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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病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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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行进两日,所有最初的兴奋与激动都归于平静。武玉栖因为一直待在车中,再华丽宽大的马车也被她转圈看了好几遍,就连车顶上的夜明珠,都被她挨个拆下来玩了个遍。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某人,终于开始无聊地靠着窗边坐了下来,巴巴儿地朝外望着。
望着望着,就望出了问题,
“小雪球,你们新雪是不是特别特别冷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很怕冷?”
“冷到还好说,多穿点不就好了。我只是…有点担心……”一边说,武玉栖一边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指了指马车外,小声道:“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笑了,我可不想自己去了以后也会被冻得没了表情。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和木头似的,要回家了不应该高高兴兴的么?尤其是你的那位侍卫长大人,感觉他脸上除了嘴以外,别的地方都不会动的。”
纳兰雪听了之后不禁有些呆愣,她本以为栖栖是和自己一样很怕冷,还在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解决冬日里的保暖问题,却没想到,刚刚那问题是在担心这个。
“是么?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没见过火树笑过呢。”
“是吧是吧,连你这么个冰美人都会笑,他怎么就不会呢?”
火树骑着马,始终跟在冬皇撵车的一侧,认真敬业一丝不苟。但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感觉有道炙热的目光从马车里射向他,而且越盯越紧,盯得他这一路越走越别扭,心里总是毛毛的。
终于,在一次休整启程后,他被唤进了马车中。
“火树。”
“在。”
“抬头,笑一个。”
“???”
纳兰雪在武玉栖的怂恿下,也玩心大起。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有了,若是不主动去消除它,它自己怕是一时半刻很难消失。对于自己的这位贴身侍卫,在纳兰雪的印象中,他向来是有求必应。
“属下…不会……”火树有些尴尬地又低下头,对于这种奇怪的要求,冬皇以往可是从来都不会提出来的。
“怎么会有人不会笑呢?”武玉栖本还十分激动地坐等看冰人融化,结果还是等来了这个让她失望的回答。她着急地拖着小脸蹲在了火树面前,咫尺的距离,一双忽闪忽闪的明亮眼睛在认真研究着“世上怎么会有不会笑的人”。
火树一直被那双炙热的目光“瞪着”,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也开始觉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笑一个吧,火树,否则,栖栖真要认为咱们新雪太冷,可以把人的表情都冻住呢。”
火树听后愣了愣,随后在心中感叹一句:’也许这就是事实呢,四皇中除了秋皇,你们不都很少爱笑么?\'
但是想归想,既然冬皇已经发话,他今日若是不笑,怕是就别想出去了。
于是,火树再次抬头,以一副英勇就义般的决心,使劲地将嘴角向两旁扯了扯,较劲程度不亚于他第一次杀人。
结果,命令已经执行,却再也不见那二人有何下一步动作,火树无奈,只得又低下头继续等候。
见他如此态度,纳兰雪似乎有一丝薄怒,加重几分语气又叫了一次:“火树!”
火树不知何故,抬头回道:“属下刚刚已经笑过了……”
“你笑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武玉栖一边说着一边狂揉眼睛,暗道:\'自己刚刚眨眼了么?没有啊,没有吧?怎么没看到!\'
“那你再笑一个。”纳兰雪也似乎反应过来,只得再命令一次。
于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人。这次,火树咬了咬牙,将之前的动作又做得夸张了几分,好让他们都看清楚。
果然,这次那二人也终于发现他表情变了,可是……
“你……这是笑完了?”武玉栖不确定地问道。
“完了。”
“噗,哈哈哈,你这也叫笑呀,哈哈哈哈,怎样也要这样嘛,看,明明很简单。”说着,她将手放在火树脸颊两旁,轻轻将他的嘴角向上带了带,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终于,武玉栖看到了她满意的笑容,也松了口气开心地继续笑起来。
一时间,火树不禁被眼前之人脸上那抹明媚灿烂的笑容吸引了。
也许,新雪真的是太冷了,冷到虽然那里的人们如今不愁吃穿,却很少能见到这样的笑容。而眼前之人,她的笑容就像冬日里最耀眼的阳光,不但温暖了自己,也融化着身边的人,就连“冰美人”冬皇大人不也开始有了温柔的表情么。
火树忽然有些期待,不久的将来,这笑容又会给新雪带来怎样的改变。
又过了两日,习惯了上蹿下跳自由自在的武玉栖,在纳兰雪这辆吃喝拉撒都能解决的万能车中再也待不下去了,说什么都要去外面透透气,顺便再去找蓝莲和玉润玩会儿。
而武玉润,这个向来只要给本书就可以不吃不喝过一天的人,也开始有些厌倦始终被困在马车里出不去的情况。不过,他倒也不着急,毕竟,以他对某只猴子的了解,总能找到机会抓她来蓝莲这边坐坐,如此,自己便可以出去了。
之后的一连数日,武玉栖与武玉润二人交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靠近新雪冬皇及黄炎太子马车的一众护卫们,几日来都在心下腹诽:’这位未来的新雪皇夫真不是一般人,有的时候可以一整日一句话不说,有的时候也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用“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典型的人格分裂啊!
什么时候,没准这边还在和你笑脸相迎,转脸一句话不和就会惹祸上身。这种人不好惹,以后见了还是尽量躲着点得好。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可比什么冬皇的面冷心热还要难对付得多。’
新雪准皇夫五二一的形象,就在护卫们私下里添油加醋口口相传中,变得越发阴晴不定、越发可怕起来。
“小雪球,这车里也太热了,你真的不想去外面透透气么?外面可舒服啦~”
夏末时节,虽然玄京依然气候炎热,但越往新雪走,可以明显感觉出烈日骄阳中渗透出的清凉之气,大朵大朵的云彩铺洒在蓝天上,望之闻之,只觉神清气爽。仿佛一夜间入了秋,正是一年之中最宜人的时候。
武玉栖进来时,正看到纳兰雪将她那件标志性的大披风从多宝格下的柜子里取出,披在身上。
“不了,你自己去就好。”
“可是,你真得不热吗?”说着,武玉栖上前摸了摸那披风,厚重顺滑的手感,触手便有一股柔和的温热袭来,不得不说,一定价值连城。“这是…裘皮吧……”
“嗯,我现在这样穿刚刚好。”纳兰雪知道玉栖刚刚那话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我身子不好,见不得一点凉气,若是病起来,这整个冬日怕是再也下不了床了。你好不容易去到新雪,我还想多陪陪你呢。”
“这么严重吗?没有请大夫瞧瞧?”
“这毛病是天生的,治不好。”
“那一定是他们没有给你请到好大夫。我以前身体也特别不好,据说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最后不还是被我三姐治好了。你看,我现在身体多强壮。等找个时间我给三姐写信,让她给你好好瞧瞧,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
纳兰雪笑着应了下来,却也知道,自己这毛病别说是好大夫,就是天上的医仙下来给她治也是治不好的。但她也不想多做解释,平白打击了栖栖关心自己的积极性。
因为纳兰雪出不去,武玉栖便不再坚持,转头又自己出去玩了。
不多时,纳兰雪左思右想,对着窗口吩咐道:“火树,那边现在可有谁在外面?”
“回冬皇,大概是武公子。”这算是二人之间的暗语:“武公子”就是指武玉润,而“小五先生”才是武玉栖。
“去把他请来。”
武玉润刚一进马车坐定,纳兰雪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栖栖以前身体很不好吗?”
虽说魂魄不算完整,但应该是没有太大影响的,除了怕打雷和每年八月十五那日会很痛苦,其他时间按理说是和普通人一样才对。刚刚听玉栖那样说,实在让她不得不在意。
“可能是因为在娘亲肚子里多待了几个时辰吧,她这么闹腾的性子,大概就是那时候被憋的……”
见纳兰雪表情严肃,武玉润知道,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显然做不了他们之间聊天的开场白。
于是正色道:“我刚刚说的也不完全是玩笑话,三姐曾说过,她当年因为在娘亲的肚中待了太长时间,所以身子落下了毛病。为此,她小的时候可没少折腾我们。虽然现在身体上的病基本是治好了,但依然留下了某种后遗症。”
“某种后遗症?”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我们也一直没有找到具体的病症和引起的原因,只能确定是精神或者心理上的问题。其实,那后遗症倒也没什么,不过再怎么说她都是女孩子,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若是一直任其发展下去,大概也许还是会有些影响的吧。”
随后,他也只是将武玉栖仅有的两次发病情况讲了个大概,再往细里深究就不是他能说清的了。
“总之,今后你只要多注意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所以,这么多年,我们始终没有将洛家的事完整的告诉过她,至于那个可笑的传说,就更懒得和她多做解释。”
“精神上的缺陷么?”纳兰雪喃喃自语着,’看来,似乎真的已经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我又还能陪你多久呢……’
谈话接近尾声,武玉润起身准备离开,最后说道:“我之所以肯将这些全都告知于你,也只是希望她今后在新雪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顾,毕竟,我们不可能一直都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尽心尽力将她保护得很好,若是日后她在新雪出了什么问题,那只能证明你的能力不足,到时候,我们便不会再听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