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光诺言》尔之远

9、最毒妇人心

　　说来也奇怪，学校竟将医务室建在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远离教学区，藏身于一栋实验楼的边角。许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嘴里还不是发出哼哼的声响，示意一个人走在前面的司马青青脚步慢些。司马青青听的烦了，最后索性用双手将耳朵捂住，免得被许默又搅乱了心神。但是，距离始终没有拉远，也不知是司马青青顾及伤员行动不便，还是许默紧追不舍。总之，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走了有一段路，原本缠绕在耳边的细碎声音不落痕迹全消散了去。司马青青一回头，就见许默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受伤的膝盖，一副再也走不动了的模样。那双眼睛一时间到是有些凄楚，直直地盯着司马青青。
　　“我告诉你，别装死啊。”司马青青跑了过来，用脚轻轻踢了一下躺坐在地上的许默，没料想许默被她踢得半翻了个身子，呀呀叫唤了起来。
　　“司马青青，你这后勤就这么当的。我这还受着伤呢，你还下狠手？”
　　“你到底起不起来，不起来我回去了。”说完，司马青青扭头就想走。原本，自己一个人陪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去医务室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路上司马青青都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幸好你小子自己创造了这么个机会。现在不开溜难不成还等你好了？到时想溜都溜不成了。
　　“别啊......”许默一把抓住司马青青的衣袖，另一只手恰到好处的从小腿上移开，露出了受伤的伤口。伤口也配合着许默的心情，恰到好处地躺下了些许鲜红的血液。许默将小腿移动了下，立马又用手将腿扶助，嘴里哼哼唧唧好一会；脸上的眉毛都要拧到了一处，嘴里不时向外呼着气。
　　“真痛，走不了了，你扶我一把吧。”
　　“这怎么办？”司马青青眼见受伤的小腿处的殷红，这哪里是骗得了人的。她再打量了一遍许默俊秀的面容，一下没忍住，竟扑哧笑出了声。
　　“没看出来啊，司马青青，你就给对为班级做出巨大贡献的伤员这待遇？”许默的脸色突然一沉，异常憋屈的看着司马青青，义正言辞地指责她的行为失当。司马青青艰难的憋住了笑，好一会，才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我说你到底笑什么？我现在这模样就这么好笑？”
　　“好不好笑你还用问我？跟这等着，我去找个帮手来扶你。”说完，司马青青转身又要离开。
　　“哎哟。”许默再次痛苦的哀嚎了一声，成功将司马青青截下，又把她引到了自己身边。
　　“等你找来帮忙的，我这都残废了。再说，要是你耍诈，故意整我，说是去帮我找人，又把我晾着不管，我又走不了。那这一整天我不歇菜了？司马青青，够狠的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你躺这自身自灭算了。”司马青青冷哼了一声，又冷冷的看了许默一眼，威胁的味道不言自明了。
　　“你够狠。”
　　“最毒妇人心你没听过？”
　　“听是听过，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很好奇啊？”许默的嘴角又挂上了熟悉的笑，眼神眯了下，上下打量了司马青青好一会。
　　“你又想说什么？”现在司马青青对许默这样的笑和表情当真是敏感极了，就像被蛇咬过的人，看见根绳，也会立马逃开，或者手边有砖头的话直接一板砖下去，拍死最好，永绝后患。但是现在，对司马青青来说，貌似两种方法都行不通。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最毒妇人心。”许默还是那般的笑着，也许就等着司马青青上钩。而司马青青只是等待着，她受不了这样轻柔的撩拨，然后毁灭似的打击，最后连是温柔还是厌弃自己都不得而知。至少，以前总是这样。
　　“有屁快放。”许默一愣，第一次听到司马青青爆粗口。不过在许默看来，司马青青生气起来的样子要比假正经的时候好的多。
　　“妇人？请问眼前这位妇人是何时婚配的？相公姓甚名谁？怎么还在此地虚度人生？”许默的话变得阴阳怪气的，有一搭没一搭。不过，司马青青还是明白了，又掉进了许默挖的坑。每次都是这样，司马青青原本走的好好的，突然轰的一声，掉进一个与自己身材正合适的坑，想爬也爬不出，一抬头，只见许默站在上面对着自己讪讪的笑。而自己，连想上去给他两巴掌都够不着。
　　“对了，忘了提醒你，你这可是犯罪，你还没到法定婚龄呢！”司马青青听完简直想去撕烂了许默那张不得不佩服的嘴，不知哪位把他生得这么伶牙俐齿，当真是造孽。司马青青没理许默，甩了他一个狠狠的眼神，又一次转身。
　　“哎，哎，你干嘛去？”
　　“奴家找相公去。”刚一说完，司马青青立马呸了一声。果然，和许默这贱骨头呆久了，怎么也沾染了这不良的习气。再看看躺在地上的许默，没笑的岔过气去。司马青青脸一红，抬腿就想跑开，简直有够丢人的。
　　“别走啊，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嘛。你至少把我扶到校医室啊，就前面了，看，就那。”许默眼见这司马青青的姿势，料想不对，玩笑开的有点大了，便当即服软。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哟，你不是很能耐啊，怎么不自己走？就前面呢，来，起来，自己走。”司马青青一边说着风凉话，身子却一边朝着许默这边走过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司马青青一把把赖在地上的许默拽了起来，一手抬起胳膊，一手扶着他，好不利索的动作。许默被她这么一拉一拽又一拉，当即疼的嗷嗷叫唤了起来。
　　“别矫情，一个大老爷们，叫什么。”司马青青没好气地白了许默一眼。
　　“能休息会吗？”
　　“休息什么，才几步路。再说校医室就在前面了，没两步就到了。你再给我整事，我可直接把你扔这了啊。”
　　“你舍得吗？”许默将头侧向司马青青一边，一脸的不正经，皮笑肉也笑的看着司马青青。
　　“你！”万万没想到，司马青青牟足了力气，将许默往外重重一推，许默一个踉跄，没站稳，重重摔在了地上。司马青青一看，真是解气，也就现在，这厮能让自己这么整。换了平时，哪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司马青青看着躺在地上的许默，嘴都差点乐歪了。
　　“快起来，我比赛要开始了，再装死我就走了。”司马青青见许默躺在地上久久没能动弹，想着估计又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整自己。因为，就司马青青的认知来说，许默可是有仇必报的人。
　　“当真不起来？”说完，司马青青四度转身，走了开去。一步，两步，三步，最后走的离许默有一段距离了。司马青青久久没有回头，内心做着极其复杂的抗争。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我是不是该回头看一眼？不行，不行，一回头估计他就站在那对着自己邪魅的笑，然后又会借机讽刺自己一把。司马青青，他的亏你难道还没吃够？到底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走吧，走开就好了，眼不见为净。一番抗争之后，司马青青再次努力朝前迈出了几步。不对，怎么身后一点声音都没。不会真？
　　“许默！”司马青青一回头，她料想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而是发现许默保持住了相同的姿势，原原本本地躺在那，动都没动一下。这下司马青青慌了，撒开双腿，没两步就跑到了许默身边。
　　“许默，你醒醒！许默……”司马青青扶起许默，摇晃着许默的身子，想把他叫醒，但是哪里还有一点反映。
　　“来人啊，快来人啊。”司马青青手足无措，开始呼救了起来，但是大家全都在操场观看比赛，这里又是偏远的实验楼，现在周围哪里有半个人影。要不去找人来帮忙？不行，他这估计是长跑引起的心脏骤停，一来一去根本来不及救他。那怎么办？我刚还推了他一下，难道是因为我下手太重了？短短几秒钟，司马青青的内心是奔溃的，也迅速进行着自虐般的一问一答。司马青青用手拍了拍自己，示意自己淡定些。内心一阵慌乱之后，她终于想到先将许默平躺，可这最终也不抵事啊。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司马青青灵光一闪，脑子里想起了学校开过一节急救的课。对，对，先胸部按压。慌乱之中，司马青青调整了下身体的姿势，找准位置，将手放在了许默的身上。按了几下，见许默没有反映，可能是位置不对，于是再换个位置继续按压。这么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许默胸前能按的地方几乎被司马青青按了个遍，但是再瞧瞧许默，丝毫不见转好的，也没有苏醒。反而，脸色变的更苍白了。
　　完了，怎么办？他死了我是不是要坐牢？可恶，连死了都不放过我，还拉我做垫背。司马青青内心又是一番焦灼，思索间，眼眶中的两滴眼泪就这么直刷刷地流下了脸颊。对了，司马青青突然眼睛一瞪，还有最后一招！司马青青脸莫名的红了起来。可是，这样自己是不是太吃亏了？白白让这臭小子占了便宜？司马青青，你在想什么呢？这人都快没了，你还顾得上这个？心里又是好一番天人交战。最后，司马青青终于重重一闭眼又睁开，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她将许默身体放平，然后双手轻轻掰开了许默的嘴。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周围，确认一切隐秘之后，深深呼了口气，然后又将眼睛重重一闭，头部的速度极快，瞬间向下一磕，给许默做起了人工呼吸！
　　唇与唇的依偎，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近，在她眼前。他鼻中呼出的热浪又一次袭到了她的脸上，就像那一夜一般的感觉。只是，这次，她没有呆在原地等待；是她将他拥入了自己的怀，即便这刹那的芳华终将了无痕迹。可这又有什么打紧，他们在最美的岁月里彼此相遇，便是最美好的事情。至于爱不爱上，过于沉重，不如一并交付了年华去。在岁月的拐角，若终究有缘，他还是他，你也便是你。
　　司马青青的鬓角冒出了些许的汗珠，许默仍在原地，安静的亦如初见时的美少年。司马青青看着许默，然后，被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许默突然睁开了眼，用魅惑的眼神死死盯着司马青青。对了，现在他们仍唇齿相依。司马青青被惊的呆在了原地，久久没能动弹。意识到自己的唇还和另一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后，惊慌地将头猛然抬起，身子也朝后一仰，一下摔坐在了地上。而许默饶有意味地盯着司马青青。
　　“我只是帮你急救，你千万别多想。”司马青青一脸慌张，支支吾吾地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哦？我被你压得胸骨都快碎成了好几块，嘴唇都被你咬破了口子。司马青青，我真是小看了你了是吗？”许默对着司马青青坏坏的笑着，一边讲刚才的过程平静地复述了一遍。
　　“什么，许默，难道你是，你是装的！”司马青青气急败坏地看着许默。
　　“装？到是没装，只是累了睡会，不想睁眼而已。”
　　“你，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从头到尾我可都没说过一句话，你这一阵又摸又亲的，我不告你性骚扰就算好的了。”许默摆出一副受害人的表情，司马青青真想当时就赏她两个大耳光。可是再一想，里子面子全让这小子占齐了。自己还真是不得理，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人，着实可恨。司马青青运气调息着，时刻提醒自己克制住，不然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行了，你不吃亏。我这被你强摸强吻的都没说什么，你还委屈上了？”许默还不肯罢休，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继续言语挑逗着司马青青。
　　“啪！啪！”司马青青还是没能忍住，跑过来给了许默左右两个大耳刮子，声音清脆而响亮。就跟资深嬷嬷张嘴一般，下手干净利落，一点不含糊。许默的脸上立马浮出几道浅浅的指痕。
　　“司马青青，这辈子打我许默最多的人就你了。”还没等许默说完，司马青青一溜烟就跑开了。虽然距离慢慢拉远了，但司马青青眼角的泪痕确是清晰的被许默捕捉在了眼里。她掉进了他的陷阱，不知痛楚般决然而下，即便知道这是不得眷顾的轮回。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他就在那，她便不得不去。
　　许默看着司马青青越跑越远的背影，拿出手表瞥了一眼，嘴角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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