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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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踏雪飞尘 生死之间
见慕容澈形容狼狈，楚晋立即问道：“可是京中出了事？”
慕容澈攥紧薄笺，闭上眼睛，旋而睁开，方才脆弱的神情一瞬间消失不见，目光变得清明，便还是那个威仪煊赫的大靖摄政之主。
“楚王爷可否帮本王一事？”
楚晋苦笑：“你若有事，我怎会拒绝。”
“请楚王爷暂时留在灵州，尽快查清方才之事是何人所为。”
楚晋点头，慕容澈此来灵州，虽不以朝廷之名下访，但京中知晓之人甚多，消息流传绝非难事。幼帝年纪尚轻，内不能处理朝务，外不能安定四方，朝政大权全在慕容澈之手，如若方才真被对方得逞，朝廷必定大乱。这样的局面对于很多人来说绝非好事，但朝中有拥立之人，必定也有不少人恨他入骨，这其中，势力最大的非延寿宫中那位莫属。
“既然你已有想法，想来不需本王再多言辞，如今本王府中生事，这里先拜托楚王爷，待得奸人伏法，本王定当奏明圣上，为楚王爷请功……”
闻言，楚晋立刻打断慕容澈：“你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功名利禄。”
慕容澈却不为所动，只清然一笑道：“多谢楚王爷。”
随即转身离去，雪白的千里马踏碎了一地尘埃。
湖面上的战斗早已停止，那些刺客被一网打尽，只留下一个活口。楚晋示意侍卫将此人带回灵州府关押，以期能从他口中得知蛛丝马迹，以顺势而上抓住幕后之人。
而另一边的慕容澈则是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好在灵州距离京城不远，是以七日便回到王府。
此刻的明亲王府全然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就连门口的四个侍卫脸上都有着惶恐之色。见状，慕容澈本就焦急的心思又加重了几分。
从马上跳下，随手将缰绳扔给了右手边的仆从，匆匆忙忙跨进大门，迎面就碰上了明叔。
“王爷，你可回来了！”见到慕容澈进门，明叔的心一下子松下来，随即立刻将情况交代给慕容澈听：“十日前的晚上，世子突然发烧，老奴受您交代，一直睡在世子房间，是以刚烧起的时候便已发现。因为之前也有这种情况，老奴便让府中大夫来为世子看病，大夫认定是晨起着凉所致，立即开了退烧药。谁知喝下药后，世子高烧依旧不退，老奴立刻取了牌子让人进宫找来太医院正张太医。”
“张太医看过后也只说是高烧，因为世子身上没有出现天花和水痘的其他症状。”
听闻此言，慕容澈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天花就好，若真是天花，那恐怕就是回天乏术。
推开房间门之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房间里人很多，看到慕容澈进来乌泱泱跪下一大片。张太医还在为洛儿冷敷，希望能尽快让他退烧。
“洛儿。”慕容澈随意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起身，随即赶紧到了床前。他的小洛儿，脸蛋烧的通红，手心烫的人心惊。
这番场面，让慕容澈实在心疼至极，知道留这么多人也是无用，慕容澈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慕容澈与洛儿两人。
洛儿乖乖躺在床上，清清浅浅的呼吸扑在慕容澈的手心。慕容澈抚摸着他的脸蛋，用巾帕为他仔细擦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明叔轻轻敲门。
“王爷，门外有一行僧前来求见，自称是竹沉。”
闻言慕容澈眼睛闪出一丝光亮，他立刻站起身打开门道：“立刻请他过来。”
在慕容澈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就料想太医或许也没什么办法，于是立刻传书给竹沉，希望他能赶到京师。
竹沉一向四处漂游，为人治病也游离四方。慕容澈以为他尚在关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见到慕容澈，竹沉笑了笑道：“王爷无需担心，洛儿之病我早有预料，故而今春常在京师附近，是以收到消息便赶往王府。”
“麻烦大师。”慕容澈闻言心总算放下，竹沉既然有此一言，必定是成竹在胸，洛儿之劫必不在此了。
“王爷客气。”竹沉微施一礼，推开门进去。
为洛儿细细把了脉后，竹沉从背后的竹篓里取出几位草药，亲自用捣药罐捣碎，又加上了一瓶不知为何物的粉末。慕容澈虽然好奇，但知晓竹沉必定不会加害洛儿，便也放心他将调好的药喂给孩子。
“一个时辰内可以退烧，四个时辰内就可以醒来，记得他醒后七日内不可食荤。”
慕容澈点头，看竹沉在薄笺上写好药方，便交给下人去抓了药回来煎熬。
“王爷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
慕容澈依言将手腕放在脉枕上。竹沉把脉的时间很久，久到洛儿脸上的酡红都慢慢退下去才收回手。
“如何？”慕容澈问道。
竹沉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你身子当年受损厉害，近来又忙于朝务，忧思郁结，心病难除，积重难返，迟早耗尽心脉。”
慕容澈只是轻轻笑了笑，可这笑容怎么看都是苦涩：“这世上我最牵挂的就是洛儿和这大靖的江山社稷。如今天子已不是幼童，太傅又教导有方，十年内必定成一代明君，那时候，我也当归权于陛下。洛儿活不过十岁之龄，我在这世上了无牵挂，能活多少岁也不甚重要。”
“我知劝说无用，自己的身子到底还要你自己保重。”竹沉收起东西，将竹篓背在背上：“洛儿已无大碍，我这便离开了。”
慕容澈连忙站起：“何必如此匆忙，在王府多留半载，也好叫我略尽地主之谊。”
竹沉只轻轻摇头，缓声道：“你知我此生只爱云游四方，今春留于长安已是日久，再不能多做逗留了。”
知晓劝说无用，慕容澈只得留竹沉一顿饭，而后派人送他出了长安。
回到洛儿房中，果然如竹沉所言，他的烧已经退了。为洛儿拂开额上汗湿的碎发，慕容澈那颗悬了整整七日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趴在洛儿床边小憩了一会儿，就感受到一只小手在玩弄他的头发，慕容澈捏住慕容洛的小手，摩挲着他的掌心笑道：“洛儿，刚醒来就来玩闹爹爹啊。”
洛儿嘻嘻笑着道：“爹爹，你回来啦。”
“你生了这样一场大病，爹爹怎能放心。”为慕容洛拉好被子，慕容澈吩咐侍女端来一直煨在厨房的米粥：“昏睡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
洛儿摸了摸肚子，听见咕噜噜的叫声，一下子笑开了。
亲手喂了孩子喝下米粥，又哄着他吃了药，还给他讲了两个小故事，洛儿终于睡熟，慕容澈也终于得以好好休息一会儿。
一夜安眠，春光从窗缝里泄了进来，原来已经是辰时了。平素里慕容澈是断断不会起的这样迟，奈何七日奔波劳顿，又心生担忧，到底是劳了心神。
昨夜害怕洛儿再起烧，慕容澈便留在了孩子身边，此刻洛儿还在熟睡，脸色比之昨日却也正常许多，想来不日也就痊愈了。
今日既无事，便带着他到碧春园玩耍半日，也还了他这想要和自己出游的愿望。
听到慕容澈这么说，洛儿高兴的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一点也看不到昨日虚弱之象。慕容澈淡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孩心性。
父子二人在府中用过早饭，慕容澈便带着洛儿出了门，初春的长安城，虽比不得冬日萧索，到底还是寒凉的。是以慕容澈便没有选择步行，而是叫了府中最宽敞的一辆马车。洛儿趴在窗上，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只可惜此时的朱雀大街上除了少数几个行人外，别无所趣了。
洛儿气嘟嘟的趴到鹅绒制成的软垫上小声道：“爹爹，外面一点都不好玩。”
“那洛儿是要回王府了吗？”慕容澈摸着儿子软软的头发问道。
“才不回去，王府更不好玩。”
知道他会这么回答，慕容澈也不再多言，好在碧春园离王府实在不远，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碧春园乃是皇家园林，如今皇室凋敝，天子坐明堂之上，太后局后宫之中，留外之天潢贵胄不过慕容澈，是以这碧春园内只剩下洒扫的宫人。
去岁之时，慕容澈曾到访此处，故而宫人们也都识得他，知晓这位摄政王大人勤政爱民，脸上便都是些恭谨的笑意，慕容澈冲着他们微微点头，带着洛儿去了萃华园，那里是整个碧春园中花开最繁盛之处。
自古以来，皇家园林都是建在温泉之边，一来方便皇室贵族消暑躲寒，二来便是这温泉可以养花草树木，碧春园自然也不例外。
洛儿是极度认床的，故而晚间绝不能歇在此处，游玩时间至多不过半日。知晓洛儿偏爱百花，慕容澈便也没有带他去别处行走，直接到了万花盛开之处。
别处是初春，萃华园便是盛春。目之所及早已不是萧寒衰败，反而是万花竞相开放，慕容澈的便也没了那些朝堂斗争之心思，满脑子都只剩下些“阳春白日风在香”“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 ”的词句了。
洛儿显然是要比他更开心的，今日出门，他穿了一件鹅黄色夹袄，阳光下实在耀眼的紧。慕容澈只看着那抹黄色的身影在花丛中穿梭，便觉得心情也比这春光还要明媚几分。
再抬头已是日薄西山之时，春日的天幕黑的也是极快的。慕容澈牵着一步三回头的洛儿出了碧春园，坐上马车回城。洛儿一路上依然兴奋，抱着慕容澈说个不停。慕容澈也都一一笑应，马车内一片欢声笑语。
马车行至那家馄饨摊，慕容澈示意车夫停车，带着洛儿吃了一碗小馄饨。
就在起身结账之时，那边巷口处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她脚步极其不稳当，似乎是跑了很久。看到慕容澈时，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道：“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孙女儿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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