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呦呦鹿鸣食野苹（1） ...
-
舒缓的乐声在车厢中响起，商晓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一夜未眠她知道自己看起来肯定极其憔悴。
不是不想睡，而是实在无法入眠。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从遇见夕烨开始一直想到昨晚的毕方，从茅山道士想到楚昱。
原来自己一直被命运牵着鼻子行动。
这样不行，她暗中告诫自己。
回想自己遭遇的三次袭击，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预谋，那这次呢，意外还是预谋？
她什么都不知道。
隐约中她觉得好像变成了一颗棋子，被周围的事情推着赶着，不由自主地卷入各种事件。
夕烨也是，商晓支起身子，棉被从她身上滑下。夕烨正坐在窗边，眯着眼，像是在打瞌睡。
他为什么失忆？他们到底是不是因为他的过往才被追杀？
什么都不确定，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真相。
商晓攥紧身边的床单，她恨不得立刻就冲到茅山道士面前，揪住他的领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陷迷惘之中的感觉真的非常难受。
列车开始减速，夕烨走过来帮她取出行李。
商晓盯着他的背影想：自己一直在害怕被他牵连，却又为了自保不得不留他在身边。
她被夕烨、楚昱选择，被茅山道士追杀，被邪祟怪兽袭击，一直都是被动。
“这样不行。”她再次低喃。
列车滑进站台，旅客们开始拎着箱子朝外走。商晓随波逐流，被人群推着朝前走。
门开了，一阵冷风突然扑面而来。商晓猛地打了个激灵。
“夕烨，你还记得你是怎样到我家的么？”
宽阔的广场上，旅客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商晓望着头上熟悉的古老的城墙，忽然问道。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夕烨有些诧异，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说，“我梦见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就到了你们家。”
“东西？”商晓愣了愣问，“是你上次说的暗算你的豹子？”
夕烨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豹子那就不是人类，怪兽？邪祟？”商晓自言自语道，“这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等等，”夕烨听得一头雾水，“你不是说你不管么？”
“我不想管是因为那是我并没有能力，而现在……”商晓展开手掌低喃，接着她的掌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塔罗，牌面上还漂浮着一颗小小的水滴。
水滴虽然很小，但足以让她绽开微笑。
“我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你……”
商晓扭头望向夕烨，初秋的风吹拂起她的长发。
“夕烨，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弄清所有真相？”
在她背后，浅灰的云层衬托出墙砖的昏黄色，古老的城市静静地聆听女孩的问话。
半晌，风中传来男孩的回答：“缺了小爷我，你能干什么啊。”
“切！”
……
咔哒一声响过，漆黑的寝室骤然间一片光明。
室友芳芳的那张床仍旧空空如也；刘晔的椅子旁堆着各类服装品牌的纸袋；唯一在寝室的室友吴萌正从床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半晌一个挂着黑眼圈的脑袋才从蚊帐里伸出。吴萌揉了揉眼睛，半是惊讶半遗憾地说：“你这就回来了？都没给我带早饭。”
商晓探头朝她桌上一看，果然开着的笔记本屏幕上还有半集没看完的美剧，于是她问道：“你又是三四点睡的？”
吴萌嘿嘿一笑。
商晓无奈地摇摇头，“刘晔还没回？”
“没。”吴萌坐了起来，头发擦过蚊帐顶部。
“这一次她不会又忘了报道吧？”
“不一定~”吴萌露出一个十分欠扁的笑容。
“算了，我给她发个短信。”商晓看了看手机背上书包，“你再睡会儿，我先去报道。”说着她再一次按下电灯开关。
当商晓报道完出现在食堂门口时，已经是十一点左右。
“你倒好，把我一个人扔在学校里。”夕烨迎上来抱怨道。
商晓示意他往食堂里面走，“总不能带你去辅导员办公室吧。”
“怎么不行。”夕烨嘟囔道，他打量着商晓大学的食堂，只见三层高的建筑宽阔明亮，两侧还设有供人上下的扶手电梯。他忍不住兴奋地嚷道：“你们食堂装修得不错啊。”
“不错？”商晓翻了个白眼，“你没听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啊，自从建了这个楼，好了，菜价涨了一倍，味道却连原来都比不上。”
她边说便朝窗口走去，这时一个打扮靓丽时尚的女孩端着食物迎面走来。
“小心！”眼看两人即将撞上，夕烨眼疾手快地扯了商晓一把。
那女孩也赶忙刹住脚步，尽管如此，托盘上汤汁还是洒出了一些。
“实在不好意思。”商晓立刻道歉，没想到她一抬眼就看到女孩脸上出现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你……”她不觉诧异，条件反射地回望夕烨。
没什么问题啊，她纳闷地转头却发现那女孩已经跟受惊了的兔子一般远远逃开，连洒了大半的汤都没有觉察。
“我们有什么吓人的地方么？”商晓忍不住问夕烨。
后者盯着女孩的背影摇头，“谁知道。”
“你没弄什么恶作剧吧。”直到二人坐下，商晓依然耿耿于怀。
夕烨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啊？”
“没有就没有呗，你急什么。”
“谁急了。”夕烨囫囵地吞下一口米饭。
“或许是认错人了，”商晓猜测道，接着她看见夕烨拿起一根烤肠。“等等，”她拦住了他咬下去的动作，“我好像记得没给你刷这个。”
夕烨躲开她飞快地咬了一口，“谁让你只肯给我买最便宜的米饭。”他的语气委屈得像是惨遭虐待的小白菜，“连口肉都不给吃……”
“难道说，你……你是偷的？！”商晓嗔目结舌地问。
夕烨赶紧捂住她的嘴，“什么叫偷，我只不过是看到那边摆了许多就用隐形术加搬运术拿了一根。”
“那就是偷，你怎么能偷东西？！”
“我不过是……”夕烨瞥见商晓黑得可以滴墨的脸色忙说道，“我以后不拿了行不行，”说着他忍不住嘟囔道，“反正又不会被发现。”
“什么？！”
“好了好了，”夕烨迅速地转移话题，“你真的打算去赴约？”
“当然，楚大哥好心替我们接风，不去多不好。”
原来楚昱本就居住在西安，当他知道商晓在西安上学后，便立刻说等他俩到西安后要自己做东替他们接风。
这不，商晓刚到学校就收到了楚昱的信息，问她今晚有没有空闲时间。
而对于商晓来说，楚昱不仅仅是教授她法术的师父，更是她了解术士世界的唯一途径，如果她想要弄清真相，那么楚昱就是必不可少。
可以说，她迫切地希望能跟着楚昱多见识一点，包括他提到的术士酒吧。
然而，她真正站到城南慈恩镇中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店时，她还是忍不住怀疑地问楚昱：“这真的是术士酒家？”
小店只有四五十平方米，布置得是古街中常见的那种古色古香，两个穿着中山装的服务员正在给店中唯一的一位客人上菜。
服务员上菜的动作十分机械化，商晓看去总觉得是在敷衍了事。
这跟她想象的《哈利波特》中那种人声鼎沸充满形形色色怪异巫师的店铺完全不同，她不禁有些失望。
奈何楚昱已经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商晓见了只能收拾好心情进入店中。
不多楚昱并没有让他们坐下，而是领着两人上了二楼。
他推开二楼唯一一间包厢，商晓一看里面只是间会客厅。会客厅中靠墙摆着两把太师椅，一人高的圆形壁画挂在两把椅子之间。
楚昱关上门，接着他竟然从小西服外套的那个看起来像是装饰一样的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来。
商晓不由错愕。等东西递到她面前，她才看出是叠布制品。
那东西乍一看是水蓝色，再一看又像是蓝紫色。结果她仔细看才发现布料原来会随着灯光的角度不同变幻出不同的颜色。
商晓接过布料，随即她便惊讶于这东西之轻薄，托着它就仿佛只托了一片飞羽。
她小心翼翼地触摸衣料，指尖所到之处柔滑无比，既像碰到上好的丝绸，又像抚及清澈的流水。
她这个样子明显取悦了楚昱，后者忍不住笑了起来，“打开来看。”
商晓呆呆地点头，随着她的动作，布料如蝶翼一般展开，不同深浅的青蓝紫三色缓缓流动变幻，绣着的流云暗纹也时隐时现不断地闪耀。一瞬间，这件剪裁的十分宽大的衣服仿佛亮了起来。
商晓惊得发出一声赞叹。
这时一双苍白修长的手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衣服。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披在了她身上。
“来，试试。”楚昱说道，他的声音商晓此时听来简直如同天籁。
她急不可待将胳膊穿进袖子里。这件衣服她穿起来十分合身，广袖服服帖帖地从身侧滑落，正好遮住她的半个手背。
她忍不住旋转起来，广袖和下摆在空中荡开，上面绣着的兰花兰草顿时舒展开来，正是“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夕烨一眼望去，只觉得商晓周身暗香浮动，仿若兰中仙子一般。
“好，好美，这是，什，什么衣服？”商晓惊喜之下，连话都说得磕磕巴巴。
“这是羽衣鹤氅，象蛇尾羽所织，只有术士方可穿着。“楚昱说着又掏出两件，他把黑色的那件递给夕烨，自己则留了一件白色的在手中。
好嘛，感情是术士的职业装。
夕烨倒是接得爽快，不一会儿他们二人就已经穿好了羽衣鹤氅。夕烨身上的那件黑底织金，与商晓的在同样位置处绣着火红的彼岸花。商晓一怔，她没想到楚昱碰巧选的衣服倒是极适合夕烨。
而楚昱自己的则绣着白云山水，行动间可见墨色时隐时现，一眼望去端得是君子如玉，温文尔雅。
随后楚昱走到壁画前，轻轻地推动它的边缘。
霎时，如同饭店门口常见的旋转门一般，壁画以中线为轴朝内转去。
乐声顿时从壁画后面传出。商晓探进头，只见红色的雕栏上白纱飘扬，偌大的三层楼阁映入眼帘。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呦呦鹿鸣食野苹（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