得时常进谏，却又更添了皇上的堵，积怨越来越深。

　　这日，皇上将林葆仕唤道御书房，打算就此事问问他的看法。

　　“老臣也以为陛下应适当临驾后宫。毕竟这后宫和前朝是牵连的。”

　　“你的意思是说朕还会怕了那些外戚不成？”

　　“当然不是，陛下九五之尊谁敢不从。但一朝要想太平，总免不了互相牵制以求平衡。如今，不光是钟猊，就连国丈爷、张尚书他们都开始有微词了。而且皇上作为全国上下的典范，理应为天下家庭做个表率。”

　　“你当真觉得朕要这么做？那小狸呢？你当初还帮过他，如今这样，不怕朕冷落了他，让他在这宫里受欺负？”

　　“小狸是个男孩子，男孩子不似女子般娇柔，且他在前朝，并不在后宫，已经是最大程度的避开了那些后宫争斗。而且陛下真有心让小狸跟在身边，不是更应该让他学会这皇家的生存之道吗？”

　　“爱卿所言极是，可朕总不放心。”

　　“如果陛下相信老臣，不如让老臣来带小狸可好？让他住在老臣寒舍，每天随老臣进宫，晚上或留宿宫里或送回寒舍，全由陛下定夺。这样既能保住小狸，也可解陛下当下之急。”

　　“爱卿果然深得朕心。不过爱卿不必教小狸太多世道，朕就喜欢他纯良的天性。若变得和俗人一般，那还有何情趣？”

　　“老臣遵旨。”

　　待林葆仕告退后，皇上才唤人把小狸从库房里带出来：“小狸，朕让你换个地方住可好？”

　　“恩，好啊，我住哪里都可以的。”
　　“朕让你搬到那个林大人的家里，你觉得怎样？”

　　“搬到林大人那里？就是说我可以出宫了？”一想到自己可以离开这个深宫高墙，小狸眼睛都亮了。

　　“怎么，能离开这里你这么高兴吗？”看着小狸兴奋地样子，皇上倒有些吃味了。

　　发现自己表露得太明显了，小狸连忙收敛道：“不是不是。就是我自己闲不住，想着能到处走走挺好。和陛下在一起我也是很开心的。”

　　“小机灵鬼，这么会见风使舵。”

　　而这后宫听说那小狸终于要出宫了，全像过年了似的热闹。各个涂脂抹粉，期待着陛下的翻牌。

　　再说林葆仕这边，那些有女在宫的官员许多也都登门拜访，这客流量比平常多了不少。而这其中的原因，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不过这林葆仕却不居功，只以国家为重回应，一时又获得不少名声。

　　不过这小狸离宫的第一天晚上，皇上并没有翻牌任何妃嫔，而是来到小狸居住的蠡乡阁睡了一宿。这一睡，又成了后宫里的谈资。

　　“你知道吗，昨天我远远的看见陛下去了蠡乡阁，好像一整晚都没出来。”
　　“是的是的，我也看见了。昨夜亥时的时候我经过雯祥殿也远远的看见陛下跟前的小义子候在蠡乡阁外。你说陛下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狭童啊？”
　　“我觉得陛下未必真喜欢那个狭童。”
　　“如何见得？你看陛下对他多好，竟然不许人靠近蠡乡阁一步。听御膳房说，那蠡乡阁的膳食都是特制的。”
　　“那又如何？陛下还不是不要他。”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陛下没有碰过他？”
　　“恩，千真万确。蠡乡阁的朵璻儿亲口对我说的。她是那小子的侍寝丫鬟之一，不会有假的。”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呢？”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
　　“皇后娘娘千岁。”
　　“淑妃娘娘千岁。”
　　“容妃娘娘千岁。”

　　“刚才本宫听得你们说什么陛下、狭童的，背后嚼舌根，也不怕丢了性命？”淑妃开口道。
　　“这……”那些丫鬟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求饶：“求娘娘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多嘴了。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好了好了，别磕头了，让人看着还以为本宫虐待你呢。只是你要将刚才那些话再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如有半句虚假，本宫可就……”
　　“奴婢说，奴婢把知道都说出来，只求娘娘饶恕。”一边告饶，那丫鬟便将自己听到的关于蠡乡阁的事都说了出来。
　　待丫鬟说完，三位主子互相看了一眼，由丽妃开口：“好了，都下去吧。今天的事不可再和任何人提起，若是被本宫知道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说出去的话，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吧。”
　　“奴婢遵命，奴婢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娘娘，臣妾近日偶感风寒，在外面久了身子有些受不住，就先行告退了。”容妃首先请辞。
　　“既然妹妹身体不适，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顺便找太医看看，身体要紧。”皇后说着又转向淑妃，“既然容妃回去了，你也告退吧。本宫也有些乏了。”
　　“是。”

　　三人各自回宫，心里却都在盘算着刚才那个丫鬟的话。因为受陛下之命，那蠡乡阁可谓固若金汤，别说是安插眼线，就连一只鸟也飞不进去。因此也无人知道陛下在蠡乡阁里到底做了什么。如今听得如此惊人的信息，怎不让这些后宫之主们暗潮汹涌。

　　陛下居然每天只在蠡乡阁待一个多时辰，而且不过是和那狭童说说话，别说是行那云雨之事，竟连狎昵一些的举动也不曾有。且从不在蠡乡阁就寝，而是在养心殿独居。那陛下到底看重那狭童什么？为何如今却又将他送出宫去？

　　这一夜，在偌大的后宫里，有三间宫室的灯是彻夜未熄的。

　　再说这小狸，自进了林府之后，一开始还很拘谨，可林大人慈祥的态度打消了他的顾虑，加上白天又可以进宫见皇上，没过多会儿他就重现笑容了。

　　“林大人，谢谢你。”

　　“小狸你再这样说就客气了。老夫看你就像自己孙儿一样，像你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呢。”

　　“嘻嘻。大人过奖了。那如果没事，小狸就先回房了，可以吗？”

　　“恩，当然可以。还有，小狸啊，以后既然都在一个屋檐下了，一直大人大人的也生分，如果你不介意，就像我孙儿一样唤我一声爷爷吧。”

　　想着自己一直以来只有娘亲相依为命，别人家的孩子有爹有爷爷奶奶，如今自己也能有个爷爷，小狸自然欢喜不已，便脆生生的应下了。

　　看着小狸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林葆仕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