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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莫名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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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时候,女皇见过自己的皇夫殿下,觉得彼此需要时间冷静,当真连续两日不曾踏进文修殿一步。彼时早朝,素修缺席也随了他去,正好避开他与百官商讨议题,就是现下忌讳就医、甚至有些任性胡闹的皇夫殿下该不该参政。
“陛下,自古以来后宫不可参政,这是祖训。”
“左相大人说的是,后宫的确不可干政。”
“那么请问,倘若皇夫殿下也就是右相大人不参政的话,偌大的兵部、刑部、吏部由谁主事妥当?”
“这,老朽心里自然有数。”
“左相大人协助陛下主事礼部、工部、户部日理万机,恐怕难堪重担吧?”
“你!”吏部侍郎常轩鲜少与人针锋相对,简简单单一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驳得左相哑口无言,“陛下,您看着如何是好啊?”
“左相真爱说笑,上折子提议的是你们,让朕定夺是怎样?!”女皇没有想到七嘴八舌之后,烫山芋又丢回了她那儿。干脆三言两语梗塞过去,下了朝直接往文修殿去。
女皇大驾光临,素修陪着用午膳。前者早朝受了气,扒着米饭吃得飞快,后者秉承食不言,拿着青花器勺搅着碗里的白粥慢慢喝。
“皇夫大人这是转性子啦,吃得这么慢?”鎏凤以为自己给素修的时间已经够多,只想他主动提及劫囚事件,省得面子上过不去。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东西明明是你的,却因为没有标明所属,巴巴的等着别人交到你手上。
“话说,朕那天午门监斩黑衣人劫囚,别的不说从天而降倒是挺神勇的!”鎏凤坚信,旁人听不懂,素修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换做是皇夫你,遭遇这样的境况,会怎么做?”可惜人家不买账,照旧吃着自己的白粥。
素修身体不舒服,坐着陪她吃饭已经有些勉强,听得她左一个皇夫、右一个皇夫,平日淡漠的语调也带了几分火气,他不明白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想怎样。“陛下,当初册封臣为皇夫的时候不是说后宫不可干政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恕臣无话可说!”
“是,朕是说过后宫不可干政,你做到了吗?放着三军不管,扮黑衣人劫囚,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臣不敢揣度圣意,三军兵符已经移交你手,我的确不能怎样。”素修没想到鎏凤会在这个时候和他吵架,胸腹的伤隐隐作痛,让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说话的语调也随着拔高了一些。
“够了!你拿兵符当暗器用,那也算移交兵权?”
“臣今日不想与陛下争吵,左右我也没求过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放过小凌,他是无心的。”
“无心的?你放着妻子不管不问,刚回来就替一个刺客求情,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鎏凤知道素修刚刚回来从边境回来,身体疲累,她本意是好好陪他吃顿饭,然后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小凤儿,我不是故意的。”素修只是想要鎏凤一句肯定,毕竟虽然目前她没有派人追查凌绝,不代表以后会。
“你说过的,永远不会凶我,却原来都是假的!”事情弄得糟糕,鎏凤觉得自己比谁都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站起来就往外跑,和端着药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陛下?”宏石诚惶诚恐,刚刚出炉的药汁滚烫,鎏凤竟看也不看径直跑了出去,跟在后面宏雪和他对了一眼追了过去。
宏石转身看见自家主子扶着门框,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素修捂在胸腹间的左手已经隐隐有鲜红涌出,右手抓着门框止不住地剧烈咳嗽。
鎏凤一路小跑,她知道宏雪在后面跟着,也知道影卫不被允许是不会出现的,所以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思绪万千,奇怪素修为什么没有追上来,直到撞上一具温热的胸膛。
“小凤儿,你怎么了?”冥羽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柔声询问。
“没什么!”鎏凤不愿多说,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小声抽泣。
“难道是修,他怎么了?”鎏凤登基身处高位多年,一直被教的很好,先皇驾崩、皇亲逼宫她照样能面不改色。冥羽知道,能让她这样失控的只可能是素修。
“我这几天忙于政事,可能没时间到文修殿,你帮我去看看他。”顷刻之间,鎏凤擦干眼泪,整理仪容,又是那个三千威仪的女皇。
“你们两个吵架了?”聪颖如冥羽,很快就猜了个正着,“修是我们几个中脾气最好的,能把你气着,也是难得。”
冥羽以为鎏凤小孩子脾气,也就不疑有他。人家自己夫妻俩的事情,作为旁人的他并不好多说什么。“御书房的事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此次东征有关处置蛮夷部落的文书需要你亲自批阅,善后事宜修交由边防节度使处置。”
宏雪回到文修殿的时候,宏金守在寝殿屏风外。素修披了件软袍坐在软榻上,额间冷汗点点,面色一片惨白。素修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一只手拽在身边明黄的靠枕上,色泽鲜艳的缎面已经被抓破,空中飘着朵朵鹅绒。
她默默地站到一边,看着他胸腹间鲜血淋漓,冲刷掉刚刚敷上去的金疮药。帮着处理伤口的宏石看得心惊肉跳,直接把整瓶药撒上去,扯过绷带小心缠绕,引得他身子一片战栗。“陛下已经没事了,羽少爷正陪着她说话。”
冥羽陪着鎏凤在御书房处理剩余的奏折,需要她批示的文书被蟠龙镇尺压着,那是去年素修送她的生辰礼物。伸手挪开一些,抓起最上面的一份折子,熟悉的字迹出现在她眼前,看也不看,拿起朱砂笔一份接着一份写上一个个大大的准字。
殿外传来窸窸窣窣有规律的声音,那是暗卫送来密报的暗号。“进来吧。”正在构筑布防图的冥羽见女皇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阵仗,就做主让影卫进来。
来人恭敬地行礼,将一份用火漆密封的文书交到他手中,转身准备离开。“宏木,信笺没有开封,你家主子还没过目么?”
“爷已经歇下了,嘱咐属下以后直接把边防的密报呈给陛下。”宏木是素修手下四大影卫之一,专门负责搜集和传送情报,性子向来温和,从不多话。
隔天早朝,右相缺朝,女皇脸上阴云密布,满朝文武人人自危,所幸没有大事发生。临下朝的时候安德海传话,云游在外的德庆王、北国开国皇帝的四弟已经回京,总算是救了急。
“四叔公,欢迎你回来。”养心殿前的木槿树下,一袭白衣的老者背手含笑,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女娃,眼中满是宠溺。
“再不回来,小囡囡就要把叔公忘啦!”
“怎么会呢?是您把凤儿忘了还差不多。年前我册立皇夫,差人请您回来主持观礼,您都不回。”十年前德庆王远嫁南国的独女琉夏郡主意外离世、外甥也在不久之后殒命,深受打击的老人一夕之间白头。
不久后,德庆王不顾北皇阻拦卸下所有职务,断绝一切有关皇室的往来纠葛,远走天涯。自此北国庙堂少了威震四海的骠骑大将军,江湖上多了雅号清扬的济世神医。
“对了,你那皇夫素修东征归来,身体怎么样了?”作为鎏凤这个世上唯一的长辈,德庆王虽然甚少归京,却也时常与鎏凤往来通信,了解庙堂之事。
“叔公,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我发现有的事情做的远比想的难。”虽然与素修争吵不是她的本意,但始终抹不开面子先低头。
“小凤儿,有的时候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就好,不然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德庆其实很清楚鎏凤别扭的原因,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随了她。
“这样好了,你先处理政事,我去看看他。”鎏凤心想也只能先这样了,就乖巧的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近段时间身边的人问得最多的都是她那娇滴滴的皇夫身体如何,百官也就算了,现在连四叔公都这么问,素修果然厉害。