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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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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高二(7)班的樊黎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伴随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广播里传来女子两百米开始检录的声音。
被广播第一次念到名字时,樊黎正一派轻松地趴在观众席上看风景,嘴里还叼着一根吃到一半的冰棒。
手握冰棒,凝神听了一会儿,“咦”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报什么项目?
这时,广播里再次传来要她去女子二百米检录处检录的声音。
她这才意识到,还真有她的项目!
可她明明没有报任何比赛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
樊黎皱眉,忙转身往身后的看台望去,她要问问体育委员,为什么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上报名单。
“樊黎!樊黎在哪?”
这时,不远处正好传来体委刘祺焦急的声音。
樊黎举起手,朝那边道:“我在这儿。”
刘祺以及几个负责运动会的成员急忙来到她面前,一脸急切地说道:“你不知道你的项目已经开始检录了吗?”
樊黎听他责备的语气,心中更是不满。
“我正要找你。”
刘祺道:“先别废话了,赶紧去检录处检录!”
“检录?我为什么要检录?我根本就没有报任何项目!”
“你没报广播怎么会喊你的名字?”
说话间隙,广播里再次传来“请高二(7)班的樊黎同学,尽快到检录处检录!”
“快点吧!不然我们班女子二百就没有成绩了!”旁边的女生也着急催促道。
听到广播重复她的名字,樊黎心中也不由得开始焦急,再看体委几个不认同的眼神,心中窝了一团气。
于是不耐烦地道:“我说了,我没有报......”
话还没说完,方才说话的女生便又急又气地打断她。
“樊黎你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感明明就有你的名字,你偏要说没有!广播里一直催促喊你名字,你听不见吗?”
樊黎气得差点将手里的冰棒捏碎,见鬼的集体荣誉感,要是当时有人主动找她报项目,她肯定愿意为这个班争取荣誉啊,可现在这种情况算怎么回事?
正要上去反驳,就听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的沈韵,畏首畏尾地小声劝道:“先不要争论这些了,樊黎你就先去检录吧,就算跑倒数也没关系。”
沈韵说这话时,连头都不敢抬,眼镜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她和沈韵之间那点不大不小的矛盾,樊黎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突然半冷了一张脸,盯着垂头不语的女生一眼,最后朝刘祺伸手。
“号码牌。”
刘祺被她突然伸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忙拿出号码牌交予樊黎。
樊黎往里面的衣服上别号码牌,负责二百米项目的那个女生主动帮忙,沈韵伸手也想帮她,却被樊黎用手挡了下来。
沈韵心脏突突地跳,眼神完全不敢触及到樊黎的眼睛,想要帮忙的手被挡掉后,她知道樊黎又生她的气了。
篮球赛后,她们的关系稍微有了点起色,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沈韵懊恼地拍了拍头,她完全忘记了她将樊黎报上去的事情,又或者说,她是故意将这件事情忽略掉的。
樊黎走下看台,刘祺等人紧随其后,突然她停下来,转头对刘祺说道:“你最好去问问还有没有跟我一样,不知道自己被报上去的。”
说这句话时,樊黎重重地说了那个“被”字。
这时刘祺也反应过来,急忙翻看运动员表。
樊黎将吃到一半的冰棒,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对旁边的女生道:“带我去检录。”
——
“接下来是二年级女子二百米预赛,请运动员依次入跑道。”
樊黎去检录处时,两百米这个项目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没有检录,负责登记的老师说了她两句,然后将手中的一支铅笔递给了她。
樊黎拿起铅笔,看见底部写着数字“3”,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老师也观察到了她的神色,笑着说道:“你运气还挺好的,最后一根签,偏偏就是最好的跑道。你应该感谢同组的成员,是她们帮你抽走了不好的签。”
樊黎朝抽签老师眨了眨眼睛,之前不好的心情,因为这支好签一扫而空。
“老师,迟或早抽签,都不会影响抽签的概率的。”
抽签老师哭笑不得,最后只得说道:“先去准备吧!”
樊黎进了赛道,跑道的另一边还在进行男子一百米的比赛。
“砰——”
一声枪响,尖叫和加油声此起彼伏,隐约能够听见女生大声呼喊加油的人的名字。她之前趴在看台上就是为了看比赛,戴念彬的单项就是男子一百米。
比赛还没开始,她就因为两百米检录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男子一百米决赛,从开始到结束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听到终点处女生的欢呼声,樊黎知道戴念彬应该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没想到戴念彬在学校人气也挺高的,她为什么要用这个“也”?樊黎下意识地想到了江之逸。
她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再妄想,“他现在是周潇潇的男朋友,樊黎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的想法!”
这时,一旁拿起跑枪的裁判员对站在跑道上的女生说道:“女子两百米的运动员,按抽签上跑道吧。”
樊黎脱掉身上宽大的校服,露出里面别着号码牌的T恤。负责她的女生接过她手里的校服,安慰道:
“好好跑,别紧张!”
樊黎没有接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笑了下,有段时间没跑步了,这时候真的有些紧张。
走上3号跑道,身后的女生又传来一声“加油!”
她没回头,现在回头只会让自己心里那根弦,绷得越紧张。
“各就各位,预备——”
樊黎单腿跪地,裁判的预备声后,她抬头平视前方,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将脑海里的江之逸暂时屏蔽掉,等着那声断弦的枪响。
“砰——”
守在跑道边,拿着樊黎校服的女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日里安静得只知道低头学习的樊黎,此时却像一支脱弦的箭,“咻”地一声便奔了出去。
奋力冲过前方拦着的那道红线,樊黎渐渐降下速度,喘着气往前走了两步。
“嘿!”
拿着她衣服的女生满脸惊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尖叫道:“樊黎你太厉害了吧!居然拿了第一名!快到终点的时候,你居然把那个4号跑道上的体育生,都拉了好几米的距离!”
樊黎轻松地笑了笑,在比赛的过程中压抑在心底里的情绪,就已经消失了,她只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拿第一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跑过体育生更是完全没想到。她只能说这里的孩子不怎么爱跑步?
回头看见刚从4号道上下来的扎着马尾的女生,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移开。
回到看台处,一堆同学就朝她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她道喜,顺便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情。
刚跑完脸上的红润还未褪去,樊黎抬头在人群里扫视,来回几圈,却没发现沈韵的身影。
既然比赛都比完了,就要开始算算账了,这个沈韵私自给她报项目,害得她完全措手不及。
找不到人,由是问道旁边站的同学:“沈韵去哪了?有看到吗?”
被问到的是个小男生,个子不高,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给别人讲题都会脸红,因为体力不好,体育课上经常被老师点名说教,所以樊黎对他有些印象。
男生突然被问到,激动地看着刚跑完比赛,轻轻松松拿了第一的樊黎,内心突然腾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好感,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一边的女生看不过眼,替他回答了樊黎的问题。
“沈韵和罗心蕊吵起来了,体委把他们拉去那边了。”
樊黎不信罗心蕊的性格会跟别人吵起来,但心里还是不由得开始紧张,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吧。
小男生还在垂头丧气地在心底责怪自己连话都说不利索,樊黎却将校服往手边的凳子上一扔,就朝女生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
“怎么回事?”
樊黎赶到时,就发现罗心蕊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旁边的沈韵和刘祺却只看着,连个上前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看到她来了,两人眼神都齐齐露出惊讶与获救的神色。
“樊黎来了!没想到你竟然跑了第一!”刘祺先是开心地将她夸赞了一番,然后又急忙朝她道“你快过来劝劝罗心蕊”
“到底怎么了?”樊黎问道。
刘祺看了眼沈韵,再看罗心蕊哭得那么伤心,顿时心底也升起一股无力。
叹了口气,道“沈韵帮罗心蕊报了800米的单项,罗心蕊不想跑,所以......”
樊黎一听,心里对沈韵的看法又冷了半截。
罗心蕊的事情当时闹的那么凶,看她好戏的人不止一两个,到时候不管跑得好与不好,肯定又会引来一堆话柄。
樊黎心里知道,罗心蕊已经在尽量降低自己在这所学校的存在感了,她不想让那些曾经嘲笑过她的人记起,即使她明白那些人只是暂时遗忘了她。
沈韵见樊黎逐渐降温的眼神,张口就想辩解,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
事情的确是她做的,当时这样做时的确含有私心,若不是她心胸太过狭隘,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这件事也不完全说是她一个人的错,要不是她给樊黎报了两百米,樊黎能得奖吗?能为班级争得这份荣誉吗?
想到这儿,沈韵突然有了底气,她抬了抬下巴,对正坐在凳子上埋头哭泣的女孩说道:“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帮你报了运动会的项目。”
樊黎认真听着她道歉,虽然沈韵的话里只涵盖了一个人,没有她,但她还是认为沈韵这是在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也相当于在给自己道歉。
但接下来的话,却颠覆了樊黎对沈韵的认知。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只是在这里毫无作为地哭,而是应该想想怎么解决。”沈韵话里话外都是责怪罗心蕊不愿上场的意思,觉得她遇到问题不解决,只会哭鼻子。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想法合情合理,甚至她的错误也变成了件好事,于是更加慷慨激昂地说道:“你看樊黎,如果不是因为我帮她报了项目,她能为我们班级争光吗?”
“我觉得你就应该像樊黎一样,不试怎么知道......”
“沈韵”樊黎沉声打断了她的鬼话连篇“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是做了件好事,一点错都没有,是吗?”
沈韵真是受够了樊黎那种看透她,令她无地自容的眼神,凭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眼神看她,如果不是她帮她报了项目,她能拿第一?
“我错哪儿了?我做错什么了?”
“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无法参加这场运动会!”沈韵眼圈发红,昂首对上樊黎冷漠的神色。
“你现在赢了比赛,却用这种责怪的眼神看我。我不认为我有错,为班级赢得了荣誉,我难道不是做了件好事吗?”
樊黎深吸一口气,道:“沈韵,即便是荣誉,那也是我挣来的,这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呵?”沈韵嘲讽地笑看着樊黎“你才更应该明白一点吧,没有我你能上场?你能参加比赛?是我给你报的项目,是我!”
樊黎看着目眦欲裂,仿佛要吃了她的沈韵,余光扫到还在低啜的罗心蕊,实在不想再这样毫无意义地争论下去,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你没有错,我也是因为你才能参加比赛,才能得奖,的确是你为班级挣得了这份荣誉。”说这话时,她脸上的平静与沈韵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
沈韵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也希望别人这么想,但樊黎这样说了后,她反而更加生气,她就是觉得樊黎此刻一定是在心底嘲笑她。
“你......”
刘祺看两人快吵起来的架势,再加上一个泪流不止的哭包,简直就是焦头烂额。他准备在两人吵起来时拉架。
樊黎语气平淡地说完那句话后,没有再看一眼凑过来还想说什么的沈韵,而是一言不发地将罗心蕊从凳子上扶起来。
一只坐在凳子上不起来的罗心蕊,这时借由樊黎的手,慢慢起身,半倚着樊黎的身体,一步步地离开了。
樊黎本来有很多话想对沈韵说,不论是反驳她,抑或是要求她向自己和罗心蕊道歉。但沈韵后来的态度以及说出来的那番话,让樊黎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反驳吗?沈韵当时明显钻了牛角尖,反驳的话只会让其觉得她更加可恶,也更加认为自己私报项目的事情没有做错。
要求道歉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连赛场都上过了,即便沈韵道歉了又怎样,能挽回什么?而且她不仅没有损失,甚至还因此得了奖,在别人看来,沈韵倒确实是做了件好事。
这些想法理清后,樊黎更加清楚了沈韵心里的想法,也越发坚定了不再追究这件事的态度。
不去要求沈韵做任何事情,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再与沈韵多说一句。如果沈韵是个懂得反思,有羞耻心的人的话,她自会向她们道歉。
在他人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私自上报名单,事后也没有提前通知她们,好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这是其一;在与她发生矛盾,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甚至带上罗心蕊,这是其二。
樊黎虽然生气她不顾自己感受私自上报项目,但更生气的,沈韵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
沈韵的个性易跑偏,她看似阳光开朗,实际最爱钻牛角尖。尤其是对那种,她自认为能比过,却最后发现比不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