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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琐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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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趣的迷糊罪神……吗?火莲由着皓镧在府里打理煜辉二将完全没辙的琐碎事务,自己则如以往那般,练武打发时光。
按照这迷糊神仙的“罪过”来看,应该没多久就会重蹈覆辙,被贬出府回去看守天河的。火莲这么想着,一边看二将的比试一边瞥着站在练武场边准备着茶水和点心的皓镧。素衣姑娘一脸神游天外的平静,手上却负责地把茶水放到小炉上热过一遍又一遍。
泡茶的水原本是皓镧每日去瑶池边的天泉中汲来,火莲却喝不惯那太过纯澈的天泉水,于是皓镧只得赶早去各花园中收集露水。沾染了些些草木气息的水,才是火莲喜欢的味道,而这些露水却不能如泉水那般放过夜,否则会失去草木香气,皓镧便日日提着竹筒奔赴在清晨的云雾中,为此还常被看守各花园的童子园丁白眼以待——大清早的谁不想多睡须臾?
初始,火莲只是对合胃口的水淡淡赞了皓镧一句“懂事”,并没留意水的来处。直到多日之后某天她起了早,却没瞧见应在府中洒扫的皓镧,追着气息出去才看见了正被个守花郎不住抱怨“搅人清梦”的素衣仙女,那人面上一派没心没肺的恍惚微笑,一看便是已在神游之中,可怀里却牢牢抱着汲水的竹筒。
那一瞬间,火莲想也没想便走了过去,当着守花郎的面拎着皓镧后领转身走人,冷冷丢下一句:本仙想要露水,难道取不得?
不顾那守花郎一脸惊愕的呆样,火莲一路把皓镧猫儿似的拎回府,劈头就问:为何不说是我的命令?
皓镧呆呆地走了几乎一刻的神才回道:反正取得到,所以,没必要。
那时,火莲记得自己恨不得一拳敲醒她:你没脾气的吗?!
皓镧却是无比认真地回了她:平心静气,修行之本。
火莲怔怔看了她半晌,终于甩开了手:泡茶去!
跟这样的神仙发火,简直是浪费!
可是,这个恍恍惚惚的神仙,却在她的府邸里一待月余,不要说损毁东西了,连一杯茶水也没洒过。所有的琐碎事务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连煜都喊头疼的文书来往都难不倒她。一问之下,皓镧回想半天才说:过去在文书阁做过小吏,不过没多久就因不小心跌跤,弄倒文书架砸伤了书官而被革职……
然后,火莲便问:你还在哪儿做过工作?
皓镧的回答是沉默——一直一直努力回想的沉默。而耐性不好的火莲在看见她把十个手指都数完了还一脸迷茫的样子时,挥挥手让她不要操心了。
火莲不得不承认,这个看来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神仙,实在很难让她想出赶神出府的理由。也许是因为做过太多工作,皓镧对当侍女这样的差事一点都不忧心——或许她压根就不懂何谓忧心。
算了,有这么个神在府里打理小事也好,至少煜不会再冲着她摆出被文书荼毒得可怜兮兮的苦瓜脸,她也不必亲自去甩闭门羹给那些无聊的应酬。皓镧能在她这儿做到什么时候,就做到什么时候吧。
喝下皓镧泡好的清茶,香气从舌尖徐徐传开,奇花异草滋养出的露水不似天泉那般纯澈得毫无回味,带着丝丝花草香气的水烧热之后更加沁人心脾,加上皓镧仔细选择过的来搭配味道的茶叶,整杯茶色泽请透如水,香气持久不散,却不似一般花茶那样甜得过火,恰到好处的余香若是散了,那就大概到了她又口渴的时候。
这般精巧的心思,简直要让人怀疑她过去那些迷糊过错都是故意犯的。可是,皓镧那一天到晚呆呆出神的模样,又让火莲没了研究的兴趣——即使她是故意的又如何?最多能说明她跟那些神仙一样,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善者罢了。
而火莲没注意的是,她并不想发现温温吞吞恍恍惚惚的皓镧,真是那样的神仙。
皓镧的到来让煜辉二将轻松不少,但被主子威胁恐吓硬拉上天的两兄弟比起火莲,更讨厌天界。自然,对皓镧也没什么亲切的举止,不过看主子对皓镧的态度并不厌恶,两兄弟便也很平静地跟皓镧相处了下来,既不冷漠,也谈不上热络,彼此客客气气,偶尔被皓镧走神发呆的模样逗得笑笑,看她被主子气急地拉拉耳朵敲敲脑门,两兄弟才会觉得她不错——能给主子当很不错的玩具。
当皓镧每日取了露水回府之后,火莲也差不多睡醒,于是便正好为她伺候梳洗。火莲从不涂脂抹粉薰香,也不梳高贵却麻烦的发髻,皓镧自然轻松。所以每日皓镧总是端着水盆敲火莲寝房的门,得到允许后进去开始工作。
煜辉二将这一日见着皓镧时,她正端着水盆走到火莲寝房门前。眼看她就要举手叩门,辉正欲开口,身旁的煜却一把捂了他的口将他拖到走廊暗处,阻止了他。
“干吗?”默契十足的辉乖乖被拖到地方才拍开兄弟的手问。
“你一吵,大人不就醒了?”煜不紧不慢道。
辉当场打了个寒颤,看着探头出去盯着敲门的皓镧的煜,他忍不住也看过去:“那,不管她?”
“你想管?”煜疑惑地看了眼兄弟,又转过头继续盯着皓镧。
辉看了那边敲了好一会门的皓镧,干脆地学着兄弟一起盯起来,“不想。”
两兄弟看得目不转睛,敲着门的皓镧又习惯地走起了神,手上动作没停,脑瓜子里的东西却跟敲门差了三十三重天。直到房里传来一声冷淡的“谁?”,她才拉回走得不亦乐乎的神柔柔回应:“我。”
房里沉默了片刻,火莲低沉悦耳的声音还是一样冷淡的调调:“进来。”
房门推开,素衣身影消失在门内。
“半刻。”煜的笑容比野狼还要恶质几分。
“我看,一刻。”辉却不同意兄弟的观点,认真地竖起两根手指,“赌金两倍。”
“赌了!”
房中被屏风和垂纱隔出内外两室。皓镧先在外室放下水盆,抬手将小桌上的瓶中花束拂了一拂,让那些花朵再次恢复生机,才走到屏风前叫了一声“大人”,听到火莲的一声“嗯”,便端着水盆走进内室卧房,将水放在脸架上,回身站到垂着纱帐的床前垂手以待。
本来依照仙家规矩,应该说一声“请仙君梳洗”之类的,但火莲嫌这虚礼麻烦,她也就省了这道“手续”,专心等待习惯自己穿衣的火莲下床。
“皓镧吗?”
“是。”外室桌上的花再摆一天就该看厌了,明天去采露水的时候顺便换点新鲜花朵回来。新鲜花朵……对了,瑶池花园里的锦鲤长得挺不错,有空应该去钓着玩玩;其实钓鱼最好还是去天河,银鱼都跟她玩熟了,越来越精,那些鱼儿真是,真被她钓上一两回有什么关系……
“过来。”
收敛不知不觉又晃起来的心思,皓镧乖乖走过去掀开床帐,映入眼帘的是靠坐床头的火莲。
“……”
这实在……太……太危险了。
尽管日日相对,几乎十二个时辰都看着自家主子,可皓镧头一回在火莲面前,觉得向来平静得连自己都难以感知的心跳,有点儿……乱。
那双平日里冷淡高傲的紫瞳微微眯起,魔魅之气不知多了几倍,散乱的青丝垂落半身,却只是更添了一分妖冶不羁,几绺乌发横过脸庞,惹得人忍不住想要去将它拂开,好看清那下面因为宿醉而略显苍白的绝美容颜。
宿醉?被美景迷得有些晕陶陶的皓镧慢半拍地想起这个词,再连带想起昨夜被某仙人请去喝了大半夜酒的主子,回来时已经明显站不稳的身子和往床上一倒就呼呼大睡的情景时,她由于微微躬身而垂落身前的一绺发已被火莲一把扯住,一用力,皓镧本能地想要拉回,却敌不过火莲的力气,被扯得差点呼痛的同时,身子也倒了下去,脑门正好撞在火莲肩上,眼前顿时一阵金星。
“皓镧,”扯着她头发的凶手缓缓开口了,不是之前听见的冷淡却平静正常的声调,那声音有点儿低哑,有点儿迷蒙,有点儿……诱神,正好抵着她常常受罪的耳朵,呢喃一般,“谁……让你进来的?”说话间,双唇就贴着耳廓,只要动作稍稍一大,就能将她的耳朵含住。
不是……你让进的吗?皓镧一动不动,心底却透亮得很,要是她说了实话,这会儿的主子绝对会翻脸。
“嗯?”没得到回答,火莲又哼了声,顺手还将本就靠得极近的皓镧再拉了一把,唇间立即撞进了一抹清凉柔软,几乎是本能地,火莲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