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繁花与白色飞马》牧野洋洋

10、第三章 马拉松 第3节

　　钢琴比赛那天正好举办马拉松。
　　凌毅路过公寓的时候发现陈皓轩像往常一样等他，小孩儿眼皮耷拉，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凌毅远远地挥着小手喊道：“轩轩！”
　　陈皓轩一个激灵醒过来，凌毅跑到他面前：“轩轩！你今天好早哦！”
　　“哈……”陈皓轩张嘴打了个哈欠，他揉揉眼，将一袋热腾腾的豆沙包递给凌毅。
　　陈妈妈总担心外面的食物不干净，包子自己做，油条自己炸，就连豆浆也是自己弄的。如果公寓给养奶牛的话，陈皓轩毫不怀疑妈妈会把家里改造成养牛场。
　　每天陈皓轩会带着两份早餐在门口等凌毅。有时候是豆浆油条，有时候是豆沙包和牛奶。
　　凌毅今天参加马拉松起了个大早，而陈皓轩的比赛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他本以为陈皓轩在家里睡觉，没想到竟然起了个大早等自己。
　　凌毅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我买了小笼包……”
　　“先吃我家的！比小笼包大，味道好，馅料足！”陈皓轩牵着对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吃了肯定跑第一！”
　　凌毅翻翻袋子，高兴道：“哇！还有香蕉！”
　　陈皓轩一拍脑袋：“哎，不对，应该先吃香蕉垫垫肚子！”
　　“啊，那包子呢？”
　　“跑完再吃！”陈皓轩牵着对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先吃香蕉！吃了肯定跑第一！”
　　在陈皓轩的监督下凌毅香喷喷地吃完两根香蕉，陈皓轩摸摸对方的头毛，鼓劲道：“加油！”
　　凌毅礼尚往来，摸摸对方的头毛：“你也加油！”
　　俩孩子笑嘻嘻地碰了碰拳。
　　这时候天还没亮，老师指点孩子们做热身，一个女生将印有号码的布条递给陈皓轩，陈皓轩摇摇头说他不是参赛的，女生顺手把布条给了旁边的凌毅。
　　号码是520，凌毅只想到520胶水←（孩子，你记错了，那是502胶水哟！）
　　陈皓轩想起的却是班里流行的暗语，1314是一生一世，520是我爱你。
　　开跑的前几分钟大家一窝蜂地前仆后继，随后队伍越拉越长，跑在前方的是陈漠，陈漠身后是他的小跟班胡昊天，两人跑步的时候竟然还能聊天。凌毅体育不好，渐渐地落到了后面。谁也说不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孩子们回过神的时候凌毅就已经摔到了地上。
　　下巴磕破了，缝了五针。
　　凌毅中途退出了比赛，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吊车尾，跑完全程也不会有名次。
　　另一个男孩却不同，他是体育特长生，在最后冲刺的时候摔了一跤，等他爬起来继续跑的时候已经由第五名掉到了第十三名。
　　上药时那男孩哇哇大哭，医生就笑他，你瞧那边的孩子，下巴缝了好几针没哭，你只是膝盖破个皮，哭那么凶，好意思嘛？
　　男孩什么也没说，一个劲地哭。家长来接他的时候还在哭，凌毅知道他不是怕疼，是伤心落后的名次而已。
　　傍晚，陈皓轩比赛完直接回家，家里只有妈妈在准备饭菜，陈皓轩跑到阳台，又跑到房间，再跑进浴室，掀开洗衣机（……），纳闷道：“凌毅呢？”
　　“没来。”陈妈妈还不知道凌毅受伤的事，“可能跑步累了，回家休息了吧？”

　　陈漠蹲在旁边看凌毅外公修理自行车，外公按上轮胎后直起腰拍拍手，骑上自行车溜达了一圈，停在陈漠面前道：“好了！”
　　陈漠感激道：“谢谢叔叔！”
　　外公咧嘴笑：“呵！什么叔叔，我都做外公咯！话说你的车子真不错，挺酷的，还能变速哟！”
　　孙婷婷不屑地撇撇嘴，在她看来陈漠的变速山地车还不如她的小粉红漂亮呢！
　　胡昊天起身去泡茶，电话正好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喂了一声。
　　陈皓轩顿了顿，不确定道：“凌毅？”
　　胡昊天：“！！！”
　　胡昊天'朝凌毅狂打手势，那边的陈皓轩问：“喂？凌毅吗？喂喂？”
　　凌毅接过电话，气定神闲地说：“在呢！”
　　听见凌毅的声音，陈皓轩松了一口气。他今天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心神不宁，风雨无阻的凌毅竟然缺勤，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陈皓轩本能地觉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凌毅的声音，又不像是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也许真的累了吧，陈皓轩心里琢磨着。
　　两人正聊天，外面传来陈漠和外公的笑声，屋里的孙婷婷招呼胡昊天来讲题，凌毅朝他们狂打手势，小伙伴们齐齐捂着嘴大气不敢出。
　　等凌毅放下电话，孙婷婷才好奇道：“为什么不告诉轩轩？”
　　凌毅摇摇头：“别告诉他。”
　　“钢琴比赛几天啊？”
　　“三天。”
　　“那这三天我们都来你家啰？”
　　“嗯！”
　　钢琴比赛一共进行三天，这三天里陈皓轩寂寞如雪，白天去赛场，比赛完直接回家。他曾经想过去找凌毅玩，可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凌毅住哪儿，平时都是凌毅来找他，他却习惯成自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找不到对方。
　　熬完比赛，第四天一大早，陈皓轩守在公寓大门前，兜里揣着几粒英文巧克力。
　　英文巧克力的盒子很大，但总共才十五粒，还不如一斤的徐福记多。陈妈妈只允许儿子吃五粒，剩下的招待小朋友。
　　陈皓轩的那五粒早吃光了，他念念不舍地摸着兜，望梅止渴地摸一下吃一口早餐，吃到一半看见凌毅来了。
　　陈皓轩的笑容僵在脸上。
　　凌毅下巴贴着纱布，他语气轻松地笑笑说：“不小心磕到了。”
　　“怎么磕的？”
　　“嗯……就是磕的……”
　　“摔的？！”
　　“……嗯。”
　　“……”陈皓轩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伤口已经结痂，缝针的位置像是一条大蜈蚣，又可怕又难看。
　　凌毅还没说啥，就见陈皓轩嘴一撇，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凌毅吓了一跳，连忙安慰人家：“没事的，已经不疼了，没出血了，很快就好了！”
　　陈皓轩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擦都擦不完。凌毅的手很快湿了，他就用袖子擦，袖子也湿了，他就凑上去舔。
　　“别哭了，轩轩，别哭了，我没事。”
　　抱抱舔舔，陈皓轩终于止住了眼泪。他将兜里的巧克力一股脑儿全塞给了凌毅，打着哭嗝说多吃巧克力补补好得快。
　　虽然不知巧克力跟伤口愈合有什么关系，不过凌毅还是很开心地收下了……他觉得自己要是不收的话，大哭包没准又哭起来了囧。
　　事后陈妈妈就笑儿子，说小毅毅的眼泪全跑他身上了。陈皓轩平时特别酷，不仅长得俊，更会弹钢琴，据说隔壁班还有女孩暗恋他呢！
　　要是她们知道白马王子是个爱哭包的话……噗！
　　“笑什么！”陈皓轩气哼哼地咬凌毅的耳垂。
　　纱布已经拆了，凌毅摸摸下巴，被陈皓轩抓停了手。
　　“别碰！小心裂开！”
　　“已经结痂了，不会裂开了。”
　　“……”陈皓轩装模作样地吸吸鼻子。
　　“好吧好吧，不碰不碰！”
　　陈皓轩的爱哭包技能点亮后成了最有效的威胁手段，他一吸鼻子，凌毅就蔫吧妥协了。
　　唯独……
　　“明早作业借我抄抄。”
　　“哼！”
　　“……”吸鼻子。
　　凌毅捂着耳朵假装听不见，陈皓轩就趴到他身上，挤挤眼，硬是被他挤出一滴小小的眼泪。
　　凌毅闭眼：“看不到看不到！”
　　“小毅毅！”
　　“听不到！”
　　“别这样嘛！”
　　凌毅将大哭包拱下去，捞起被子蒙脑袋，大哭包钻进被窝蹭蹭：“那你后来没有跑了？”
　　“没跑了。”
　　“好可惜唉！”
　　“反正倒数，跑不跑无所谓啦。”
　　“凌毅……”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凌毅摸摸鼻子，心想幸好没有告诉你，要是被你见到满身血的样子岂不是要哭得天都塌下来了？
　　爱哭包晃晃凌毅的手：“下次要告诉我啊。”
　　凌毅：“……”
　　“……”皱脸，吸鼻子。
　　“好好好告诉啦告诉啦！”凌毅拿他没办法，笑着揉了一把对方的头毛。
　　爱哭包伸出小指头：“说好啦！咱们拉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