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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的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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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你说说,这可怎么办才好!萧绎虽说只是个郡王,但好歹也是个皇室子弟,你你你,哎……”
徐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踩着大厅绕了一圈又一圈。大厅上方挂着块匾额,上书“忠信”二字,这是先帝赐下的,当初曾言可保徐家三代无忧,只是自家女儿这次的祸未免闯得也太大了些吧!
“你不都说了,他只是个郡王,实在不行,我嫁他就是了。”
“你你!”眼瞅着女子满不在乎的脸,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行了,没其他事儿我出去了,佳儿还等着我呢,我要是去晚了,她该担心了。”女子丝毫不理会自家老爹黑了又黑的脸,整了整衣襟就大踏步地向外走。
“你回来!徐昭佩你给我站住!”
女子不耐烦地转过身,嫩绿的裙角在地上划出半圆。徐绲满腔的话对上她那张肖似亡妻的脸,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说实话,她跟她的母亲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么温婉,反而像他这个疆场上的粗汉子。
“行了,你去回信吧,就说他若是不追究,我就嫁了。”
她到了约定的地点,却见不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林家小姐也太过分了,就留了个香囊,明明是她……”
“够了!”喝止丫鬟的怨恨之言,她拿起放在石桌上的香囊。紫色的香囊上用金线绣着好几种字体的“福”,绣法很稚嫩,字体的边缘略有些毛糙,指尖摩挲带起阵阵刺痛。她将香囊上的红线拉长,挂在脖子上贴身放好,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家。
丫鬟跟着她的身后,不解地看着自家主子喜气洋洋的脸。是因为要嫁给郡王了么?可是瞎了一只眼的郡王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明明是林家小姐的错,却害的自家小姐要嫁给一个残废!
“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同意嫁给我。”男子的左眼被用黑布蒙上,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痴迷。“昭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用一只眼睛换我嫁你,很得意是不是?”徐昭佩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我有爱的人了,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伸出手想要帮她取下沉重的头冠,不想被她偏头躲过。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可以宿在你的侧妃那里。”
“我……”他想告诉他,除了她这个正妃,他谁都不想要,可很明显的,她不想听他说这些。咬了咬唇,只觉得伤了的眼一阵阵地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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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陛下说,今天不过来了……”宫女忐忑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石砖,自从那天陛下和娘娘不欢而散之后,陛下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过娘娘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拆开红漆封口的信,徐昭佩的脸上全然没有怒意,仿佛刚才宫女所说的事与她无关一般。素手将信纸展开,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脸上的脸色变得一片柔和。“取酒来。”
挥退了随侍的宫人,她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了对面。
“你说要回故土看看,现在你很快活吧?”饮尽杯中酒,复又斟满。
“建康有那么多才子,你会挑哪一个呢?”痴痴地盯着酒杯里的酒,她垂下眼帘,饮尽。
“我得了好些孤本,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呢?”她的酒量并不好,三杯饮尽已有醉意,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对面,执起那杯满满的酒,她的眼睛变得迷离,没有焦距,似是在回忆什么。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我忘了呢,你不爱喝这些。”
萧绎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满身酒气,一脸醉意的女人。红色的宫装上满是褶皱,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指尖触碰到她裸露在外的锁骨,略带凉意的肌肤让他猛地收回了手。
“走开!”许是他身上的香气太过熟悉,男人,讨厌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这时候的她应该跟佳儿一起去了建康,应该跟佳儿一起品评着那些才子的文章,应该……“呕,呕……”
污秽吐了萧绎满怀,他低下头,纵容地看着在他怀里呕吐的女人。明知道她的心里有别人,他还是来了;明知道她不是为了他宿醉,他还是愿意在这个时候陪着她。宿醉醒来头会很疼。脱下龙袍,将她打横抱起,小心地放到床上。
即使在梦里,她都皱着眉。萧绎想要替她抚平,却只是徒劳。成婚两载,他们没有洞房。手掌下温热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明知道她不愿他碰她,但他还是想要占有她,哪怕等她醒来只有怨恨。
不甚熟练地脱下她的亵裤,萧绎努力地回想成年那会儿宫里赏下的娃娃。那些各种姿势的娃娃……想着想着,只觉鼻下一热。扯过一旁的锦被随意擦了擦,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渴望,一头钻进了她的裙摆下。这里,会让她舒服的吧?
……
徐昭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下身酸痛。当床单上刺目的红色映入眼帘,她原以为自己会愤恨,可事到临头,心底反而一片平静。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再也追不上了,那么自己随便怎样都行了吧。
仰面看着头顶鹅黄的帘幕,她的嘴角勾起了笑,眼角却是清泪滑过。
“陛下,今晚兰妃那……”总管忐忑地看着主位上一派闲适练字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何今日主子的心情那么好,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说不定主子就想开了呢?
“哦,知道了,嗯,就上次那个吧。”不在意地挥退一旁欲言又止的总管,他满腹的心思都在眼前的孤本上,若是能临摹一本,她一定会高兴的吧?皱皱眉,撕过刚写的一页,送给她的东西,要好好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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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起风了,您还是进屋里看吧?”总管替他披上披风,将半满的茶杯斟满。
萧绎抬起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房间,隐约可以听到女子嘤嘤的呻吟声。“不用,等里面完事了再走。”
明日宫里就会流传兰妃承宠的消息了吧?她听到了以后会是什么反应呢?会吃醋么,还是会难过?或许她只会淡淡一笑吧……
“陛下,洛美人有孕了……”
“处理了。”
“是。”
“陛下,查过了,娘娘那的信是从建康寄来的。”
“林昕悦?”
“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的后宫没有皇后,因为他不愿她卷入后宫的争斗;他的后宫美人夜夜承宠,可主角不是他。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是她,要的也只是她,纵使早已知晓无望,但依旧祈求有朝一日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多可笑呢,他爱的人爱的是女人……
他合上了书,低低地笑了起来。
“传我密令,严密监视。三月后,杀!”笑声过后,他的语气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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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孕了。
徐昭佩呆呆坐在梳妆镜前,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前几日佳儿传来的信里,充满着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期望。既然佳儿喜欢,那就生下来吧。
“等等。”镜面里浓妆的人儿如此陌生,她取过丝帕,将右脸的妆一点点擦掉。
“娘娘,陛下来了,您这样,于理不合啊!”宫女急急地开口,想要上前帮她重新上妆。
“陛下,我这样,美么?”镜面里照出了男子挺拔的身影,她动作轻缓地擦去一半的胭脂,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怀了身子,好好休息。”萧绎留下这句话后,夺门而出,只是脚步凌乱。他明白她的意思,那素面朝天的半面才是她想要的……
“不好看么?”徐昭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粲然一笑,猛地一挥,铜镜应声砸地。她也觉得不好看,不施粉黛的那一面总让她想起在将军府和佳儿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美好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自此之后,每次萧绎来,徐昭佩的妆容都是半面,一半魅惑,一半清爽,而每次,总能逼的帝王落荒而逃。
“陛下,刚晋位的梅妃被徐妃娘娘杀了……”
她怎么会杀人呢?女人之间的斗争总是动手动脚的,她还怀着孩子,会不会被伤到了?步履匆匆地行至后花园,只见徐昭佩握剑而立,鲜血飞溅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平添了一份肃杀。
“昭儿,你……”
“陛下心疼了?”遥遥举剑指向,“她该死。”那双眼睛长的那么像她的爱人,偏偏语气举止那么矫揉做作。呵,她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人在她的眼前晃荡!
“你高兴就好。天冷路滑,来人,送娘娘回宫。”
世人皆道徐妃母凭子贵,却不知孩子对于萧绎而言不过是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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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是你!是你!”
成叠的信纸砸在萧绎的脸上,纷纷扬扬地掉落在地。他平静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任由她对着他拳打脚踢。她说的没错,是他。他下令杀了那个女人,然后模仿着那个女人的字体与她通信。他知道凭他留不下孩子,那个女人的话却可以。他从未如此感谢上天赐予他书法的天赋,让他能如此轻而易举地仿写。他蹲下身将地上的信纸一张张捡起,如果不是这些,他想不出其他办法可以离她近些。明知道那些回信她想要问候的不是他,明知道她说的思念不是对他,他还是愿意沉溺在这样的虚幻里,假装那个人是他……
“你想要杀了我么?杀了我替她报仇?”
萧绎缓缓地解下蒙着眼睛的黑布,眯起眼不太适应难得的光亮。“昭儿,当年我只是想托林昕悦给你带封信,不想你却误会了。那晚你问我是不是得意,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只是情愿罢了。”温柔地从她头上取下簪子塞进她的掌心,“就像现在,你想对我做的,我不会反抗。”
徐昭佩怔怔地看着他握着她的手,将簪子抵在胸前。她想起了当年,在林家的后院看见他对着佳儿在说些什么,她以为他在纠缠,拔下簪子就刺向了他的眼。原来当年只是刺伤了他,原来他没瞎……
挣脱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对着那只眼睛刺下。血染红了簪子,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血腥味有点刺鼻,萧绎用手捂着眼睛,粘稠的液体沾满了手。很疼,比当年疼的多。可是他却觉得莫名地高兴,她没有杀他是不是对他有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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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绎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离开地那么彻底,再也看不到她不耐烦的脸,再也不会眯着眼醉倒在他的怀里。手指拂过她苍白的脸,明明那么怕痛,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划下那一刀的?
手指拂过她略微僵硬的脸庞,然后停滞在她微扬的嘴角上。她很高兴?终于能够摆脱他了是该高兴的……可是她走了,丢下孩子,留下他一个。可是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跟她的爱人团聚?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昭儿,你摆脱不了的。
翌日,梁帝卒,无继承人,群雄四起,天下大乱。梁朝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