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凰诀》辛木木xmm

12、第十二章

　　不过十天，景山那边回了消息，只是这次不是郑安，而是华朔枫。素莹面露难色，将来人的话转告给凤曦。郑安下山一事华朔枫本就不乐意，郑安不辞而别，华朔枫更是气的跳脚，一气之下出走，只带了墨瑶那个丫头。景山的人不知老头去哪，一时没了主意，请凤曦派人帮忙找找。毕竟这老头除了一肚子学识和一把雪白胡子外，根本没有任何生存能力。
　　凤曦听完一笑，心想这老头怎么越老越小孩子脾气。虽说自己坚信他绝不可能亏待自己，但毕竟还是要去找一找。也就景山上的人能忍得了他那个臭脾气，真要是下山了，还不定怎么受罪呢。
　　“那你安排几个人出宫去找吧。但是别声张，要是让人知道华朔枫下山了，那咱们青国可就真热闹了。”
　　“可景山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个方向，依公主的意思，应去哪找呢？”
　　凤曦微微一偏头，眼珠微微一转，“就在都城中找。”
　　“公主的意思，华朔枫会来找公主了”素莹有点吃惊。
　　凤曦一笑，“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恼郑安才下山的？他是因为闲的发慌，又找不到乐趣了。他一个老头带着个孩子能去哪？如今，我回来的消息他应是知道了，那就必定会来找我。你只管在城中转转，过不了几天就能见到他。”
　　果然，没几天的功夫，素莹就在城中最好的酒馆中找到了华朔枫。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数落着店家酿酒技艺不到家，气的旁边的小二脸都绿了。
　　素莹忍着笑，上前去请，“老夫子，公主请您入宫。”
　　华朔枫一见是素莹，将头一偏，“不去，老夫离家出走，去她那儿作甚。”
　　坐在一旁的墨瑶拽拽老头的衣袖，低声说道，“行了，别逞强了。咱们出门带的钱可是已经都花光了。”
　　“怎么会！”华朔枫记得他出门前可是把钱袋都装满才走的。
　　“你吃最好的，住最好的，花的当然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顿酒，已经没钱付帐了。”墨瑶一脸无奈，这老头常年避世，哪有什么金钱概念。幸亏素莹找来，不然肯定会被扣下。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战，就刚刚小二看自己的眼色，不行，今天就算把老头子打晕，也要带他去青皇宫。
　　华朔枫听说钱没了，底气也没刚才那么硬了。可面子在那摆着，不能就这么服软啊。正想嘴硬，却被素莹抢了话去。
　　“老夫子，宫中藏了一坛桃花露，还是五年前公主亲自酿的。阿莹出宫前，公主还说，那坛桃花露是时候启封了。您真的不打算去尝尝？”
　　华朔枫一听有酒喝，顿时两眼放光，咧嘴笑呵呵的对着素莹，眨眼间将什么面子都抛到了脑后，“凤曦丫头自己酿的？走，快走，咱们赶紧进宫。”
　　素莹一笑，将华朔枫引进早就候在外面的马车，转身丢给小二一锭金子，驾车朝着宫门行去。
　　凤曦在宫中早就得了信，知道素莹找到了华朔枫。便差人告知了凤逸，嘱咐他一会得了信过来。凤逸经常听姐姐说起过华朔枫，但一直没有机会见，自然对姐姐嘴里的这个老头充满了好奇。这次得了姐姐的暗示，心想着一定要把他多留在宫中几日，好好请教。
　　素莹架着马车缓缓的驶入了皇宫大门，因宫规三人下车换步行前往凤曦宫中。
　　“曦丫头还没有出宫另建府邸吗？”华朔枫对富丽的青皇宫并不感兴趣，反而悠悠的问了素莹一句。
　　素莹在前领路，听到华朔枫的话，当下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公主先是代先皇处理朝政，后又去了前线。当时未到出宫另建府苑的年纪，此次回来也并非常住，因此仍住宫中。”
　　华朔枫点点头，不再多问。
　　倒是他身边跟着的墨瑶，年纪不大，却也十分稳重。面对如此新奇的皇宫，并不东张西望，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素莹的方向。素莹随在前带路，却也注意到了后面的这个小姑娘，心中暗暗称赞，不愧是景山出来的人。
　　三人走了不久，便到了灵曦宫门口。华朔枫一看到地方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开嗓子就叫，“丫头，老头来了，给我准备的酒呢？”
　　凤曦等着实在无趣，便取了本书看，这时听到外面的声音，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递给身旁的婢子，起身向外迎去。
　　凤曦一出殿门就见到华朔枫走来，挑眉问道，“离家出走可好玩？”
　　华朔枫也不管凤曦话中的嘲弄，咧嘴一笑，“曦丫头，酒呢？酒呢？”
　　凤曦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阿莹，快去叫人把那坛桃花露取出来吧。”
　　素莹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吩咐下人。
　　“这丫头，该是墨瑶吧？”凤曦一见到他们，便注意到了跟在华朔枫身旁的这个小女孩。一身桃粉色衣裙，头发只是随意梳了个髻，一双大眼眨着，露出微微的笑，透着一股灵气。
　　听到凤曦唤自己，墨瑶上前一步行礼，“墨瑶见过长公主。”
　　“早就听说你前几年收了个小徒弟，喜欢的不得了，藏着掖着不让外人见，今日竟让我做了个例外。”凤曦说着将行礼的墨瑶扶起，借着在近处细细打量，“确是让人喜欢，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华朔枫听着凤曦称赞墨瑶，自己自豪的不行，“我当时就是看中了这丫头身上那股灵气，才破例收了她。你若喜欢瑶丫头，不妨多留她几日，这皇宫中藏书多，正好让她开开眼界。”
　　凤曦一笑，“若论起藏书，这宫中能比得过景山？我看，是你想多留些日子吧。”
　　被凤曦说破，华朔枫也面不改色，“曦丫头，这看破不说破。你说自你去了战场，我们可就没再见了。我可听说了，这红亭给你练的兵可是立了不少功。说起来，我还帮了你不少。你说，你不该谢谢我吗？”
　　被华朔枫突然提到墨红亭，凤曦心中一紧，却还是挤出了个笑，“自然要谢你，这酒都给你备好了，你只放心喝，想喝多少有多少。”
　　“这光喝酒不吃菜……”华朔枫故意拉长了话音。
　　凤曦一笑，“知道了，我亲自下厨，包你满意。”
　　“对了，”凤曦转身，“阿莹，你去传话，就说老夫子来了，今晚我下厨。请皇帝无事了便过来。”
　　凤逸在清政殿批阅奏折，心思早就飘到了灵曦宫。见素莹来传话，立马放下手中得事情，随素莹去了灵曦宫。
　　凤逸一进宫门，便见一老头坐在院中石凳上，小口的饮着手中的白玉杯，一边饮一边点头。凤逸走进几步，看清这老人模样。身着素白色长衫，衣衫虽有些凌乱，却难掩一身清雅。束起得发与长长的胡子都有些泛着灰色，老人的眼中却闪着精光，未曾有一点衰老之态。
　　凤逸上前近身，拱手一福，“凤逸见过华老夫子。”
　　华朔枫专心喝着凤曦酿的酒，未曾注意到来人，突然听到声音，倒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去，才知道是凤逸来了。
　　只见华朔枫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来，向凤逸躬身，“草民见过皇上。”
　　“老夫子快快免礼。”凤逸伸手扶起华朔枫，“老夫子才冠天下，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还请老夫子多留几日，让凤逸好好款待。”
　　“哎，皇上折煞草民了。”华朔枫摆摆手。
　　“行了，别虚礼了，快进来吃饭吧。”凤曦刚刚从小厨房出来，便见凤逸与华朔枫在院中谈话。华朔枫这人太过狂傲，虽对着身为皇帝的凤逸他也不会太不给面子，但凤逸多多少少会吃些苦头。知道凤逸求教心切，但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便出声打断了他们。
　　华朔枫虽然说话时一直面露笑意，可凤逸却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的疏远冷漠。凤逸正在苦恼之际，听到凤曦的唤声，心中顿时轻松许多，“姐姐今日好兴致，竟亲自下厨了。”
　　“来了客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说起来，我也确是许久未曾做菜了。也不知这味道变了没有。”凤曦笑着走过去，虚扶华朔枫的胳膊，将他引进殿中。
　　“姐姐的手艺可是比宫里御厨都好，怎么会差呢。说到底啊，这次是逸儿借了老夫子的光了。”凤逸得了凤曦的一个暗示，虚扶着华朔枫另一条手臂，缓步走进了殿内。
　　素莹带着墨瑶正要摆盘，见凤逸进来，屈身施礼，知道凤逸现在顾不得自己，便起身继续忙活。倒是墨瑶，端端正正的向凤逸行了个大礼。
　　“民女见过皇上。”
　　凤逸未曾想到还有别人，抬头看时，却见是一个小丫头。便随口说了句免礼。等她起身才发现，这个丫头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些，举止却是十分有礼，猜想应是华朔枫带来的。
　　凤曦见墨瑶行礼，笑道，“墨瑶，不必多礼了。今天难得聚在这里，便索性不管那些规律了，没有什么皇帝公主，就当，就当老师和学生。老夫子，您看如何？”
　　华朔枫心里清楚，凤曦想让自己收凤逸为徒，说实话，第一眼见凤逸，华朔枫就知道这孩子不错。更何况现在在人家地盘，华朔枫总不能打凤曦的脸，便笑着应了声，不再多说，入座吃饭。
　　一顿饭下来，众人说说笑笑，倒应了凤曦的意。酒足饭饱，凤逸起身回宫，凤曦让素莹带着华朔枫和墨瑶去后殿歇着。
　　华朔枫虽说贪嘴喝了不少，眼神有些迷蒙，却也神志清醒。他知道自己下山的真正目的，所以并未有起身跟着素莹走。凤曦也看出了他有话对自己说，便遣退了侍候的下人，等着华朔枫开口。
　　“丫头，你就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华朔枫也不想跟凤曦绕弯子。
　　“倒是你，应该先跟我说点什么吧？”凤曦笑着反问，并不回答。
　　“你拐走了我一个徒弟，又塞给我一个徒弟。这个郑安确是得我欢喜，本想留他在山上和我老头子做个伴，结果没两年非要离开。还是因为你。你说说，你是不是得补偿我什么？”
　　凤曦一笑，“老头，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要不是你暗中帮我，那个赌我是赢不了的。不是我拐走了你的徒弟，是你把徒弟送给我的。至于郑安，我未曾勉强，他的一切行动出自他本心。更是与我无关，你可不能赖我。”
　　“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
　　华朔枫终是敛去了玩笑之意，“凤曦，你虽未喊过我一声老师，可我却早就把你当做了我华朔枫的弟子。你将自己陷入这泥潭之中，不肯离去，你不顾自己，可有想过他人也会疼惜？”
　　凤曦听话，皱了皱眉，“陷入这泥潭并非我本意，却也是无从选择。我也想过得逍遥自在，可自我出生那日起，便注定了。我是青国公主，这份责任，我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凤曦站起身，“老夫子，时候不早了，今日你也饮了不少酒，还是早些歇息吧。来人，好好侍候。”
　　华朔枫见凤曦不想多说，也明白今天是说不了什么的。自己也确是累了，叹了口气，随下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