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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军阀光棍(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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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目睹过日本人在中国的猖獗,蒲颖每每想起来心情都很沉重,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人们的压抑和愤懑。她也有想过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告诉白琥,借白琥的手,哪怕是小小地改变一下中国目前的处境也好。
然而她发现,她无能为力。
她穿越前只是一个文科生,只懂一些政治历史,唯一的优势就是大概了解政治格局和历史走向以及一些大事件。
只是蒲颖现在所在的民国,跟历史书上描述的很不一样,虽然同样活在三座大山的阴影之下,也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军阀割据时代,但是那些军阀的名字跟她所知的完全不一样,军阀势力划分也完全不一样。而她所熟知的历史事件在时间上也对不上,甚至有的根本没有发生过。
和小翠走在街上,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蒲颖觉得她魔怔了,她仿佛看到了每个人背后惶恐不安的灵魂。
“小红?小红?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知道小翠的声音渐大才把蒲颖从自己的想象里拉出来,她略带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小翠,我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
小翠叹口气,关心地询问:“你最近老走神,是不是遇到难事了?”
蒲颖摇摇头,心中盛满感动,小翠真的很关心她,遇到一个真心朋友确实很不容易,她也很珍惜这份意外收获友情。
见她摇头,小翠这才放下心来,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餐厅讲:“我刚刚是说,这家餐厅是日本人开的,每天都有不少的日本人进进出出,下次你一个人一定要绕着点走。”
蒲颖感激一笑,受教地点点头。
小翠本不想从这条路过的,但因为白太太交待要买的东西,只有一家百年老店才有,而去那家百年老店就必须经过这家餐厅。小翠之所以这么谨慎,主要是听说了日本人常在这里出没,不少年轻的姑娘路过这里时,都遭到无耻的日本人的调戏,有的甚至被带到日本租界去,生死不知。
她拉着蒲颖快速从餐厅门口走过,想着千万别横生枝节才好啊。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只听到蒲颖的左边传来一个惊喜的男声:“蒲颖小姐,原来是你!”
小翠被吓了一跳。脸色发白,以为真的倒霉遇上了找麻烦的日本人。蒲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转过身去,疑惑道:“不知您是?”
那年轻男子上前走近几步,笑着说:“也对,你还不认识我。我叫作汪景城,经常去杏园听你唱曲。你的声音是在让人着迷!”
“是吗?”蒲颖尴尬,她可不会唱小曲。还好不用回杏园,要不然就露馅了。
而一旁的小翠刚开始是瞎慌张,待冷静下来后,才注意到这位年轻男子是地地道道的北平口音,这才松了口气。不是日本人就好。
像是没有看出蒲颖的不自在,汪景城仍然把她夸得天花乱坠:“你唱的小曲真是好听极了,就像那句,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不过我最近去了好几次杏园都没见到你,后来老板才说你被赎身了,我还以为很难再见着你了,真没想到会刚好在这里遇见你。我们真是有缘。”
被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蒲颖嘴角抽抽,为什么有一种脑残粉的感觉呢?
没有得到蒲颖的回应,汪景城也不泄气,继续追问:“蒲颖小姐你现在是要去干什么?”
蒲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管这么多干嘛。“买东西。”不想再跟他虚耗下去,蒲颖强硬告辞:“汪先生,我们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然后不待他再开口,拉着小翠迅速离开。
留下汪景城站在原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翌日,于大总统竟然登门造访。
少帅房间,小翠请示:“少帅,大总统来了。”
白琥正躺在床上看书,闻言:“大帅和太太呢?”虽然他伤的不重,但对外的说法却把他的伤势说重了一些,这也是为了有利于跟日本人谈判。这样贸贸然出去见外人,伤势恐怕会露出端倪。再说他也想趁这几天休息一下,于文山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夫人出去赴约了,大帅也不在。”
白琥只得不情愿地起身迎客,到楼下大厅时,只见于文山和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
听到脚步声,于文山向白琥看去,反客为主地热情招呼道:“白贤侄来了,过来坐吧。”
对于于文山的殷勤,白琥只当他不安好心,冷冷淡淡地点个头,挑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
于文山面色不改,像是早已习惯白琥的冷脸,反倒是他身边的年轻男人皱了皱眉。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还是于文山乐哈哈地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两位年纪相仿,不应该认识一下?”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刻意亲昵的调侃,白琥没有理会,那个年轻男人倒是很给面子地主动向白琥伸手示好:“你好,我是汪景城。”
白琥握过手后,挑挑眉,疑惑道:“汪景城?”
像是明白他的疑惑,于文山特地解释:“他就是北平首富的汪家大少爷。”
白琥意味不明地挑起嘴角,点点头,语带疏离地问:“两位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于文山会来,他倒是能想到原因,无非就是示威加试探。反倒是这位汪家大少爷会上门,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汪家虽然是北平首富,但凡是爱惜羽毛的名门望族都会主动与汪家保持距离。因为汪家的当家主母、汪家继承人大少爷的亲生母亲是一个日本人。
如果这个女人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女人,也不会令众家族退避三舍。偏偏她是日本第一大财团的大小姐,而这个大财团每年都会捐赠大笔的钱财供养在中国作威作福的日本军队,并且正是因为日本财团给予的助力,汪家才会成为今日北平的首富。
成为北平首富后的汪家自持身份高贵,也开始不再轻易与人相交。
如今的汪家早已是如今北平人人所不齿的对象。而汪家大少在少爷圈子里的人缘也不会好,大家私底下都会觉得他是大半个日本人,不光是因为他亲日,更因为他为日本人办事。北平那家日本人开的餐厅,如今明面上的掌权者就是他。
现在看起来于文山和汪景城私底下的关系匪浅,再加上他最近一段时间的异样,白琥怀疑于文山真的已经完全投向了日本人的怀抱?
于文山随口胡诌:“自我听闻贤侄遭到了日本军队的误伤,伤势严重,就一直挂怀于心,今日特来探望。”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转而略带深意地说道:“不过我看贤侄脸色红润,倒不像是重伤。”
听到于文山话里话外偏帮着日本人,白琥冷冷一笑:“于大总统,年事已高,岂会知道像我这种年轻人恢复能力有多强?”
已经年过六十岁的于文山被堵得脸色发青,他一直觉得自己正当壮年,所以一直自称为比他小将近20岁的白大帅的大哥。野心勃勃的他又一向不服老,可他也知道他确实像白琥说的那样,恢复力早不如年轻人,因此他不敢轻易让自己受伤。
今日特别被白琥点明,他心里头怎能舒坦?
一旁的汪景城跳出来给于文山出头:“白兄,你怎能如此与长辈说话?你的家教就是如此吗?”
白琥冷笑着看向汪景城,眼含蔑视:“不要叫我白兄,我也汪大少不熟。至于我的家教如何怎么也轮不到汪大少多嘴。倒是汪大少有一个日本女人做母亲,你的家教想必也是随了日本。我总觉得汪大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日本人,中国人中的败类。”
汪景城脸色剧变,咬牙怒道:“白琥!”
于文山也要出言斥责:“贤侄怎能如此无礼?还不快快向景城道歉。”又转头安慰汪景城,“景城莫要再气,白琥贤侄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他一向嘴不饶人。”
汪景城情绪稍稍平复,却还是冷哼着把头转向一边,没想到,这一转头,就看见了刚从厨房出来溜达的蒲颖。
“蒲颖小姐?”看到念念不忘的人,汪景城顾不得生气地惊喜喊道。
“是你?汪先生。”
汪景城笑着点头:“是我。没想到你会在大帅府。”
“啊,我在这里做丫鬟。”
“丫鬟?”一直旁观的于文山突然问。
听到月合提醒他是于大总统,蒲颖稍显局促:“是的。”
于文山转向白琥,语带不满地说道:“贤侄,蒲颖姑娘是我好意送来给你当姨太太的,为何现在却只是个丫鬟?”
白琥仍然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听出于文山的不满。“既然送给了我,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对于白琥的油盐不进,于文山暗地里恨地牙痒痒。当注意到汪景城越发露骨的眼神时,于文山在心中盘算了一番,重新挂起笑脸:“贤侄,既然你不要蒲颖姑娘做姨太太,那我就仍然把她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