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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

  •   Chapter 05

      夏舟舟见康乔不说话,她也沉默了下来。
      直到到她小区前的交叉路口,她才开口:“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到了,你把我放小区门口就好。”
      “送你进去。你一个女孩子,黑灯瞎火的不要单独乱走。”
      夏舟舟笑笑:“你把我当小孩子了吧,我每天都走的路,怎么能叫乱走呢?”
      到了小区门口,夏舟舟让康乔停车。
      康乔见她坚持,不再勉强,就把她放在了门口。

      夏舟舟住的是一个老式小区,还是那种五六层、一层六户的居民楼。
      住这里没别的原因,一是因为租金便宜,二是因为小区门口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
      她打开楼下的铁门上楼,路过二楼楼道窗户,她瞥见窗户外小区路上停着一辆车。
      在这个小区里更加醒目的C63S。
      夏舟舟进屋开灯,再到窗边撩开窗帘张望,车辆正在驶离,留给她一个车尾。

      夏舟舟转身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
      她打开书包,拿出快递,从抽屉里的工具箱里取出剪刀和小刀。
      快递袋里是个纸盒,她将快递上的透明胶带划开。
      打开纸盒,里面又是个盒子。
      这只盒子相对而言比较精致,深蓝色硬壳,是首饰专用的翻盖盒。

      照理说,她既不知道是谁送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无论是出于隐私还是安全方面考虑,她都不应该打开这个包裹。
      尤其是快递员特地确认了她的身份信息,说明这个快递只能是寄给她的,证明了它的特殊性。
      而它有什么特殊呢?
      夏舟舟不太愿意想最坏的结果,她喜欢往好的方面去考虑。
      所以,夏舟舟觉得,这里面应该是一条项链。

      事实证明,夏舟舟想的是对的。
      翻开盒子,里面确实是一条项链。
      不是什么大牌的经典款式,是一条黑色布绳项链,吊坠是一颗银质爱心,像怀表一样,可以打开。
      夏舟舟呆呆地看了这条项链很久。
      头顶上的暖光,不是特别亮,照在她僵硬的侧脸上。
      一双眸暗淡无光,似乎放空到了很远。

      爱心吊坠里应该还有一张照片。
      上面有她,还有那个人,她一直都不愿意回忆的那个人。
      那张照片是她去缩印的,小心翼翼地把它剪贴到了吊坠里。
      当年她把这条项链送给他,就像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他,希望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

      回忆如潮汹涌而来,思绪像没有方向的风飘向记忆深处。
      她猛地合上了盒子,阻止自己再深入。

      这天晚上她睡得不太好,十一点就躺在床上,连备课都无力去备。
      她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也许是因为小腹不适,也许是因为那条项链。
      她之前从一篇文章中看到,失眠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情绪,二是画面,三是焦虑,四是习惯。
      她本就睡眠情况一直不大好,这下四个原因占全了,也就难怪她一宿无法入眠。

      清晨五点多,她眼睛酸疼得不行,意识却仍然清晰。
      她不知道第几次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催眠自己,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反正也已经没法儿再睡。
      她拉开窗帘,天蒙蒙亮。
      窗户上有薄薄的雾气,有一颗水珠随着重力滑下。
      小区的路上已经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走过,或去早锻炼,或去买菜买早饭。

      她洗漱完后,就去给自己做早餐。
      她炒了两个鸡蛋,又煎了两片火腿。
      白吐司和芝士片放在微波炉了叮了几十秒,把鸡蛋和火腿夹在里面,做成了三明治。
      最后热了一杯牛奶。

      这一顿较之平常,足够丰盛。
      平时,她有时候会泡一杯燕麦片混合蛋白粉,或者啃两片加热的吐司片,喝一杯牛奶。
      她有点兴致的时候,也会榨牛油果香蕉奶昔,或者用煮蛋器煮两个白煮蛋。
      但早上时间都比较急,她又是班主任,最晚六点三刻也必须出门了,所以根本没时间花在做早餐上面。
      幸好她对食物的需求也并不高,不饿死就行。

      公交车每天都很准时,这天,她一如既往地以老时间踏入办公室。
      她一向都是办公室里第二或者第三个到的。
      第一个到的永远都是许垚。
      第二或者第三,要视另一个老师的出行情况,如果老公送,就比她早,如果自己出门,就比她晚。

      今天,夏舟舟是第三个到的。
      她跟他们打招呼,把包放桌上,准备拿笔记本出来时,她发现桌上多了一本书。
      老子的《道德经》。
      她随手翻了一下,手工线装,内页使用的是宣纸,手感极好。书中内容非译文,繁体竖排字体,拿在手里就像古人执书评弹,也可以让人沉浸下来阅读。
      她随意地翻了翻,她回到了扉页,视线停在了那里。
      扉页上手写了一句话——
      最肯忘却是古人诗,最不肯忘却是相思。
      她不太熟悉的字迹,不知是谁的。

      她正举起书想问问他们是谁落下的。
      一抬手,忽然一张纸从书里掉了出来,一直飘到了地上。
      她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纸。
      一张很薄很小的纸,边沿很明显被撕下的痕迹。
      纸上也有一句话——
      春风十里,不如你。

      她知道这张纸是从哪里撕下来的。
      她也知道这张纸上的字迹是谁的。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那时候,冯唐的这句诗就像林徽因的那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一样风靡每个少女的心。
      她也不免落入俗套,缠着他为她写下这句话。
      他对她的少女情怀非常不屑,怎么也不肯答应她。
      后来有一次,她千里迢迢去他学校看他。
      那时正值大一第一学期的期末,没有课,她的下一门考试在三天之后。
      明明考完了试两人就可以见面,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买了火车票。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他了,思念成灾。
      她快到之前才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火车站接他。
      她在人群里看到那个高瘦的身影,四处张望着。
      她偏偏不过去,躲在角落里看他干着急的样子。
      等人流稍微少了些,他终于找到她,见她一脸坏笑地盯着他看,他虎着一张脸,气不打一处来。
      他恶狠狠地搂住她的腰,就像要把她揉碎,咬牙切齿地说,以后要再敢这么胡闹,就把她吃了!
      她笑嘻嘻地勾引他,怎么吃呀?
      他说,像大老虎吃小白兔那么吃。

      期末学业繁重,三天里他们俩都没有出去玩,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里。
      图书馆暖气开得很足,窗外阳光明媚,洒在她的身上,像在洗日光浴,暖洋洋的。
      他们严重睡眠不足,最后一天,她架不住沉重的眼皮,趴在书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小抱枕上,身上披着他的大棉衣。
      他正撑着头定定地看着她,比看书还认真,黝黑的双眸像黑曜石,带光,特别迷人。
      见她醒来,他递给了她一杯易拉罐式的咖啡,边给她打开还边声讨她,懒猪,明天就要考试了,背了才半本书竟然还睡得着,说你懒你还不承认!
      她不服气,哪有才半本书,已经三分之二了好不好,而且我平时可认真了,老师可喜欢我了,就算背不出我也照样拿A!
      他轻笑,一副敷衍的态度,行行行,你最牛逼。
      她怒瞪,你什么意思呀!
      他在她的腰上掐了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夸我老婆牛逼呢!我老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惜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点了点头,捏着鼻子压着嗓子说,是啊是啊,你可臭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挂了一下她的鼻子,佯装生气地说,看你那傻样儿,赶紧看书!
      她喝了半罐咖啡,咬咬牙低头继续背,一晃眼,忽然发现她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方留白处多了一行字。

      春风十里,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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